谢权一站起来就头昏脑胀, 轻易被温逢晚用两根手指制服, 他倍感丢脸地捂住眼睛。
    温逢晚找前台要了温度计, 等服务生送上来的时间,她拿了卫生间的吹风机, “你坐过来点, 我帮你吹头发。”
    谢权有气无力挪动身子, 神色恹恹。
    温逢晚被他拉住手臂坐在沙发上,腿面又被他铺上一层干毛巾, 然后一颗脑袋躺了上来。
    那颗脑袋特别烫,隔着一层毛巾都能感受到它主人此刻的体温。
    女人的腿面柔软,温度沁凉, 谢权像依偎着一块玉,借以消除浑身的燥热。温逢晚的手指轻碰了碰他的发梢,语气温柔, “那我开始吹了?”
    温热的指腹缓慢移动,从湿润的发梢移至他薄薄的眼皮上。
    谢权闭着眼,长睫不可控地颤了下。
    吹风机运作的嗡嗡响声持续了十分钟,男生的短发很快变干,温逢晚收拾好吹风机,垂眸发现谢权似乎睡着了。
    其实从他接过手机后的态度转变,温逢晚就猜到了对面的身份。
    谢权的妈妈,他曾经一直期盼得到关爱的对象,却一次又一次被忽视。
    孤独的小孩总是敏感,如果这份爱他一再渴求但无法得到,他就会装作从未渴望过,甚至冷漠处之。
    温逢晚低下眼睛,视线扫过谢权的眉眼。
    他眉心稍皱,看起来极其不舒服。刚洗完头的发丝柔软,懒散耷落在额前,顺毛的小谢,很乖的小谢,让人……特别心疼的小谢。
    温逢晚眼眶有些涩,他一个人憋得太久了,心里似乎有个无比巨大的收容器。
    所有的心酸、难过,失望和遗憾,装作毫不在意地全部扔进去。
    等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独自面对那些挤压太满将要溢出来的坏情绪。
    门铃响起。
    谢权慢吞吞睁开眼,他仰着头,对上温逢晚清亮的眼睛,“别趁我不舒服,就偷偷占我便宜。”
    温逢晚颇为淡定,“你还有什么便宜能让我占吗?”
    谢权坐直身,随手抓了两把头发,“挺多呢。”他垂眸,眼睛望下去,手指撩起衣摆,“这边你还没碰过。”
    男人的腰部线条紧实,人鱼线半遮半掩,力与美的结合。
    谢权歪头,拖长音调道:“——干净的。”
    温逢晚看了眼,理智尚存,“小谢,你是发烧了。”
    “啊。”
    “不是发骚,你清醒点。”她拍了下他的脑门,“我去拿温度计。”
    -
    体温计显示38.8,刻度针几乎戳破三十九度,温逢晚怀疑地盯着谢权,都烧到这种程度了,他是哪来的精神和她开玩笑的?
    温逢晚通知了宋导:【宋老师,谢权发烧了,我带他去医院。】
    宋导回复的很快,直接弹了语音条过来:“我就知道谢权这少爷身子肯定经不住,多少度啊严重不?”
    温逢晚拍了张体温计的照片给他,收起手机回到沙发边上,“换上衣服,我们去医院。”
    谢权不太情愿,“能不去吗?”
    温逢晚一副好商量的模样,柔声问:“除了去医院,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谢权咳嗽了声,嗓音沙哑,病根在喉咙里。他说:“不都说只要出汗就能退烧么。”
    温逢晚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是有这种说法。”
    谢权一副认真和她讲道理的表情,下一秒却又不设防地握住她的手腕。温逢晚被他拉到怀里,男人的身体滚烫,贴在她的后背上。
    谢权晕晕沉沉靠在她肩膀处,“那你稍微吃点亏,自我牺牲一次?”
    温逢晚很难不懂,牙关打颤了下,“……你说的这种方式并没有科学实践证明是对的,而且,你现在体力也不允许。”
    谢权很沉地笑了声,脑袋抵在她肩膀,“我说的是物理降温,你想哪去了?”
    温逢晚磕巴了下,“啊、啊?”
    谢权言简意赅解释:“只有我脱光的那种,算起来是我亏了。”
    绕了一大圈说明是不想打针,想采取最基础的物理降温。温逢晚被他带进坑里,脸一黑,“生病都堵不住你的嘴,起来穿衣服,去医院!”
    见摆脱不掉去医院的命运,谢权耷拉着脑袋去换衣服。
    宋导帮忙叫的车停在酒店门口,司机频频回头看谢权,“小伙子烧的不轻啊,眼都烧红了。”
    谢权咕哝一声,往上拉了拉口罩。
    口罩把整张脸遮住,摆明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服狼狈病态的模样。
    温逢晚忍笑,“师傅,他喉咙不舒服不太想说话。麻烦您送我们去趟医院了。”
    师傅不介怀,笑眯眯说:“好嘞。”
    酒店至人民医院一刻钟的车程。温逢晚和司机道了谢,扶着谢权走进医院。
    急诊楼灯火通明,小护士撑着腮帮昏昏欲睡,温逢晚轻车熟路带着谢权挂号、拿着手续找诊室。
    小护士把人带进诊室,医生是个年轻人,他戴上口罩检查谢权的喉咙。
    没过多久回到桌前,“感冒引起的急性咽喉炎,烧的挺厉害,吃药是不管用了。”
    最后医生开了药,小护士又领着他们去输液室,“家属跟我去缴费。”
    温逢晚出去的功夫,负责扎针的护士端着两瓶消炎药和输液器走进来。空旷的输液室只有谢权一个人在,他的洁癖不太允许他躺在病床上。
    于是,形影单只的小谢惨兮兮地缩在一处输液椅上。
    小护士帮他倒了杯水,“刘医生说你得多喝水。”
    水杯是一次性纸杯,谢权扫了眼,没有喝的欲望,只是道谢:“谢谢。”
    小护士挂好输液器,将带针头的针管绕了几圈,正准备用橡胶皮管扎住男人的手,避无可避碰到他的皮肤,“呀,你的手太凉了,输液可能会疼。”
    谢权难受的紧,言简意赅道:“没事,你弄吧。”
    “你等等,我去拿个暖手袋。”
    温逢晚缴费回来,看间谢权两只手合在一起摩挲,试图让手变得暖和些。但他两只手都是凉的,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摩擦生热。
    温逢晚小时候总生病,也知道输液时手冰凉会鼓包发疼,她坐到他身边,侧过身去。
    双手包裹在谢权的手掌外,低头边呵气边给他暖手。
    谢权眼帘垂下,被她握住的手慢慢变热。
    温逢晚拉着他的两只手放在脸颊两侧,眼睛弯成月牙,“暖了吗?”
    谢权点头,掌心都是热乎乎的。
    “我小时候总是生病,一生病就要挂水。”温逢晚淡淡笑了笑,“那个时候我妈妈喜欢这样给我暖手,后来……”
    母亲生病离世。仿佛也带走了她的所有病痛。
    温逢晚已经记不清上次生病进医院是什么时候了。
    谢权眼帘抬起,欲言又止。
    温逢晚不想把坏情绪带给他,连忙补充道:“后来我就不怎么生病了。”
    谢权目光沉沉看着她,只一眼就轻易戳破她云淡风轻的伪装。温逢晚嘴唇动了动,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谢权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阿姨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逢晚看着他的眼睛,重新扬起唇角。心中的沉重也一扫而空,她拉下谢权的手,半是开玩笑的语气,“嗯,所以我也很温柔。”
    谢权慢吞吞纠正她:“除了今天押送我来医院,其他都是时候都很温柔。”
    温逢晚哽住,“我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小护士悄无声息走进输液室,把暖手袋递给谢权,“你暖一暖手我再下针。”
    谢权主动把手伸出去,“已经热了。”
    小护士半信半疑,用手试了下温度,她讶异道:“还真热了,这才多久的功夫啊。”
    谢权往后靠住椅背,颇为自得的语气,“女朋友帮暖的,厉害吧。”
    小护士幽怨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夜班之神知道我没吃夜宵,特意送来加大分狗粮?”
    小护士幽怨地给谢权扎针,端着东西一脸哀怨地出去了。
    温逢晚把两人的围巾叠好放在靠背后,想让谢权靠的舒服些,“你困的话就睡会儿,到时候我叫你。”
    谢权没拒绝,真的累极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温逢晚在飞机上睡了一段时间,现在还不困。她闲来无聊拿出手机点开消消乐,微博自动推送了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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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一看像是在夸赞谢权,但仔细品品,又觉得不是哪回事儿。
    温逢晚好奇地点进去,里面是段十秒钟的短视频。
    第67章 你正经一点。
    温逢晚点击【播放】的选项, 小巷中阴暗,谢权的脸却被打光设备照的很清。只有半边侧脸陷入黑暗里。
    他湿漉漉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薄唇抿地格外紧, 一脸明显的厌世感。
    视频播放到中途,一晃眼的瞬间, 男人紧抿的唇角松开, 好像看见了什么,阴沉的眼睛缀满了星星。
    又亮又清透。
    镜头移动、拉远,紧跟着男人的脚步, 最后是他乖乖张开手臂, 想让她抱一抱的画面。
    温逢晚眉心一跳, 真的被拍到了。她呼吸屏住, 紧张地去翻评论——会不会有很多人说他不敬业?还没正式以演员的身份出道就先谈起恋爱了。
    评论加载出来。被网友顶到最上面的热评写着:【哇呜呜呜!要抱抱, 想rua一下他湿漉漉的毛qaq】
    【@导演宋吾人, 剧外人设崩了,你管不管[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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