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阎彻那带着讽刺的语意后,赫冷缓缓转头,眼神里盛着一丝不为人知的不服,冷眼望向那个尊贵的男人。
    这样挑衅的眼神,阎彻没有错过,也不会错过,他私下早已经看过很多次。
    赫冷一直打从心底瞧不起他,他都知道。
    对他来说,自己能够站在亚斯特帝国的最顶端,依靠的只是家族的荣光,阎氏家族给的光环,因为自己一出生便决定了一切,只要是身为阎氏家族的一员,地位就是硬生生的高出赫氏一截。
    他会不服,实属正常。
    「阎氏大皇子可真难得,今天竟然连一个小侍女的事都插手过问,我记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赫冷口气硬冷,语气里也带着浓浓的讽刺与试探。
    「那是以前,现在因为有了这个小侍女,情况当然就不一样了。」阎彻没有否认赫冷拋出的试探,反而坦然承认。
    这一承认,让赫冷与跪在地上的商若都怔愣了一下。
    商若因为阎彻毫不避讳的坦承而浑身发颤,与她一同跪在地上的夏然很快就发现到了,他担心地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心中同样感到不安。
    眼前这两个男人,很明显地因为姐姐而火药味十足。
    「这小侍女对你来说这么特别?特别到让你另眼相看?」赫冷也毫不避讳地直白问道。
    他果然没有猜错,这个阎彻对商若确实怀有非分之想。
    难怪他对她的肢体动作特别多,也不排斥与她有什么亲密动作,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风,他不会让任何侍女接近他,也不在意任何侍女的私事与安危,由此可见,他对她是别有居心,也是心怀不轨的。
    「她可是我阎彻的人,是专属于我的侍女,我当然对她特别。倒是你,解救了我的贴身侍女后,竟然妄想对她做出亲密举止,你又是何居心?」阎彻语意嚣张跋扈,说到最后,声调也越来越趋于冷冽。
    那是他心情变糟的前奏。
    商若听出来了,而正与阎彻对峙的赫冷当然也很清楚,眼前这位阎氏大王子殿下逐渐冷冽的口气,表示着他渐渐显露出的怒气。
    论位阶,他是国王的大皇子,而自己则只是摄政王之子,不管自己对他有多少不满与不服,在各方面都无法与之抗衡,也无法触怒他的龙顏,他是未来的国王,而自己则是他的臣下,若他此时反抗于他,那么必定会替赫氏招来灾祸,这绝对不会是自己父亲所乐意见到的。
    赫氏的法力是抵不过太阳神力斯的后代,阎氏家族的魔法能力的。
    赫冷在心中再叁权衡之后,他只能再次逼迫自己后退一步,阎彻的权威不容侵犯,一旦自己跨越了阶级制度的那条线,阎氏家族绝对会为了阎彻而反击。
    这就是自己与阎彻的差距。
    阎彻神圣不可侵犯,整个阎氏家族会因为他被冒犯权威之事而战斗,可是赫氏家族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与阎氏翻脸,赫冷心底知道自己根本毫无胜算。
    于是,逼不得已的他终究还是退了一步,远离了跪在地上的商若,然后作势恭敬地向阎彻拱手,终于放软了语气:
    「大皇子殿下多虑了,赫冷既已知晓她是你的所有物,便不敢覬覦,那是逾越之事,赫氏一族绝对不敢随意侵犯亚斯特律法。」
    面对与阎彻对峙过后选择退步的赫冷,商若真切地感受到了阎彻对于整个帝国的重要性。
    无论是谁,似乎都不敢随意挑衅阎氏在亚斯特帝国里的权威,就连以阴狠闻名的赫氏,在此刻,也只能默默地举步向后退,无法跨越雷池一步。
    商若心底开始感到害怕,自己怎么就这样惹上了一个如此厉害的男人,这个高贵辉煌的帝国里,人人都必须以他为尊,可他却看上了对任何人都需要屈膝跪拜的自己。
    命运究竟是在捉弄他?还是在捉弄自己?她已经无法再装作视若无睹,因为她慢慢看透了,这个在亚斯特帝国里尊贵无比的男人,如今这样的态势是大概就算死也会紧紧拖着她不放,纠缠上她这抹淤泥了。
    「知道自己逾越就好,你退下吧!」阎彻斜睨着赫冷冷冷说道,对于他的屈服,他回应的态度是冷然傲慢的,他有这个本钱也有这样的身份。
    赫氏本就该臣服于自己脚下,这是铁一般的,亚斯特定律。
    阎氏是神的血脉,阎氏的荣耀与尊贵,绝对不容其他家族侵略与侵犯。
    赫冷当然感受到了阎彻那胜利者的姿态,他咬劲牙关,极度的忍耐着自己的脾性,才能够将自己的身躯转身,慢慢退了出去。
    待赫冷离开,整个中庭就只剩夏然与商若跪在地上。
    阎彻在赫冷离去之后,看着跪趴在地的商若,眼神越发地阴冷。
    这个贴身侍女已被他的吻给玷污,她不再乾净无瑕,即使尚未佔有她的身体,她仍旧已经属于他。
    可是,刚才赫冷的举动,很明显地带着与他相同的目的,那种害怕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他一辈子不曾有过,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让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害怕的滋味。
    于是,他把这些气都出在了可怜的商若身上:
    「要是你敢让别人的男人碰你一下,我就将你碎尸万段,你给我记好了!听见没有?」
    阎彻语气低沉狠戾,虽然不大声,可是听得出他压抑的怒气。
    商若瑟瑟发抖,跪趴在地的姿势更加低微,她知道阎彻应该看见了刚才赫冷想要抚摸自己的举动,好险自己机灵立刻闪开了,但却免不了还是让阎彻抓到了把柄,于是她便懦懦地开口解释:
    「主上请息怒,商若一直都谨记着自己是日时殿的人,绝对不敢做出违背主上的行为,只是,刚才摄政皇子出手救了商若的弟弟,商若于情理上势必要向他道谢,这才与他有了一个简单的交谈,希望主上不要误会。」
    夏然听着商若的解释,心里着实疑惑,身为亚斯特大皇子的阎彻,难道连侍女的私人小事都要管?而且他在意的重点,还是姐姐是否被其他男人所碰?这样如此霸道又充满佔有慾的行为,彷彿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就是姐姐的男人一般。
    夏然一直都知道姐姐的计画,也知道姐姐是蘄圣祭司的后代,她必须在亚斯特帝国里成为女祭司,然后默默遵循蘄圣古礼,不嫁不生,孤身将自己纯洁的躯体奉献给月光女神当成是蘄圣祭司家族的献祭。
    纵然他不是蘄圣人,可他对于蘄圣古礼的尊崇却是打从心底佩服的。
    因为蘄圣人不像亚斯特人那样挥霍、迷乱与堕落,他喜欢蘄圣人的圣洁与忠厚,即使被批判为死心眼也没关係,至少心灵上比亚斯特人乾净许多。
    可是眼前这个大皇子阎彻,分明就是在利用自身的尊荣阶级在纠缠一名阶级低下的侍女。
    这在亚斯特帝国里,无疑是最深切的罪恶,夏然出生于亚斯特的最底层,纵然比起奴隶阶级高上一层,可是他深知这个金碧辉煌的国度里,最让人噁心险恶的一面,他厌恶亚斯特,他期望蘄圣古国能够恢復曾经的荣耀,他希望姐姐能够不受任何阻碍的登上女祭司之位,然后实现这份遥不可及的荣誉。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姐姐最大的阻碍。
    「跪在你身旁的是你弟弟?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阎彻睥睨着跪在商若旁的夏然,冷冷问道。
    听出阎彻话里的怀疑,夏然恭敬地主动回应:
    「回稟殿下,属下是姐姐的表亲弟弟,夏然。若殿下有任何疑虑,请殿下派人清查夏然家中户籍便可消解疑虑。」
    面对挺身护姐的夏然,阎彻眼中闪过一抹不满与不屑,他正在教训自己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这个毛头小子插嘴!
    然而,无论他再怎么不满眼前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他也无法否认,这个男孩与商若长得果然十分相似,白皙透亮的皮肤,浓密修长的睫毛,清秀不已的长相与商若有着七、八分的相像,不亏是系出同门。
    「我问你话了吗?是谁教你的规矩?擅自插话可是要关上叁天的禁闭,你不知道吗?」阎彻不爽地斥道,对于夏然自作主张的行为,有着浓厚的不满,可他也只是嘴上呵斥,并没有真要惩处夏然的意思。
    商若见夏然因为护着自己的关係而被责备,她也赶紧开口替夏然求情:
    「主上,夏然年纪尚小,进宫时间也不长,请你原谅他无心的冒犯,他只是想替商若解释他和我的关係罢了,请你不要与他计较。」
    「我从头到尾有说要和他计较了吗?你紧张什么?」阎彻听着他们姐弟争相替对方求饶,心下也不再怀疑他们之间的关係,「你,回去当差吧!你姐姐也需要继续她的工作,往后若是遇上什么难题,或是受人刁难,就报上我的名字,我会替你做主。」
    阎彻这一句承诺,惊呆了跪在地上的姐弟两人,他们不约而同抬起头,一脸讶异地望着阎彻,心里真的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夏然不曾近距离见过阎彻,今日这样抬头一看,这个被传说为亚斯特最俊美男子的阎彻,果然名不虚传。
    他是长得非常俊美没错,可是,眾多关于他的传闻里却没有说他是一个善良好心的男人,相反的,大部分关于他的传言里,都是他性格上的冷酷与不碰女性的性能力质疑的八卦情事。
    今日他肯为自己担保,夏然很是讶然,心底也对他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不过,他知道,阎彻会这么做,那全都是因为姐姐,和他本身并没有半点关係。
    透析了他对于姐姐的心意之后,让夏然的心,开始有着深沉不已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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