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来的阿sir,超出了以往每一次的规模。
    六十多辆车子,浩浩荡荡,将整个医院都包围了。
    陆sir带队,直接用扩音器指挥推土机,将堵门的砖墙硬生生撞开了,随后阿sir们鱼贯而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铐人,码头工们起先反抗得很厉害,毕竟他们有上千的人数,但是当阿sir对他们发射催泪弹之后,码头工立即蔫了大半,整个大院子都充斥着他们的鬼哭狼嚎,陆清婉对社会混子尤其痛恨,她带领着一群人,追着码头工迎头痛击,她眼光毒辣,一找一个准儿,几乎没有错过手,把闹事的码头工全部用绳子捆在一起,也就半小时不到,她从一楼开始清,一直清到三楼,隔着老远她就看到我了,然后二话不说就从腰上把抢拔了下来,一边走上来一边说:“白诚,是你自己就范,还是我亲自动手?”
    我笑了一下,我说:“我没有闹事,我只是来看德叔的,医院到处都是监控,你拿我没办法的。”
    “抓起来……”
    陆清婉根本不跟我废话,她身后的同事们一拥而,将在场的马仔全都控制住了,没有人敢反抗,真的,三楼的视野非常好,外面那些码头工的下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哪怕像陈炳这么嚣张的人,照样老老实实的,无论你多心狠手辣,害过多少人的性命,在阿sir面前,你就是得低头。
    不过,马仔们虽然全被铐起来了,林斌也不例外,但是对待我们这些大哥,陆清婉倒是给了点面子,只是派人守着,并没有限制自由,我推开门进入病房,跟之前走的差不多,没有太多的装饰,空空落落的,窗台那边放着几个盆栽,林霜趴在床边,没有哭,但脸上全是泪痕,可能是麻木了,也可能是眼泪哭干了,白天是林雪,晚上是她,这对姐妹真有意思。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床上的德叔,这个老人就这么死了,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脸是灰白的,嘴唇乌紫,眉头紧皱着,看来死的时候很痛苦,这个当了几十年龙头的男人,硬是把黑炭头挡在南沙湾的男人,他身上缺点很多,猜疑、冷漠、虚伪、自私,但不可否认,他为道上的平衡做出了巨大贡献,他稳定了江州市的局面整整三十年,没有人有他这样的号召力,没有,六十多岁的人生,死的时候也并不安详,但是我知道,德叔至少没有遗憾了,大半辈子叱咤风云,风光无限,这种生活不正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吗?
    我把手指放在德叔的脖子上,确实,没有脉搏了,全身都是冷的,已经有点僵硬了,我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恨他,特别的恨,这个该死不死的老东西,一直算计我,一直阴我,但是当他真正死了之后,我站在他面前,突然又觉得他没那么可恨了,真是挺讽刺的。
    过了一会儿,陆sir进来了,只有他一个人,手下们都站在走廊外,他进来的时候,提前把帽子摘掉了,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德叔,刚毅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悲伤,只是很复杂,他什么都没说,注视了良久,最终只是长叹一口气,转头对我说:“白诚,林怀德的后事交给你来办……”
    陆清婉有点吃惊,站出来说:“叔叔,白诚可能是主犯……”
    陆sir摆了摆手,说:“我们虽然是阿sir,但也要拿证据说话,找人去调医院的监控,闹过事的就抓起来,没有闹事的就放了,我怕没人给林怀德送终……”
    说完他就把帽子戴起来,转身走了出去,很坚决,也很沉重,陆清婉咬了咬唇,狠狠的瞪着我,我有点不爽,说老子又没有欠你钱,你处处针对我干什么,你脑子有病吧?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你不爽,就像那个陈歌,你们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李龙也不会搞成这样,等着吧,千万别让我抓到证据,否则我一定会制裁你的,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也离开了病房,顺便还把大部分的码头工带走了,门口一下子就空旷了起来。
    我有点烦躁,想出去抽烟,结果刚迈过门槛,就差点跟一个女人撞了满怀。
    “吗的谁啊……”
    我嘴上骂娘,抬起头,只一眼,我就僵住了。
    因为门外站着一个我很熟悉的女人。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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