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晚也有些担心道:“我最近都不敢吃了,不过最紧宫缩很频,应该临产已近,我已经请了几个熟手的稳婆,到时候舅舅也会来,可我心里还是没底……”
    成天复小心地摸着她快要爆炸的肚子道:“我已经跟陛下告假,这几日陪着你在家,等你临产了再去上朝……”
    之晚觉得这样的假事太荒唐,不禁失笑道:“这是个什么假?可没听说哪位老爷专门请假在家中陪着夫人生孩子的!”
    成天复却满不在乎道:“他们如何跟我比?我是入赘到了你家,不能自己生孩子,已经够麻烦你这个家主了,哪有你生产,我还不在家中的道理?”
    知晚想着成天复大着肚子的样子噗嗤一笑,躺在他的怀里,搂住了他的脖子,忍不住与他亲吻。
    成天复这些日子不能亲近知晚,很不耐撩拨,只被她樱唇亲吻了几下,便忍耐不住,低低粗喘道:“臭小子,再不出来给老子挪位置,看我这个当爹的以后如何收拾你!”
    知晚身为医者,在低笑的时候,忍不住提醒夫君道:“可是就算生完孩子,没个把月,你还是得瞪眼干饿着……怎么办?要不,我给你买个妾吧!”
    成天复可知道自己娶的是个什么样的醋坛子,笑着道:“好啊,只要你买个跟你一模一样的,要多少,我就收多少!”
    这下,换知晚咬牙了:“你敢!”
    可就在这嬉闹间,之晚突然脸色一变,哎呦一声,然后便觉得有热水流到了身下……
    她吓得连忙躺平,然后对成天复低叫道:“快……快去喊人,我要生了!”
    这一声喊后,只见成天复以行军的速度腾得起身窜跳了出来,一声高喝之下,满屋子的人都行动起来了。
    桂娘老早就住在了羡园里,听了之后,塔拉着鞋子便跑了过来,可是想指挥一番时,却发现人家稳婆,还有老婆子丫鬟,全都从容不迫各就各位。
    烧开水烫布,换垫子,用药酒泡剪子,还有端燕窝糖水补气之用的,已经全身都各就各位了。
    这儿媳妇太能干了就一样不好,知晚平日里交代得明白,又演练了几次,大家全都训练有素,全然显不出她这个婆婆的用处来。
    最后还有稳婆嫌弃她走来走去碍事,愣是将她轰撵了出来。
    桂娘只好回到前厅在地上团团转:“那么大的肚子,也不知能不能成……”
    就在这时,前院门前,又来了一排马车。原来盛家老早就往羡园派了小厮呆在门房里,只用来报信之用。
    方才内院一动,传来了消息,那小厮撒丫子便去盛家送信去了。
    也是赶巧了,正好盛家商议着回老家祭祖,就连家里嫁出去的姑娘香兰,还有离盛府不远的得晴都回来了。
    于是听闻知晚要生了,盛家足足拉了三大马车的主子,前前后后地都来了羡园。
    嫡母王芙也担心知晚,她的肚子也太大了,这得是个多大的小子!又或者,跟她一样,生得是双胞胎?
    妇人难产从来都是鬼门关,若是两个的话,更是凶险加倍,所以王芙在马车上担心得直搓手。
    倒是已经嫁人的香兰开口安慰了嫡母:“我前些日子给姐姐求了开孕运的灵符,让她挂在了产床前。放心吧,知晚姐姐可是福大命大之人,她又懂医术,就算真有什么意外,自己都能给自己破肚缝合了……”
    刚生完孩儿的得晴瞟了她一眼:“香兰妹妹,我发现你现在的嘴巴可越来越会哄人了。是跟表妹夫学的吧?”
    香兰笑瞪她道:“我什么时候不会哄人了?再说我现在也有孕在身了,我夫君说了,这胎儿是在肚子里便学做人的,他让我多说些温柔话,免得生下忤逆不孝的倔驴。”
    她是最近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的,算一算,应该是一过门就有喜了,在这点上,她跟得晴比,也不差!
    得晴什么都不说了,只伸手一竖拇指。没想到香兰的一张破嘴竟然被表妹夫治得死死的,这可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等到了羡园,成天复看着扑棱棱下来,仿佛来春游的三车人也是一愣:“你们怎么都来了?”
    书云拽着弟妹们一起下车道:“祖母说,姐姐这是头一胎,家里人都来,也给羡园增增阳气,撑起场子来!”
    桂娘一摇脑袋:“什么阴阴阳阳的,我都不拜狐仙了,怎么母亲还迷信起来了?”
    拜太上皇捣毁了九龙观所赐,那阵子京城道观人人自危,都在传陛下厌弃怪力乱神之说。
    吓得桂娘一下子清明了,连忙吩咐人撤了府里的狐仙儿法坛,生怕波累了儿子。
    现如今这清冷的羡园里,倒满是人气了,大家全都伸脖子等着内院来信呢。
    这知晚初胎,按理说得费些功夫。可是没有想到,不消片刻,那后院就传来丫鬟们传喜讯的声音:“生啦生啦!是位千金小姐!”
    成天复听得一喜,立在了产房门口,连忙接过了产婆递过来的襁褓,那婴儿的小脸皱巴巴,红彤彤的,还没在羊水里泡开呢,怎么看都不像个胖娃娃啊!
    怎么知晚的肚子会撑得那么大?
    就在众人围看成天复怀里的女儿时,那产房里的稳婆又高声喊道:“这肚子还有一个!夫人,继续使劲!”
    成天复差点抱着女儿冲入产房,还是被桂娘一把扯住道:“你去了也是碍事,且在这等着!”
    说着,她自己倒是又急不可耐地进去了,端着燕窝糖水,让知晚赶紧再喝一口补补元气。
    到底时平日练武之人,腿脚也有气力,没一会的功夫,这第二个娃儿也生出来了。
    稳婆不住口地说:“夫人真是好福气,这第一胎,便龙凤呈祥,小的是个儿子!”
    待抱给成天复看时,那老二倒是白胖得很,很明显,在娘肚子里时,抢吃了不少的姐姐的营养。
    成天复来到产房,看着已经换了衣服,安稳躺下休息的知晚,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她:“晚晚,我们一下子有了两个孩子!”
    晚晚听着产房外叽叽喳喳说笑的声音,知道盛家的人都来了。再看看自己身边躺着的孩儿,两张小脸都在一张一喝地吐着羊水泡泡,看上去分外可爱。
    此情此情,她在年少的梦里,都不敢做得如此圆满。
    而此时此刻,她终于可以安心地她握着夫君的手,小睡一会了,那梦里不再无憾,嘴角也是甜甜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喵~~谢谢亲们四个月来与小狂的一路陪伴,请继续往下翻,今天还加更了一篇番外哟~~
    第131章 番外
    七年之后,京城长街的街角处,孤零零地站着个粉雕玉砌的女娃娃。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夹袄子,头上盘着乌黑的两个小发髻子,两只眼睛乌溜溜地转,仿佛白面捏出的娃娃一般,惹得过路的人,都忍不住看上两眼。
    也不知谁家这么粗心大意,竟然将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人扔在了街边。
    街市对面的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盯看着这小丫头片子好久了。
    他左右瞭望了一下,确定这是个好时机后,便飞快地走了过去,绕到那女孩身后,掏出倒了迷药的巾帕子,快速捂了过去。
    这对男人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了。可就在他一把抱起了女娃娃,以为自己又得手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手上一阵钻心的刺痛,疼得他啊呀一声,便撒开了手。
    再看那小女娃挣脱了他之后,活力十足地转过身来,巴掌大的小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倒扣了一个橘子皮正好遮住了口鼻,避免吸入迷药。
    她的手里还拿着寸长的小刀,上面还沾染着这个拐子的血。
    小丫头甩掉了脸上的橘子皮,一脸不屑地打量着那拐子,嘲讽道:“你是才来京城这地界混的吧?居然不认识小姑奶奶我?算你倒霉,今日栽在了我的手中!怎么样?跟我去官府交代,你都拐了多少个孩子吧!”
    那拐子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
    他以前拐的孩子要么吓得呆若绵羊,要么大喊大叫乱蹬乱踢,可真从来都没有遇到像江湖老混子似的小丫头。
    那拐子被刺破了手,一时恼羞成怒,便冲过去要伸脚踹那姑娘。
    可是他刚抬腿,斜刺里就伸出一根棍子,一个男孩冲出来利落地翻手,就将他给掀翻在地:“敢欺负我姐?也不睁开你狗眼打量一下,她是你能招惹的人吗?”
    说话间,也不知从哪里,那个长得跟小女孩很像的男孩身后冲出了一群半大的孩子,围着这拐子便一阵拳打脚踢。
    领头的男孩潇洒扔掉棍子,伸手搂住了那女孩的肩膀邀功道:“姐,你看我今日出现的是不是恰到好处,既给你练了手,又没让你打人累着。”
    那漂亮的女娃娃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听娘说,我们在她肚子里时,就是你欺负我,害我没吃饱,生下来像个瘦猴子似的,现如今你总算是学会孝敬姐姐了,那么娘肚子里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
    男孩听了敬佩地一竖大拇指:“姐,你真是女中豪杰,痛快!那以后若再提,那可就是狗子了啊!”
    女娃听了不甚满意地一翻眼皮:“那要看你是不是个乖弟弟了,若是再将逃课的事儿赖在我身上,那我可不干,还要去爹爹那告你的状。”
    就在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时,一旁隐身的小厮站出来终于提醒道:“少爷,小姐,夫人在旁边看着你们呢……”
    两个娃娃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珠光华贵,梳着妇人发髻的美貌女子,正立在一辆马车下,横眉立目地瞪着他们。
    两个小孩都发了怯,发出了绵羊般的叫声:“娘……”而其他的孩子们看见了那位貌美的女子,竟然如同老鼠见猫一般,哄得一下,四散而去了。
    京城堂堂首辅重臣之妻,才貌名动京城的卢医县主柳知晚,看着又双双逃课的一对皮猴儿,气得面皮都发紧了。
    她虽然生了孩子,奈何脸儿小,又是大眼明眸的样子,看着愣是比实际年龄要小五六岁,便说她是十八岁的姑娘,也有人信。
    可是每次看到家里两个惹祸精,知晚就一阵头疼,觉得自己的心境老了十年。
    原先都是儿子柳成章惹祸,没想到就连女儿成斐然也开始变得淘气起来。
    所以她先无奈地瞪眼对女儿斐然道:“我教你防身防拐的本事,是为了让你万一遭遇不测,有自保的能力。我可没让你带着你弟,站在街边做饵,又带着仆役小厮,和你们武馆里的师兄师弟们一起胡闹。你看看你俩像话吗?满京城的拐子已经被你们抓个遍了!”
    随了父姓的女儿成斐然不以为然地转了转眼珠子道:“这不是好事?我就是要抓遍天下的拐子,不要有孩子像母亲你小时那般孤苦无依……”
    说着,她的眼圈竟然开始泛红,恍如垂泪的白瓷娃娃一般。
    这下子,马车里坐着的父亲心疼起来,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撩起了车帘子沉声道:“好了,斐儿也是一片赤诚爱母之心,你又何必问难她呢!那府尹大人不也说要给我们家送‘拐见愁’的匾额表示嘉奖酬谢吗?大不了,我再给她派些护卫就是了。”
    说到这,他连忙给儿子和女儿一起递眼色:“看吧你们娘亲气的,还不快些上车帮她揉腿?”
    两个双胞胎领会了父亲的眼神,连忙像撒欢的小狗一般跑了过来,纷纷抱住了娘亲的大腿。
    知晚也架不住一双儿女的撒娇,忍不住回身瞪向了做父亲的。
    亏得他从小就领着一群表兄妹,也算个孩子王,怎么轮到自己做了父亲时,竟然这般毫无原则,一味宠溺了?
    可是成天复却一本正经道:“我可不是维护他们,而是心疼夫人你,你如今可又有身孕了。我不是怕你动了胎气吗?”
    当初柳知晚一口气生下了两个,却让成天复后怕不已。当初恶补医书学到的孕妇难产九九八十一难,在心头挥之不去。
    此后愣是几年里用尽了各种避孕的法子,免得知晚像他妹妹得晴那样生得太密,损伤了身体。
    今年好不容易,劝通他同意再生一个。
    这还是知晚自觉两个儿女教得有些矫枉过正,一个两个的都教成了小魔头。
    她便想再生一个。吸取经验,重新教教。可原先也不过戏言随口说说,竟然就这么又怀上了。
    现在知晚是两个月的身孕,跟第一次一样,能吃能喝能睡。
    有时茶宴上,一群贵夫人聚在一处也纳闷,怎么卢医县主的孕期这么平稳。
    可仔细想想,成天复就算成了首辅重臣,就连陛下几次劝他重新立府,改了入赘名头,可他依然不改初衷,甚至连嫡长子都是从了妻子的柳姓。
    所以县主乃是首辅大人的家主,府宅里清净得连个通房的丫头都没有,更不必担心自己怀孕不能与丈夫同床时,夫君被哪个狐媚勾引过去,那孕期里怎么能吃不好睡不香呢?
    不过首辅大人的府宅不好塞人进去,若想跟大人攀上亲戚就要颇费一番周折了。
    最后成大人独居的母亲盛桂娘俨然成了婚嫁的热门。起初桂娘还怒斥前来提亲的媒人荒唐,她半老徐娘,又不是没有儿女傍身,干嘛要嫁人?
    可是后来,她跟鳏居二年的翰林苏大人在几次捶丸茶会上配合着打了几场球之后,竟然一见如故,如此二人竟如年少之人一般,平日不得相见时,居然书信来往。
    有时一日三回信,用斐儿的话讲:“外祖母若是有事,去人家里坐着说多省事,可怜小厮腿都跑酥软了。”
    成天复倒是对母亲嫁人乐见其成。她有出嫁的女儿,还有身为重臣的儿子,自己更有私产傍身,无论嫁到哪个府宅里,都得当个祖奶奶拱着,绝对不会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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