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他,欲言又止。
    他太好奇刚才那位小姐的身份了。
    自己离开殷少不足八个小时,他怎么就疑似找到女朋友了?
    殷若遂看了眼后视镜,声音淡淡的,有种疏离感:“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助理想这样的态度才对,这并不是指殷少冷漠,只是有人不想让他开心,他也习惯了收敛起自己的各种情绪,平时待人接物总给人一种兴致不高的冷淡感。
    但今天有个列外……
    助理看了看后视镜:“殷少交新朋友了?”
    殷若遂正低头看池苓给自己发来的图片,是池苓给他的备注。
    不许给我带绿帽。
    他勾了勾唇,回了助理一声嗯,便认真回池苓信息了。
    助理只听这一声,都不用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的态度和之前不同了。
    助理瞄了眼后视镜,心想一定和殷少的新朋友有关,两人没准在通过手机交流。
    助理跟在殷少身边十二年了,看着他长大的,虽不敢冒犯地说将他当自己孩子一样,但也是把他当一个小辈一样看待的。
    能看到他今天情绪这么外放,助理很开心,心里非常感谢殷少那位新朋友。
    一声铃声,突然将车里的轻松气氛打破了。
    殷若遂看着来电显示,扬起的嘴角慢慢回到原位,他划开了接通键,把手机放到耳边,缓慢地道:“哥。”
    “嗯,”殷博森应了声,低沉的声线从电话传来,“还没回家?”
    “在路上。”殷若遂道。
    沉默。
    两边都在沉默。
    半晌,殷若遂先开口:“我没事。”
    “嗯,”殷博森道,“那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殷博森站在高楼的落地窗前,看着被霓虹灯照亮的城市。
    心里一片暗沉。
    十五年了。
    母亲离开了十五年。
    她的死,至今还让家里一大一小没法释怀。
    家不像家。
    殷博森不明白,一个深爱着妻子的父亲,怎么会在妻子去世后,如此对待她生前最疼爱的孩子?
    出车祸,是小遂想的吗?
    母亲去接儿子放学,有什么不对?
    出车祸怎么能怪罪到小遂头上?
    当时他才多大?一个成年男人,一个父亲,歇斯底里,面目狰狞指控自己的孩子。
    大骂他是扫把星,灾星,一声一句地指责,你妈妈都是你害死的,死的怎么不是你啊,你怎么还活着,你死了算了。
    每一声每一句,都像是在指控自己的仇人。
    可小遂不是。
    这件事上小遂也没有错。
    却被无法面对爱妻死亡的父亲,冷待,谩骂,诅咒了十几年。
    笑不给笑,但凡小遂脸上表露出一点的轻松,就讥讽他怎么笑得出来,你忘记你害死你妈妈了?
    你手上沾着一条人命,你怎么笑得出来?
    你配笑吗?
    畜生,你怎么不去死?
    小遂曾歇斯底里吼过:“我也想死,但妈妈想让我活着,说我一定会没事!”
    那是出车祸的时候,妈妈和他说的。
    她把儿子护在怀里,明明有事的是自己,却还在安慰惊惶不安的幼儿:“我们小遂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要好好活下去哦,妈妈,看不到你长大啦……”
    殷若遂看着窗外的夜景,想起今天池苓问自己年纪。
    我21了。
    妈,你看到了吗?
    我长大了。
    助理感受到车里死寂的气氛,心里也难受。
    每年的这一天,殷少都会到当年出事的地方待着,也不让人陪,到了晚上,才会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
    不久之后,殷少一定会接到大少的电话。
    两人的对话非常的简单,说不到几句就挂了。
    每次电话一挂,车里的气氛更沉重了。
    今天,是夫人的忌日。
    每年这个时候,殷家父子都会去祭拜夫人,但除了殷少。
    他不是不想去,是老爷不给。
    甚至连夫人葬在哪里,都要瞒着他。
    但这种事怎么瞒得住?
    殷少不知道偷偷去祭拜过多少次了。
    今天之所以没去,是不想和见他如同见到仇人的老爷在墓地闹,那样会扰了夫人的安宁。
    大少,也是关心这个弟弟,知道夫人的忌日他会到当年出事的地方待上很久,所以每到晚上,都会给他打一通电话,确认他有没有事。яоùωёииρ.мё(rouwennp.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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