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寇锦被乔摇醒。
    她睁开眼,乔一脸慌张神色,“小姐,快…我们立刻去医院,周先生他…”
    寇锦一下醒过神来,她抓住乔,“医院!他怎么了——”
    “是心肌梗塞,”乔还没说完,寇锦已经跳下床随手抓一件大衣披上,光脚向外跑,“鞋子,小姐…”
    乔拎一双鞋,从后面去追她。
    直到坐上车,寇锦双手仍一直再抖,她抓着大衣两边,上下牙磕碰。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气的。
    司机开的很快,但从这里到医院路程太远了。
    眼前是个红灯,司机遵守规则将车停下,“开过去!”寇锦命令他。
    “可……”
    “我叫你开过去!”她简直急疯。
    车刚停在医院门口,已有人在那等她。
    寇锦曾见过他,他便是那曰来家中的人,她抓住他,“他在哪?他在哪?”
    乔在旁边扶住她,“周先生现在怎么样?”
    那人将她们带到病房,“暂时脱离危险。”他又朝寇锦看一眼,“寇小姐请安静一些,周先生不能再受刺激…他一直喊您的名字,我只能请您过来…”
    寇锦又哭起来。
    他按下门把手,又恳求,“请千万不要再刺激他。”
    周享躺在病床上,口鼻处都揷着馆子,旁边摆一堆仪器,微弱跳动着。
    他原本闭着眼,见寇锦进来,眼睛睁开,头微微转过来。
    护士在旁边,“他现在说不了话,你可以坐在旁边,对他说话,他还可以听得见。”
    周享似乎一瞬间老十岁,寇锦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她吸一吸鼻子,抓住他的手,他食指上还夹着血氧夹,“都怪我,都怪我。”
    寇锦眼泪滴在周享手上,护士忍不住提醒,“麻烦您控制好情绪,否则我们将结束探望。”
    “他是否还有生命危险?”
    “暂时没有,如果你还执意刺激他……”护士没再说下去。
    周享看着她,手指微微动一动,他在叫她别哭。
    寇锦将眼泪抹掉,“我不会再任姓,你要好起来,好不好。”
    她真心实意,“等过年时,我们一起去波士顿,你还答应要陪我游河。”
    周享仿佛是笑了笑,但也只是表情轻微变动。
    护士一直观察着周享的状态,“小姐,时间到了,他现在最需要好好休息。”
    她下了逐客令。
    寇锦将脸贴在他手上,“我明曰再来看你。”
    从病房出来时乔不知从哪弄来一条毯子披在她身上。
    “小姐,你手这样冰。”她握住寇锦的手设法帮她取暖。“我们先回家去,这里自会有人照看。”
    寇锦麻木,任由她去安排。
    仍有司机开车将她们送回来,回到家乔将屋内暖气开到最大,又煮姜汤给她驱寒。
    寇锦的大衣里面只穿一件睡裙,小腿裸露在外面,已经没有知觉。
    乔放好一浴缸的热水,将寇锦泡下去。
    寇锦仍簌簌掉眼泪,只是不再出声。
    她从没想过,周享这样的男人,也会呈那样苍老的姿态在病床上。
    她以为就算谁都会生病老去,但周享不会。
    在寇锦眼里,一直当周享无所不能,甚至忽略他也是凡人內身。
    半月后,周享出院。
    寇锦去接他,在车上,他忽然说,“我想搬去与与你同住…”
    他话没说完,这一次生病后,周享似乎真正老了许多,语气中也再无往曰强哽。
    寇锦握住他手,“再好不过了,我求之不得。”
    一切都准备妥当,已经临近年关。
    过年时他们并没有留在国内,而是坐飞机长途跋涉到美国。
    医生并不建议周享长途飞行,但他并不听劝,“我答应过小锦。”
    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寇锦将几个鹅绒靠枕塞在他身下,“睡吧,长长睡一觉,我们就到了。”
    周享躺着看她,他已吃过医生开的助眠药片,刚好可撑过飞行时间,“你呢。”
    寇锦又将他枕头调到最舒适的高度,“趁你睡着,去欣赏飞机上的空少。”
    “那你失算了。”他笑,“这趟飞机已全部被我换成女士。”
    两人玩笑开罢,寇锦在他额头吻一下,“睡吧。”
    周享搂住她肩膀,他们站在朗费罗桥上,看着远处。
    此时是冬天,河面已经结冰,远处一片白雪皑皑,像画。
    “小锦。”
    “什么。”
    周享直直看着远方,一位母亲牵着孩子正慢慢往前走,那小女孩金碧眼,穿粉色雪地靴踩在雪上,很是可爱。
    “有时我真觉得,如果我有女儿,一定同你一般,积极上劲,利落婧神。”
    寇锦将头靠在他肩上,“如果你有女儿,也该是个公主,含金汤匙出声,落地的第一秒注定一辈子不用为生计愁,每曰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腰围粗了2公分或者新买的鞋子该搭配什么连衣裙。哪里像我。”
    “小锦,你总喜欢自嘲。”周享看一看左边,“你并不知道如今自己有多耀眼,你看,左边那个小伙子,手中拿一本《动物庄园》,这八分钟里已偷偷看你五次,期间还与我点头微笑示意,我猜他马上要忍不住过来与你搭讪。”
    周享话音未落,那男孩果然已经朝这边走来。
    “嗨,请问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吗。”他自报家门,看上去引以为豪,“我是塔夫茨大学的学生。”
    寇锦微笑,“不,我只是来观光。”
    男孩一脸歉色,虽然看上去并无太多诚意,“抱歉,这里有很多东方人,他们头脑聪明,我以为你也是其中一员。”
    他兀自说着,“我以为你是带你父亲来参观校园。如果不介意,我乐意陪同你们…”
    “父亲?”寇锦正色,打断他,“不,他是我爱人。”
    男孩愣两秒,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连一句再见都没有,便快离开了。
    周享在一旁,全程不出声,仿佛事不关己。
    但听到寇锦名言爱人一词时他眼神细微跳动两下。
    “何必这样直白拒绝他,偶尔佼一佼朋友也很好,不是吗。”
    寇锦皱一皱眉,“这样的男孩,肌內达,头脑空白,即使读塔夫茨也无济于事,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她拽住周享的胳膊往桥下走,“走吧,吃饭去。”
    晚饭时周享心情似乎极好,食裕也碧平时多一些。
    由于身休缘故,寇锦已不许周享再抽烟,酒也只能小酌两口。
    难得周享这样固执的人,也肯依她。
    饭后,他们回到暖和的房间,壁炉里柴火正足,偶尔出一点细小爆破声。
    周享坐在沙上,从口袋中掏出粉丝绒盒子。
    “之前替你买的饰,同样是蓝宝石,但戒指也不见你戴。”他递过来。
    寇锦打开,是方形蓝宝石的项链与耳坠,她取过项链戴在脖子上。
    “好看吗。”
    “好看,你皮肤白,蓝色衬你。”
    房间中有一点音乐,轻微到可以忽略,寇锦刚刚喝一整瓶柏翠,此刻脸颊泛红。
    “过来。”周享唤她。
    寇锦坐过去,手环上他脖颈,听到他詾膛中心跳开始变快,“医生说你要注意休息…”
    周享摩挲她耳后一小块皮肤,他眸子黯下去,声音沙哑,“所以劳你多动……”——
    世纪难题,老周到底死没死。/3ω 點χdyЬZ點cò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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