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有我看着。”
    沈彻真真是将她当做掌心宝,生怕磕了碰了,更怕含在嘴里化了。
    冬日天寒,她也饿的快,每日都是少吃多餐,到了晚上都要用些小点心才能饱,这与她之前的习惯可是全然不同。
    脸上身上也终于变得肉多了起来,每每沈彻上手的时候,都满意的很,也算不枉费他养了这么久,总算是圆润些了。
    她一个人吃没伴,就会拉着沈彻陪她,甜汤上来,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完了,瞬间浑身都暖和了。
    林梦秋就靠在他的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好似玩不腻似的。
    玩着玩着便在他的手掌心写下了一个雪字。
    “夫君,我没事,家中有祖母还有舅父在,他们会照顾好我的。”
    沈彻瞬间僵持住了,他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却不想都被林梦秋看在眼中。
    “何时发现的?”
    “你眨眨眼我就知道了。”她侧过脸仰起头看他,眼里是化不开的暖意。
    沈彻确实担心沈弘毅,但他也放心不下林梦秋,尤其是知道江玉儿生她们姐弟时如此艰难,他就更加的不放心,但凡离了他的眼他都会不安。
    此番前去,还不知何时能回来,他不想错过她每一刻,尤其是两人共同过得第一个年。
    “可那不仅是夫君的父亲,也是我们孩子的祖父,夫君担忧,我也跟着忧虑。公公能带兵打这么多胜仗,我不信他会输在这小小的雪上,既然如此,不如夫君去将人接回来,唯有家人齐聚才是个家。”
    沈彻是个外冷心热的人,他习惯用冷漠和凶狠将人推开,只有林梦秋知道,他是个多么柔软的人。
    “夫君,你别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也会将这个家料理的很好,等着你回来。”
    若是可以,她肯定会陪着沈彻一块去,但再过几个月她便要生了,外头冰天雪地她去只会拖累沈彻。
    沈彻没有说话,只是将林梦秋抱得更紧了,唇瓣无措的在她耳后脖颈上摩挲着,最终也没给出答案,待烛火燃尽,才将林梦秋抱上了床。
    “别想太多,陛下也不一定会让我去,睡吧。”
    林梦秋小心翼翼的蹭到他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将脑袋紧挨着他,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香味,才慢慢入眠。
    好在不等林梦秋为难怎么说服沈彻好,太子便身着便衣来了。
    仔细算算,林梦秋也有许久未见太子了,见他虽然消瘦面色却自然,想必之前说太子重病的话,也是他装出来的。
    “你既病重,还四处乱跑作何。”沈彻知道他是装病,这才故意的嘲讽他。
    沈景安也不生气,面色依旧的凝重,“孤已向父皇请旨,前去接母后回宫。”
    “是陛下糊涂了还是你疯了?朝中难不成是无人了?要你一个病秧子去接人。”
    不怪沈彻,便是别人听了也会觉得诧异,沈景安真正的身体状况另说,对外可都是病痛缠身的,陛下若不是糊涂了,又怎么会同意。
    沈彻虽然话语犀利刺耳,但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便是不许沈景安去。
    “你的腿都能好,我的病自然也能。”这是打算要‘病愈’了,有江鹤在,确实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不再装病弱的样子,可沈彻还有些担忧。
    一想起袁立,他的眼里便有寒光,若是真的,他去接人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沈弘毅在那,他不得不去。
    可以少一个人冒险,为何要拖上这个病秧子。
    “你去能做什么?添乱,拖后腿。”沈彻拧着眉,毫不客气的冷声道。
    沈景安被气得脸上出现了些许潮红,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知道是沈彻在故意激他。
    用近乎微弱的声音,似哀似求的喊他:“阿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都懂,正是因为知道,我才必须得去。”
    若是这世上还能有人拦住她,或许只有他了。
    “你何时发现的。”
    沈彻的气息有些不稳,沈景安低垂着眼眸,嗤笑出声,“她是我母后,她在做些什么,我自然清楚。”
    “我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好,我带你去,但你都得听我的。”
    *
    书房内,他们两兄弟像是在打暗语一般,说的迷迷糊糊,外头林梦秋和苏禾则是在相认。
    林梦秋的生父是苏弘文的事,太子已经告诉了苏禾,她是不管如何都要跟着太子去的,今日换了身简便的男装,紧握着林梦秋的手,眼眶有些湿润。
    苏家被抄后,她的母亲不愿受辱自缢,她的姐妹都与她一同进了掖庭,但她们并没苏禾这样的好运,能得太子相助。
    太子年幼当初也只救得了她,救不了所有苏家人,如今苏家幸存的人已经不多了,即便活下来也已忘了自己是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就和她一样,忘去了自己的身份,本分的做个宫人,不敢提及过去分毫。
    可谁能想到,今日她还能碰上至亲之人,林梦秋能躲过那场劫难,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之前在宫中喊苏姐姐,姐姐不应,今日姐姐可不能再不认我。”
    苏禾喜极而泣,她的痛苦她的骄傲与她的不甘,都是不能和沈景安说的,唯有在林梦秋的面前,她终于可以释放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你的父亲在家行三,我唤他三叔父,若按姐妹的顺序排,你该排第六个,六妹妹。”
    “苏家小六见过大姐姐。”
    姐妹相认这是件喜事,林梦秋本是想笑,被她这个六妹妹搞得又想哭,顿时泪花都笑了出来。
    两人相拥而泣,说了好一会话,林梦秋才想起来问她,为何如此打扮。
    “我要陪他去迎皇后娘娘回京。”
    林梦秋不自觉的便漏出了几分艳羡来,若非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她也很想去,“此去路途艰难,姐姐定要保重自己。”
    即便知道此行定是风霜露宿,但她没有劝苏禾,正是因为感同身受,才不劝,只说保重。
    “我在家中,等你们平安回来。”
    苏禾在这之前,甚至已经不抱希望了,苏家能不能平反,并不是她一个小小宫女能说了算的。
    但沈景安打动了她,连他都愿意不顾太子的身份尊严去搏,她不过烂命一条,上天入地陪他去便是。
    如今有了林梦秋和沈彻,她越发的有了底气,便是为了苏家尚存的所有人,她都不该放弃。
    世道不公,便站到世道之上,天地不公,便破了这天地。
    隔日,太子沈景安协南阳王世子沈彻,率上千精兵,前往封山之处,接凤驾回京。
    同行的还有江鹤以及施家长子施向阳。
    林梦秋站在角楼处眺望他们的背影,直到队伍消失在漫长的官道上,她才披上斗篷回了王府。
    而天际的尽头正卷着风雪,朝着他们袭来。
    第92章 曹皇后
    等南阳王醒来的时候,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的身体更是动弹不得。
    他明明记得,当时带着几个侍卫, 发现了一条积雪未覆盖的下山小径,正打算要往回重新带人再探,就发觉身边的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 他也突然失去了知觉。
    沈弘毅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手,更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此刻身在何处, 只能凭借着多年领兵涉险的经验,缓慢的活动着自己的手指, 想要找出生机。
    直到听见外头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娘娘, 您该用膳了, 若是一直不用, 您的凤体会撑不住的,如今王爷又失踪了, 人心惶惶的,所有人可都指望着您了。”
    娘娘?此处除了曹皇后,难道还有别的娘娘吗?
    不等他细想,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先放着吧, 本宫等会再用, 你们都下去吧, 本宫想一个人歇会,将安神香点上,晚些让梁大人来见本宫。”
    梁大人是礼部尚书, 此次同行负责祭祖事宜,南阳王失踪后,他便是官位最高的,重担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很快便听到宫女端着东西出去的声音,等到房门被关上,曹皇后才起身,踱着步子朝着里屋走来。
    她先是缓慢的俯身点香,手指轻轻的浮动着烟雾,而后沈弘毅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但他能够动的依旧只有眼睛,他的手指艰难的挪动了分毫,又重重的垂落,他已经察觉到不妥了,应当是在他昏迷时,被服用什么东西,才会导致动弹不得,只是声音他还不能确定,他怕贸然开口反而会让引来危险的人。
    此刻,他想知道,曹皇后到底要做什么。
    很快,他就看到了亮光,他眼前的盖子被打开,曹皇后的样子出现在了眼前。
    不过她看见的是闭着眼沉睡中的沈弘毅,她也没有露出丝毫的诧异,只是俯身倚靠在那木棺之上,伸出手指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从眉骨往下,一点点描摹着他的五官,直到单薄的唇瓣也没有停下。
    沈弘毅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了眼,目光中透着不解与愤怒,他压抑的声音像是从喉间发出的嘶吼。
    “皇后,您想做什么?”
    沈弘毅这才能看清楚,自己正躺在一口木棺之中,方才棺盖紧闭着,难怪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曹皇后对他的愤怒和不解全当不知,自顾自的弯眼笑了起来,“我便知道你早就醒了,还和以前一样,这么多年了,我想做什么,阿毅难道不知?”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我以为你早该明白的,二十年前我们不可能,如今我们更加不可能。”
    她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像是被刺到了痛处,突然就暴怒了起来,瞬间推翻了身边的敞口花瓶,碎裂的瓷片飞溅在她的手背,流着血她也浑然不察。
    “为什么不可能,我为何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你不知道?她可以,我为何不可以,你口声声的说着心中只有江山只有社稷,不想这么早成家,我都信了,可你转头就与她浓情蜜意,你一直在骗我!”
    曹皇后的母家曹家世代出贤臣,从不参与派系朝堂之争,却也因此能受历代皇帝的信任与重用,任朝堂波澜云诡他也能屹立不倒。
    甚至都有传言说,能娶曹家女儿者,便可得人心得皇位,当时曹家的掌家人最属意的便是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成帝。
    可曹皇后所心仪的却是最为年幼的五皇子沈弘毅。
    两人是在秋猎时相识,她为了追只野兔险些从马上跌落,便是被沈弘毅所救,即便那会的沈弘毅在众兄弟中最不起眼也最为低调。
    但曹皇后偏偏就相中了他,不仅私下给他送伤药,还为他绣荷包绣帕子。即便知道祖父属意太子,她也不管不顾的喜欢着他,约他日落时分敖包相见。
    只可惜,她痴痴的等了一夜,也不见沈弘毅出现,等来的却是成帝。
    她能感觉到成帝对她的欢喜和势在必得,虽然当时的成帝已是太子,也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少年,但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人,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虽然沈弘毅没有出现,让她空等了一夜,但曹氏并未记恨他,还在心中为他找了许多的理由,喜欢他的心也依旧未变。
    直到围猎结束,即将回京,曹氏才鼓起勇气送上了自己写的诗,向沈弘毅道了情思。
    得到的却是沈弘毅果决的拒绝,“吾之志向便是平敌寇收山河,不愿在儿女情长上浪费过多的功夫,更不想辜负曹姑娘的一片真心。”
    他说的高义,令曹氏愈发的崇仰,觉得自己没有喜欢错人,她想起自家小妹那永远等不回的未婚夫,小妹可以她也可以,毅然决然的道:“你收河山我便守在京城,我可以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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