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怀安迳投归安县来,不意竟逢着命案,那苦主是个姓杜的秀士,他浑家花氏为人所杀血溅叁尺,惊动邻里,吓得胆裂魂飞。恰逢县尊升厅,走去喊冤,一时哄然,街上看客不计其数,险些将那县衙的门槛踏破。
    这里润卿听他回话,见言辞凿凿,温文有礼,不由点头,命书吏接过呈词,铺在案上,细阅之下见其上写有“夤夜入院,执刀劈砍”几句,暗暗吃惊,张口问道:“那冯生与你夫妇可有宿怨?如此癫狂,显系仇谋。”
    杜师愈道:“虽也识得,却无仇怨。”说罢捋起袖来,露出臂上几道血痕,淋漓可怖。
    众人观他惨状,纷纷交头接耳,骂那冯生狠毒心肠。正聒絮间,外头一伙应捕缚着一人进来,押在堂下,禀道:“大人,嫌犯冯生在此。”
    你道是怎样一个人物?但见他,面如锅底,眼似铜铃,虽不十分丑陋,却也难称标致。与那杜师愈相形起来,俊美的越觉增辉,泥涂的一发无色了。
    世人眼孔浅的多,堂中男女老少,一见之下莫不颠唇簸嘴,批点说果真面目可憎。内中却有晓事的,只暗道:“此人是个省油灯,从不与人交恶,怎会杀人害命,稀奇稀奇!”
    原来这冯生自幼长于归安,在道仁桥东堍开得一个生鱼行,因为人公道,利心颇轻,是以生意尽好,囊中充实。他父母在时,为他聘得邻近焦秀才的女儿为妇。那焦氏知书识礼,姿容甚美,兼又资性贞淑,极为自守。虽自家生得有些颜色,却不嫌丈夫貌啬,两口儿如鱼似水,你敬我爱,羡煞旁人。却不知此番究竟为着何事,倒把个泥人儿逼出叁分土性。
    润卿问道:“你如何杀了花氏?”
    冯生本跪伏在地,听此一问,抬起头来,眸中露出两点凶光,咬牙道:“杀便杀了!我只恨一时失手,没教他公母俩共入黄泉。”
    如此滔天恨意,直把众人惊得瞠目,润卿亦是讶然,到底不动声色,复又问道:“凶器何在?”
    话音方落,应捕便呈出柄利刃来,只见刀头略尖,刀身宽绰,虽则白光晃晃,尚且血迹斑斑。这冯生原是杀惯了鱼的,哪里料得倒送了人命。
    眼见亲笔供招,凶器俱获,细问缘由,却似锯了嘴儿的葫芦般,一字不漏,反以头抢地,把个额头磕得伤痕累累。润卿无法,心道:“好一条硬汉!”
    正待出一只火签,下在囚牢中,却听堂外有人喊屈。及至入内,竟见一个美妇人,生得好似海棠着露,菡萏经风,正是:从纵画工描不到,漫疑此是美人图。
    但听她道:“青天老爷明鉴,奴乃冯生之妻,他虽罪无可赦,却也并非蓄意害人……”话未说尽,泣如雨下。那冯生与她盈盈相望,面上柔情一片,心动神痴,眼里止不住就滚下泪来。
    润卿见哭得可怜,道:“有何冤屈,尽可呈报。”
    焦氏便止息了些,边泣边诉。哪知她说出一番话来,竟累得满堂皆惊,替她称冤叫苦。
    却说月前,正逢端阳,阖县男女俱往苕溪游船,竞看龙舟。彼时河上盈舟满载,焦氏并一个小丫鬟亦随了众人夹在士女之中。
    正看到热闹之处,不想忽作狂风,河面掀起几道波浪,俄顷更下起一道骤雨。那摇橹的按捺不定,便叫及早下船,仓促间,这些女眷却似蜂攒蚁聚,莫不擎伞遮扇,一窝蜂地往岸上去。
    内中有一妇人,年纪二八上下,身姿窈窕之间,她虽无伞可擎,倒把一张荷叶覆在头上,露出半边粉白面颊,好似落水芙蕖一般。只是到底被打得湿透,几层衣衫黏在肌肤之上,把个丰若有余的身子透露得明明白白。
    近旁几个轻薄少年见着美色,纷纷顿足回首,赞道:“好一个淑丽!”
    那妇人听见,羞得满面通红,待要疾趋而过,谁想竟被烂泥糊了脚尖,一朝跌绊,仰面朝天,露出那一半教荷叶遮挡的面容来,登时惊得人人掩口,个个低头。
    你道为何?原来这妇人竟是个无盐之女,半张面上生了好大一块红痣,肤色愈白,越发狰狞起来。
    先前那些赞她的少年,此时反背过身去,暗说:“好不晦气,青天白日见了鬼。”
    那妇人羞耻不过,欲要爬起,终究力怯。正无望间,恰逢焦氏行过,见她可怜,走来相扶,二人合擎一张雨盖,径往近旁一处亭台避雨去了。
    经此一遭,俩人倒相识起来,却也凑巧,家下相隔,不过一街之距,只因妇人家等闲不肯出门,竟未曾见过。因这一桩缘分,焦氏时常邀她家来走走,知她姓花,年少几岁,便称为妹妹。久而久之,越发投契,冯生不在家时,花氏自来作伴。
    只是这花氏因面貌丑陋,自小便有些乖张,虽感念焦氏仗义相助,到底嫉妒她生得娇艳,心中有恨,面上反笑。
    一日午后,暑气渐浓,空中无半点云翳,两个妇人撒发披襟,只在敞轩内侍弄花草。正值瑞香竞开,甚是烂漫,焦氏剪来几支浸在玉壶春瓶内,又见花氏光着四鬓,与她一朵,簪于云鬓之旁。姊妹二人说笑一番,不觉日影渐西,焦氏起身送她出去。
    也是合当有事,在自家门首立得片刻,竟见一人行将过来。只见他唇红齿白,眼秀眉清,正是花氏之夫杜师愈。此人长于寒门,虽有些才学,到底无堪大用。及至娶妻,得了个东施嫫姆,深以为耻,平日里只在外眠宿花柳,倒在人前装得君子一般。
    两厢里本不识得,焦氏慌忙掩门而去,却不知有心之人早将她形容看得分明,暗道:“竟不曾见这般标致娘子。”当夜回去念念不忘,辗转难眠。
    花氏见他不过一面,便害相思,愈发悲从中来,只把一片冰心顿萦着万般邪念,与杜师愈道:“你若要谋她,却也不难。”说罢附耳低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筹得好一个毒计来。这一对夫妻,正合俗语所言,乃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过得两日,花氏复又登门,说道:“明日乃我生辰,家中亦无旁人,姐姐若不弃,可来喝一杯水酒。”
    焦氏自来心思单纯,不知人心险恶,满口应下,到次日一早装扮妥帖,领了丫鬟,径往杜家来。
    酒过叁巡,饭菜不曾吃得几口,一张粉面已似云蒸霞蔚,更觉天旋地转,呵欠连天,不一时便软倒在椅子里,人事不知。花氏见果真得手,将人抗到床上睡着,小丫鬟哪里晓事,只当无事可做,自去玩耍了。
    那杜师愈一早躲在房中,此时掀帘细看,只觉越发可怜可爱。
    她上身着一条银白纱衫并妃色抱肚,因醉得紧了,微微一扯便敞了怀,真个是酥胸白似银,玉体浑如雪,胸前两点红蕊,仿佛莺桃一般,伸舌咂弄几番,更有一股幽兰香气,盈在鼻尖。
    一时淫兴如火,揭起湘裙,将内罩着的月白纱裤儿轻轻褪去,露出玉骨冰肌,日影中玲珑剔透,恰如美玉在怀,不见一丝杂色。
    杜师愈再忍不得,忙爬上身,急把两腿挨开,先往阴门一模,只见略有几根细毛,生得肥肥净净,中间红鲜鲜一条缝儿,好似花朵吐蕊,将露未露。
    这人却有些癖好,专爱舔弄女子牝户,一看之下竟把嘴儿贴上前去,婉转缠绵,做那吕字。
    焦氏虽动弹不得,朦胧中,却也略有些知觉,只当是与冯生云雨,下面骚水汨汨溢出,啧啧作响,醉梦中且哼出声来,唤道:“官人……”
    杜师愈听她呼唤,心中不乐,暗道:“听闻那杀才甚是粗陋,怎的如此好命?气煞我也!”
    就着一腔不忿,径把阳物插入牝中,乱抽起来。抽到二千余,焦氏已皓体全酥,舌尖忝吐。杜师愈见她内中紧窄,妙不可言,遂又款款轻轻,行九浅一深之法。及至阳精欲竭,一泄如注,焦氏香汗如珠,“嗯啊”一声娇啼出声。
    行事已毕,酒劲未散,佳人醉颜残妆,鬓乱钗横,尚自海棠春睡,杜师愈越看越爱,不忍离去,两个偎脸入睡,相枕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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