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冬天,觉会很多,总是很晚才睁得开眼,闹钟起不到很大作用,好在,裴束的行程渐渐由别人来跟,与我瓜葛渐少,我偶尔去看看,大部分时间被林孟锁在身边。
    晚上我们一起去接裴束,林孟要请她吃饭,没别的意思,为感谢她把我出让,可以住进他的房子。这话实在太过,我当时所说都是推辞,我要住在哪里,其实不必过问裴束。
    上次叁个人一起吃饭是我,林孟,和林孟他朋友,这次是我,裴束,林孟。我与林孟像成了固定搭档,成双成对出现在人前。我警告自己,尽量不要想太没可能的事。
    先前我出入林孟的家,其实有媒体拍到,林孟向来与花边新闻不沾关系,这回却栽在我手上。但我看报道,觉得媒体的语气貌似很惋惜,大概是想,如果直接和裴束牵扯上关系或许才更好。我和林孟随口一提这事,他以为我不喜欢,以为我低调,一夜之间新闻又全部撤掉,我觉得好笑,其实我也不算低调的类型,也对这类流言一点不放在心上,唯一让人头疼的是,每回都要把我过去演过的角色再全部搬出来讲一遍,让看客唏嘘,原来是她演的,无端让过去的角色也因我蒙黑,对不起那些曾看得起我的导演及工作人员。
    裴束和林孟叙旧。他们认识得久,先前一直听说林老板的大名,但直到有一天,裴束对我说起,我才知道原来他们算是旧交,两个庶出贵族,在家中不受多数人重视,自小同病相怜,还要交心。要说在这个年月,还在讲究平民与贵族的阶级,还在有庶出嫡出的区别,的确蛮好笑的,但不可否认,有的东西一直存在,无法忽视。
    但林孟是不是也比裴束命好太多?我不由得替裴束嫉妒。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或许很多低级又底层的肮脏情绪,裴束根本不会有,但我会。我是隐约有些嫉妒林孟的。大概,他们那些人,养情人之类也不算很拿不上台面,他们都是情人生下的小孩,但裴束现在活得像家人全部死光,林孟却不同,虽然大概也不受家里的大多数人重视,但自由,他想做娱乐公司,于是得到资金与资源,让他随意发挥。
    当年,裴束被赶出家门,找到我,对我说,一切终于无法挽回,问我,或许要不要远走高飞。而我当时理智出走,说,好吧。我们后来在酒店住了一天就全都清醒过来,我又一次提议,你要不要去演戏。最后的最后,我们成了现在的样子。
    回忆到这里,我摇下车窗,说想抽烟。小金主握住我的手,说,对身体不好。我看着窗外,说,没关系,又不准备生小孩,会有什么影响。
    无言,沉默着,像过了很久,他又问我,姐姐,你怎么想我的。
    我说,你说要包养我,所以是包养我的小金主。
    前方红灯,我们停在这里,大概我有几十秒时间可以整理语言,重新说出一个答案,但我没有。
    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关系很奇怪,因为一些多余的占有欲。以前,与情人对视很久,内心不会有任何波动,又或者,会在难以平静对视之前主动退出。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抬起放下很多次,像在数红灯的秒数。
    “如果你愿意,我们也……”
    我打断他,绿灯,可以通行。
    裴束见到我们的时候,气氛并不太好,我没下车,在车上玩手机,裴束上车以后大概感受到我们之间不寻常的沉默,开始有意识只和我们两个人中的一个人对话,挑一些我无法插入的话题或是林孟无法插入的话题。
    我们去吃火锅,人很多的一家店,尚在试营业期间。地方是裴束定的,好像是圈内一个称得上是她朋友的人开的店,一早有定位置,我们被引入包间,有人认得出来她,我自觉挽林孟的手臂,怕她与林孟牵连上不好的关系。
    我察觉到林孟僵了一下,好在没甩开,让我下不来台。
    突然很失落,无预兆地,无理由地,我被失落填充,我恐怕要发病,不合时宜,想不通到底又是什么触碰到脆弱神经,憎恨自己为什么会敏感易碎又矫情。我把手伸进包包里面,徐北开的药我会随身带着,但不一定按医嘱服用,偶尔会忘。
    我不爱吃药,因为发现它只能在一定时间内麻痹我的神经,我会明确感知到,那并不是我真实的情绪,我知道,这种情况下,谈真实与否的意义很小,但我已经知道,药物的作用其实是让我可以不由自主装作短暂痊愈,而真正的我,很有可能医不好。
    我吞掉药片,他们在看我。我说,该到时间吃药而已,你们别这么看我,林孟抽出手臂,我右手落空,错愕,望向他,而后感觉到他牵我的手,握得很紧。全身过电一般,我怀疑,我在此刻高潮,脱离性,快感原也有其他承载方式。
    宝宝,无论我们最终如何,你可以永远是我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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