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郡主早已到了合适的年龄,却也未说人家,这就有些奇怪了。据知情人士说,明珠郡主喜欢沈远安,一直在等沈远安,允亲王和王妃是个宠女儿的,不想看见女儿伤心,自然想给女儿找个称心如意的女婿。
    沈颜沫手中的笔掉在账本上,是被惊的,难道明珠郡主不成亲,在等哥哥。
    这怎么可能呢,明珠郡主和哥哥?怎么看都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明珠郡主怎么会喜欢哥哥?沈颜沫不信,她承认哥哥长相俊美,却比不上叶少甫,文采出众,比他好不是没有,明珠郡主怎么可能对哥哥情有独钟。
    “开始我也不信,不过十有八。九是真的。”叶少甫道。
    沈颜沫来不及考虑明珠郡主的事,被另一件震住了。
    耀哥儿与鲁国公府的嫡长孙发生了冲突,五个孩子把鲁国公的嫡长孙揍了,此事还牵扯到太子,芙蓉不敢做主,忙派人回府请沈颜沫过来一趟。
    沈颜沫瞠目结舌,起身往外走,一面走一面问跟着耀哥儿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刚出去一会儿,怎么和鲁国公府的嫡长孙动起手来了。”
    耀哥儿几人的脾性,不动手则已,一动手肯定全上,也不知鲁国公府的嫡长孙如何了?
    沈颜沫丝毫不担心耀哥儿几人,他们从小学功夫,又是群殴别人,在扬州出了名的抱团,从没吃过亏。
    不过这次沈颜沫失算了,耀哥儿几人还真吃亏了,每个人脸上都挂了彩。
    沈颜沫见状,心疼坏了,挨个抚摸着孩子们的脸,眼眶红了几分:“疼吗,怎么回事,刚出门就动手打架?”
    太子最小,被耀哥儿几个护着,就挨了一下,嘴角也淤青了,他怕沈颜沫生气,责罚耀哥儿几人,忙出声道:“姑姑,不怪几位哥哥,是他的错。”抬手指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说话太过用力,扯动嘴角的伤,嘶的一声,疼得他吸了一口凉气。
    他有暗卫跟着,没有生命危险,暗卫一般不出手,这是父皇定的规矩。
    不远处的少年冷冷一笑:“我看中你们的东西,是给你们脸,早把东西给我,我还会打你们?”听这语气就知是个霸道不省事的。
    原来,耀哥儿几人出来,傲哥儿喜欢雪团,非要抱着出来,太子喜欢威风的狗,对雪团着实嫌弃,傲哥儿觉得雪团可爱,太子不应该讨厌雪团,就让太子抱着,觉得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太子没拒绝,抱着雪团在街上溜达,心内却十分嫌弃,觉得抱着雪团有损他的威严,正分神之际,撞倒了一个人,撞到人,太子连忙致歉,准备离开,被人扯住了后衣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鲁国公府的嫡长孙,此人名唤刘风淳,祖父祖母宠着,爹娘疼着,在京都是有名的纨绔,打架斗殴的事没少做,和他小叔鲁国公小公子一个德行。
    “撞了人就想走,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刘风淳恰巧从赌场出来,输了银子,心里不痛快,被人撞了一下,觉得晦气。低头一看是个四五岁小孩儿,怀里抱着一只狗,这狗看着有些眼熟。
    他定晴一看,这只雪团不正是顾菖买走那只吗,昨天他也看上这只狗了,可惜输了银子,银钱不够,这才被顾菖捡了便宜。今儿输了银子,心情不悦到了极点,又看见了想要的狗,刘风淳怎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太子年纪小,也不是好惹的,眉毛一挑,冷声问:“你想如何?”
    第66章
    刘风淳听见这话笑了,觉得眼前的小孩儿识时务,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着小孩:“小爷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把怀里的狗给我,小爷就放了你,如何?”
    昨个儿顾菖不是很牛气吗,怀里揣着银子,买走了他看中的狗,今儿他就让顾菖那胖小子看看,他没花银子,一样能弄到看中的东西。
    “真是个强盗,那是我们的狗,凭什么给你?”傲哥儿喜欢雪团,先开口阻止。
    刘风淳瞥他一眼:“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小爷我看上你们的狗,是你们的福气,识相的赶紧把狗让出来,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耀哥儿把傲哥儿和太子拉到身后,冷眼看向刘风淳,目带冷凝,嗓音夹杂着鄙夷:“若我们执意不给呢?”
    他觉得他们已经够狂傲了,遇见谁都不惧怕,没想到今儿遇见一个不要脸的,明目张胆抢东西。
    “不给?来呀,教教他们咱们京都的规矩。”刘风淳不是笨人,之所以敢欺负耀哥儿一行人,只因他们五人只有一个是本地人,听其余四人的口音,均不是京都人,这种人最好欺负了。
    刘风淳的小厮个个眼中放光,把耀哥儿几人围起来,抡起拳头就打。
    他们是仗势欺人的主,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打了人还能得到一些东西,自然乐此不彼,再说鲁国公权势惊人,一般人吃亏也不敢说,只能认倒霉,以后见了刘风淳就绕道走。
    刘风淳在京都就是小霸王,谁也不敢得罪,不过顾菖不怕他,别看刘风淳嚣张,顾菖曾放话,压也压死他,不怕死就上来。是以刘风淳喜欢在顾菖跟前显摆,昨个儿失去了狗,今儿如何也要找回面子。
    耀哥儿几人没防备,刘风淳人多势众,芙蓉和暗卫远远跟着,没走过来,两群人已经打起来,等他们跑过来拉架时,几个小公子脸上个个挂了彩。
    唯一没挂彩的就是刘风淳,他没动手,打人的是他的小厮。耀哥儿和荣哥儿会些功夫,可要护着三个弟弟,只有被打的份,他俩最惨了。
    沈颜沫见耀哥儿青一块紫一块,荣哥儿也没好到哪里去,拿出帕子给他们轻轻擦拭脸:“学了几年功夫,怎么还被人打成这样?”
    她也是第一次见儿子们被打成这样。
    刘风淳不是省油的灯,见沈颜沫是女人,柔柔弱弱,没有任何危害,不过倒是有几分姿色,眸中不怀好意道:“是他们不识抬举。你若磕头认错,再给我小叔当小妾,小爷或许能饶了你。”
    沈颜沫缓缓收了帕子,轻飘飘道了句:“掌嘴。”
    芙蓉抬手左右开弓,给了刘风淳几个嘴巴子,打得他脸肿了起来。
    刘风淳被打懵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当众打他的脸呢,父母责怪,也只是罚他禁闭,在院子里好吃好睡几日,照样能出来。今儿被人当众打脸,简直是奇耻大辱,传出去他怎么见人。
    “你个蠢妇,你知道小爷是谁吗,竟敢打我,你们死定了。”刘风淳捂着脸,杀气腾腾看向沈颜沫。
    沈颜沫看也不看他,给耀哥儿擦脸:“绑了,送到鲁国公府去,顺便问问鲁国公,殴打当今太子,辱骂皇上亲封的郡主是何罪?鲁国公若不给一个说法,这事没法善了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辱我,我定不轻饶。这是沈颜沫的处事原则。
    小太子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指着刘风淳怒斥道:“狗奴才,竟敢抢我的狗,还敢打我的哥哥们,你死定了。”
    刘风淳乐了:“太子规规矩矩在宫里,小爷瞧着你是个假太子吧,真以为小爷好糊弄呢。”
    沈颜沫被封为皇家郡主,本就不是稀罕事,多少人都知道这事儿,谁让刘风淳是个纨绔子弟呢,什么事都做,除了正事。
    “堵住嘴,送回去,让鲁国公去皇宫请罪即可,我这郡主也是皇上封的,有任何不满找皇上说去吧。”沈颜沫说完带着耀哥儿他们离开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离得远远的,显然是惧怕鲁国公府的嫡长孙。
    沈颜沫让人送太子回皇宫,她带着几个孩子回沈府,到家后亲自配置了些药膏,挨个给几个孩子抹上。孩子们呲牙咧嘴,看得沈颜沫的心都抽疼。
    她从小捧在手里的孩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就算他们犯错,沈颜沫也会耐心讲道理,从没打过他们,可今儿,四个孩子都挨了打,尤其是耀哥儿,脸上每一块好地方了,还有被指甲挠的印子。
    “看你们还淘气不淘气?”沈颜沫一面给他上药,一面忍不住唠叨,“你都学了几年功夫了,别人打你,使劲儿还手就是,出了事有我兜着呢,就算我兜不住,不是还有你们舅舅和外祖母,还能让你们吃亏了,下次可不能再挨打了。”
    “嘶,娘亲,您轻点,疼。这次事发突然,我还要护着弟弟,这才被那些人打了,下次绝不会吃亏,娘放心吧。”耀哥儿忍着疼,安慰沈颜沫。
    傲哥儿泪眼汪汪:“都是那个混账东西,上来就抢我们的雪团,我们不给,他就要打我们,太可恶了,别让我再看见他,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他被哥哥护着,脸上挨了两下,虽然青肿了,却不觉得疼,主要是心疼耀哥儿和荣哥儿,哥哥们若不是护着他们,凭着大哥和二哥的本事,绝对能收拾那帮人,让那些人跪下叫爷爷。
    沈颜沫瞪他一眼:“你若练功时不偷懒,还用得着哥哥们护着?”
    傲哥儿最娇气,每次练功都会偷懒,叶少甫却从来不罚他,或许是觉得他身子骨弱。
    沈颜沫犹不解气,更瞪向一旁的叶少甫,叶少甫摸了摸鼻子,没说话。这事儿真不能怪他,小儿子身子骨弱,他下不去狠手啊。
    傲哥儿立刻表态:“我要好好练功,再也不让哥哥们护着了。”说完还流下一行泪,不知是悔恨的泪,还是羞愧的泪?等他功夫练成了,就去找那人,给哥哥们报仇。
    秋月几人得知小公子们受伤,既心疼又愤恨,恨不得找人家算账去。
    这时,门房的小厮来报,说鲁国公来了,想见见夫人!
    沈颜沫直接霸气回了俩在:不见。
    鲁国公得知长孙办的事,把妻子和儿媳妇叫过去,训斥一顿,连忙上沈府赔罪,可连门都没进,难道真要去皇宫请罪,到时候事情可就大了,鲁国公哪里敢。
    听闻叶少甫与沈府关系好,想让叶少甫帮他说说情,鲁国公厚着脸皮去了景王府。可景王府的管家说,景王外出未归,若有急事,可以去沈府寻人。
    还没等鲁国公想到办法,一道口谕宣他进宫了。也不知皇上和鲁国公说了些什么。鲁国公出宫后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回家后,让人把长孙按在长椅上,亲自挚板子,把刘风淳打得皮开肉绽,刘风淳被打的鬼哭狼嚎,连连求饶。
    国公府夫人和世子夫人跪在一旁,哭得像个泪人,恳求鲁国公饶了刘风淳。
    鲁国公大怒,指着妻子与儿媳妇,吼道:“就是你们把他惯坏了,连太子都敢打,新封的明华郡主也是他能骂的,还让郡主给咱家做妾,他这是作死呢。也幸亏当今皇上仁慈,不与咱们计较。你们再纵容他,哪日他打了皇上,杀人放火,作出更大的祸事,咱们府上几百条人命,还要不要了?”
    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这才知道刘风淳做的事,鲁国公再打他时,两个女人只是哭,再也不求情了,他们家这是在地府走了一遭呀。
    鲁国公打了人,让人抬着刘风淳去沈府赔罪。
    沈府门前,芙蓉开门出来,看一眼趴软塌上的刘风淳,淡然一笑:“国公爷,您真是为难我家夫人,你家小公子让我家夫人做妾,我家夫人都不与你们计较,可你家公子打了太子,您该去皇宫赔罪,不该来我们沈府,您也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您还是请回吧。”说完转身回府,关上了大门。,回府向沈颜沫禀报去了。
    沈颜沫听了,莞尔一笑,若是轻易放过鲁国公府,京都的人会怎么看她,不觉得她仁慈善良,只觉得她温柔可欺,京都不乏好事者。
    周围看热闹的人,指着鲁国公府的人,小声议论着,仔细一听还能听清他们的话,无非就是刘风淳不像话,这次踢到铁板了,居然敢打小太子,那可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江山的继承人,他们鲁国公府胆子真大。
    鲁国公狠狠地等着刘风淳,都是这该死的小畜生,一下子就得罪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尊贵,还有一个是天子,皇上明摆着向着明华郡主,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他们上门赔罪,若是求得明华郡主的原谅,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明华郡主没有想象中的好说话。
    国公府想在京都立足,怕是难上加难了,若再有落井下石着的,国公府要落败了。国公府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明华郡主一日不原谅他们,他们就天天上门,相信明华郡主总会看清他们的诚意。
    一连几天,他让人抬着刘风淳上门道歉,显得诚意十足。经过的人无不称赞一声:鲁国公当真好脾性,日日上门请罪。
    可惜,沈夫人架子大,就是不原谅人家。
    一听外面的情况,沈颜沫暗骂鲁国公是老狐狸,竟然用这样的方式逼迫她,这哪里是上门请罪,分明是用舆论对她施压。
    “走,咱们出去瞧瞧。”沈颜沫拿起团扇,起身朝外走。
    来到门外,鲁国公站在烈日下,满头是汗,微丝不动,好像一座雕像。
    门打开的瞬间,鲁国公面色动容,眸中闪过几分得意,他就知道用这样的方法,明华郡主会妥协,果不其然,女流终究是女流,纵是生意遍布各地,她还是一介妇人,少了几分见识。
    沈颜沫走至鲁国公跟前,上下打量着他:“您就是鲁国公?”
    鲁国公拱拱手:“正是老夫,明华郡主不愧是皇上封的郡主,派头十足,不落皇家威严。”
    他明着夸沈颜沫,可落在沈颜沫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什么叫不愧是皇上封的郡主,什么叫派头十足,什么叫不落皇家威严,说她是插着凤凰羽毛的麻雀吗,说她不是真正的皇家郡主,充其量是假的?
    沈颜沫莞尔一笑,团扇敲打着手心,不疾不徐道:“都说国公爷是老狐狸,以前我还不信,今儿算是见识了。”
    当真以为她胆小怕事,不敢如何吗?他可真错了。
    第67章
    这话说的,一点面子没给鲁国公留,鲁国公的脸像开了染房,一会儿清,一会儿红。张张嘴想说话,又听见沈颜沫开口了:“你们鲁国公府不讲理,我们沈府还讲理呢,你孙子好生威武,让人打了我儿子,一出手就打了四个人,我都未去你们鲁国公府兴师问罪,你倒好,天天堵在我家门口,名义上是负荆请罪,实际上呢,我们不开门,你就天天来,且挑在人多的时候,这是嫌陷我家于不义呀。”
    鲁国公的脸更红了,且后面有人指指点点,说鲁国公府不地道,打了人本就不占理,人家不原谅他家,他们就在人家门口装可怜,博取同情,好让人指责沈夫人一家。
    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呢,真真是不要脸。
    当然也有人说沈府霸道的,人家都上门请罪了,为何不给人家开门?
    “我们是真心赔罪,还请郡主莫要误会。”鲁国公只能厚着脸皮,来个死不承认。
    沈颜沫看一眼刘风淳,背上背着藤条,趴在地上半死不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没气了呢,冷冷一笑:“贵府公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不让他好生养着,偏偏把他抬到我家门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打了他呢,这就是你的诚意,你的诚意我可不敢恭维。见也见了,你的诚意我也知道了,鲁国公还是请回吧,你打的不单单是我儿,还有太子殿下,我就不找你麻烦了,相信皇上自有定论。”
    她说完带人回了沈府,留下一脸怔愣的鲁国公。事情为何没有朝他预定的方向发展,结局不应该这样,别人应该指着沈夫人的脊梁骨骂。
    沈颜沫回沈府后,让人往宫里送了张帖子。
    不到一个时辰,沈颜沫收到消息,说太后让她进宫,宫里的人已在门口等着了,让沈颜沫收拾一下就进宫。
    泰和宫
    太后坐在软塌上,听见殿外的太监通报,说沈夫人来了。太后直接起身向外走了几步,沈颜沫进来,微微施了一礼,起身扶着太后的胳膊:“太后,您怎么出来了,这天越来越热了,您在屋里歇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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