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礼向来以温文尔雅示人,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冷血强硬的掌权者,容不得旁人一丝一毫的挑衅。
    任怀风这番话,也许在萧延礼看来就是一种侮辱或者挑衅吧。
    倘若任怀风执意如此,萧延礼说不定真会对他痛下杀手,一个沉溺于权谋斗争的政治家,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可是任怀风怕么,任怀风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所畏惧过。
    我明天再来看你。
    任怀风说着,转身走了。
    第二天,任怀风如约而来,这次他带了一件玉笔洗,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据说是前朝宫里流传出来的,任怀风把玩不出什么感觉,但知道萧延礼肯定会喜欢。
    但这次萧延礼没见他,他吃了闭门羹,但他不在乎,把东西交给萧延礼的贴身小厮便走了。
    小厮不敢自作主张,又被任怀风一番花言巧语震慑,只能接下这件东西。
    彼时萧延礼就在屋子里,他看到任怀风转身离开的背影,也听到任怀风忽悠小厮的话,小厮进门,问主子:二爷,这个怎么办?
    萧延礼看了一眼,道:拿下去。
    再没多看一眼。
    而后几天,任怀风都上门来找萧延礼,萧延礼都避而不见。
    传言在京城中沸沸扬扬,宣宁侯府似乎并不在意,任怀风更是稳如泰山,仿佛断袖之癖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直到沈承宁耐不住性子,直接找上了任怀风,那是任怀风为数不多的出门,一下子就与情敌撞上了。
    两人是正面撞上的,任怀风被气势汹汹的沈承宁吓得往后退,想趁其不备溜之大吉。
    谁料沈承宁指着任怀风大喊:你站住!
    任怀风也就站住了,他站定之后就端起世家公子的做派,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到底强装镇定,看起来很是唬人。
    沈承宁走近了,瞧见了任怀风,心里愈发嫉恨起来。
    怎么?看见本郡主就想跑?难道是心虚不成?
    任怀风笑道:怎么会?只是怕郡主难堪罢了。
    沈承宁一听就怒了,我难堪?好大的口气!究竟是谁难堪还不一定的呢,任三,宣宁侯府萧世子是我未婚夫君,你胆敢招惹到宣宁侯府跟慎郡王府的头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女人一旦嫉妒起来就没有脑子了,任怀风觉得沈承宁一点皇家贵女的表面功夫都不想维持了,撒开了就是当街耍横的泼妇。
    任怀风笑了笑,承宁郡主,我们两个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大庭广众下争执不休,恐怕有失颜面。
    沈承宁道:难不成丢脸的还是我?
    任怀风道:我脸皮厚,不怕被别人说什么,反倒是承宁郡主一个姑娘家,恐怕不好被流言缠身吧?再说了,萧二公子心里怎么想的,岂是你我说了就算的,承宁郡主还是好自为之吧!
    任怀风这番话意有所指,沈承宁气得满脸通红,想到与萧延礼的亲事的确是自己去求的太后娘娘,萧延礼是奉旨成婚皇命难为。
    这事不少人都知道,真要论起来她也是强嫁于人,怎么也不算两情相悦,更何况萧世子以往也从未对她多看一眼,一想到此处她心里就堵得慌,愈发对任怀风气得狠了。
    任怀风,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萧世子一世英名都被你毁掉了!你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满嘴喷粪!看本郡主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说着就要动起手来,沈承宁也是武将世家,正所谓将门虎女,京城勋贵人家都是知道的,承宁郡主从小习武,一般男子都不是她对手。
    若不是有这等名声在身,慎郡王府的门槛早就被求亲的公子踏破了,即便是入宫做皇子妃也是有资格的。
    任怀风一见这架势,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伸手示意沈承宁住手:承宁郡主,君子动口不动手,真要动手,我也是绝对不会跟女人动手的。
    沈承宁看到任怀风的怂样,一下子就笑了。
    任三,你好歹是奉安伯之子,敢不敢与我光明正大的比一场?
    任怀风道:不敢!
    沈承宁正要嗤笑,任怀风继续道:我怕赢了承宁郡主,郡主再无颜面嫁给萧二公子了。
    沈承宁凤眉一挑,怒道:任三,我今天不让你跪地求饶,我就自己去求太后娘娘收回婚旨!
    任怀风愣了一下,不由道:承宁郡主此话当真?
    我沈承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任怀风道:那既然如此,我就不得不应下郡主的战书了!
    若是伤着郡主,郡主可别回家哭鼻子告状啊!
    任怀风笑嘻嘻地看着沈承宁,沈承宁心里突然觉出一丝不对劲,她脸色一变,脑子刹那间就回来了。
    她想到母亲常与家里的姨娘斗智斗勇,若是跟对方计较,把对方放在了眼里,那就是自降身份,更助长了对方的威风。
    任怀风什么身份,自己什么身份,犯得着拿这混小子当回事吗?无论外头传言如何,任怀风也不过是一男子,还能让萧延礼娶回家不成?萧延礼也绝不可能会对一个男子动心用情,自己真是气糊涂了!
    沈承宁在一息之间已经想了很多,她想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糊涂,回想种种竟是着了对方的道!
    沈承宁恨得牙直痒,对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不嫁给萧延礼,那她偏不如这人的意!
    只是说出去的话,如何收得回?她已经骑虎难下了!
    沈承宁沉默了一瞬,脸色几经变换,任怀风自然不是好心到给她台阶下的人,冷冷地看着她。
    沈承宁咬牙切齿道:任三莫要嚣张,哭鼻子恐怕不是我,是你吧!
    哦?任怀风笑道,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欠揍的模样简直让人恨不得弄死他。
    沈承宁目光阴冷地看着他,旁观的人都觉得后背发麻。
    这可是你自找的!
    沈承宁话音落下,招了招手,就见一群黑衣人出现,各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精壮之人。
    任怀风心头一震,正待说些什么。
    沈承宁道:本郡主一个弱女子,以多欺少,想必任小伯爷是不会介意的。
    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任怀风却听得瘆人,只见眼前的妙龄女子做了一个动作,数十名黑衣壮汉一拥而上,将任怀风团团围住。
    承宁郡主,你这般比武恐怕有失公正啊!尾音都是颤的。
    沈承宁微笑道:承宁是小女子,不是真君子,任小伯爷没听过一句话吗?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今日是你当众挑衅我,我自然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免得旁人以为我沈承宁好欺负!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任怀风是被人扛回去的。
    虽然奉安伯府的人听到消息来得挺快,但也避免不了任怀风的悲剧。
    沈承宁耍起赖皮来,首屈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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