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qíng况下,我比他更尴尬。人到一个群体,看别人其乐融融,打成一片,自己却生分得孤家寡人晾在一边,甚至连本次实践的组织者都记不住我的名字,搁谁都会产生出一点消极的qíng绪,重者便自bào自弃去了。何况,我对这个活动本来就是半吊子心态。当下,我就恨不得拖着行李,自己买张火车票回家得了。
    文涛笑着过来,一手搭我肩上:隆重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准女朋友。这次来,一小半是买余师兄的面子,一大半是因为她。大家一定要全力支持我,最重要是全力支持我们。事成之后,无偿奉献本院美女QQ号、手机号。
    下面掌声一片。我推开文涛的手:怎么还是不着调?上次不是说清楚了吗?
    你有你的权利,我也有我的权利。我们互相不gān扰。再说,你难道希望在你喜欢的人面前,丢脸地站在前面啊?文涛轻声说。
    我有些感谢文涛,知道他是好意来救我,但我确实也没有了在小西前,表现自己很抢手的**。朱莉说,被拒绝的那个人总是一厢qíng愿地幻想自己怎么改头换面让对方刮目相看。我曾经这样,但现在忽然没了这个兴致。不知道我变得成熟还是因为其它。
    长时间的火车途中,大家发挥团队jīng神,纷纷打扑克,诈金花,大半夜的还没有收手的趋势,吵得车厢其他乘客无法入睡。我倒有些期待,这拨人是如何胸怀天下,来回馈家乡。没看那位仁兄为了一张出错的牌捶胸顿足,要是火车的窗户能打开,没准便一跃而出,跳车自杀了。
    自从茹庭知道上次的醉酒事件后,对我的态度一落千丈,见我跟见瘟神似的。我很想告诉她,如果她要报仇,我不介意她来亲我一口。此刻,她正削苹果给方予可吃,方予可一言不发地看窗外。小西坐他们对面眯着眼睛养神。文涛在我旁边遥控指挥对面的人出牌。而我装圣女,捧着本《国家地理》看。以前方予可在火车上转着笔看《国家地理》,我当时还骂他cha根大葱装大象。现在我不看《知音》了,也开始看知识型的杂志了。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便会慢慢相互影响,然后越来越了解对方,越来越相像。比如,我知道方予可看窗外不是他感伤什么,只是因为文涛坐我旁边,他如果不看窗外,便能看见文涛张狂聒噪的样子,而他不待见他这样。
    后来我睡着半途又醒来,感觉到有人给我盖衣服,又感觉到有两人在轻声地吵,有人在说:我喜欢林林,不,我爱她。我会告诉她。在此之前,你自重。我想睁开眼,但睡神比八卦大神更有魔力,我又沉沉地睡着。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想起半夜听见的对话,不知道是真是幻。我忽然希望是真的,因为我依稀记得这个声音来自方予可。跟当时听到文涛的表白不同,我竟然有些欣喜,彷佛一些缺口要被填上,一些梦想即将圆满。
    可惜,这只是希望。我还不至于傻到跑去问结果。当初傻傻的无厘头的表白一次就够伤身了。
    而我只能感叹,我喜欢上了方予可,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什么时候开始的感qíng,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他教我游泳的时候?是他给我送药的时候?是他给我补习的时候?是他陪我看烟火的时候?看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久到我都忘了问自己,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那么久了。
    可是,现在却不敢问了
    35 暑期实践(二)
    到老家后,小镇的教育局谭副局长亲切接待了我们,并热qíng洋溢地发表了一番昨天你们以家乡为豪,今天家乡以你们为豪之类的言论。小镇新闻的摄像机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每次晃到我眼前,我便挺直身板正襟危坐,一晃到旁边,我便两眼无神,目光呆滞。所以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正面的我意气奋发,侧面的我jīng神萎靡,跟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第一天的任务是回到学校的重点学校,给准备踏入高三,即将高考的师弟师妹们作报告。我们小镇学风昌盛,高三前的暑假几乎就是第三学期的意思。
    经过他们教室,看到桌上一摞摞的教科书和复习资料,我跟变态一样笑。那种媳妇熬成婆、扬眉吐气的心qíng让我特别自足。
    踏进礼堂,看到台上已经布置了环形的讲台。台下便是黑压压的高三学生。余师兄在本次见面会上做中心发言,以招魂似的一句北大不是梦结束,台下掌声如雷。给大家上完励志的一课,被大家仰望完毕后,余师兄热qíng地邀请学生自由提问。
    看着满大礼堂的脑袋,我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看大家互动。我想,我以前在高中如此默默无闻,很多人,不,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也得亏学校的耻rǔ柱把我刻得面目全非,我就当自己隐身好了。
    有个戴眼镜的女孩站起来提问:我现在最困难的就是英语,我老觉得时间不够,记不住这么多的单词。你们有什么秘诀吗?
    坐中间的师姐热qíng地站起来回答:记单词,要学会见fèngcha针。我以前晾头发的时候,等公车的时候,都会携带本英语手册。时间就像海绵,都是挤出来的。
    我想起来了,这位师姐就是当时传言的,打一下羽毛球,掏手抄本看一个单词,然后再打回羽毛球的那位。健身学习两不误,是我们不可触及的泰斗。我对她刮目相看,心想我这辈子怕是死也达不到那个境界了。我跟他们永远是两种人。旁边在座的一个个藏龙卧虎,我该端条板凳坐台下去。
    坐边文涛轻声问:你很有感悟?
    我嗤笑:我在感伤,我永远和你们这种有识之士保持着差距。比如,你们会说,时间就像海绵可以挤出来,要搁我,我便不会这么说。
    文涛问:那你怎么说?
    我会说:时间就跟rǔ沟一样,挤一挤,还是会有的。
    文涛不顾形象地在台上狂笑。师姐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惊慌地转头看他。而文涛仍抽搐地趴桌上不能自理。右边的方予可和茹庭大概也听到了我说的话。茹庭满脸通红。只有方予可淡定地转着笔,嘴边一撇浅笑。方予可大概早已习惯我说话的方式,见怪不怪了。这就是习惯的好处。
    提问紧张有序地进行中,我不禁感叹现在的学生生活节奏太快,提出的问题十个有九个都是XX有什么秘诀,XX有什么窍门。真为难几个理科硕士生还得拼脑袋想当年自己学语文的捷径。
    忽然有个男生站起来问:请问周林林在吗?
    我心里一沉,莫非我曾欠钱不还?不然怎么这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呢?
    我站起来点了点头,表示正是不才在下。
    他看上去是那种调皮捣蛋的小鬼,见我站起来,甚是高兴:我听说,你当时高三时学习成绩很不稳定,最后是怎么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最佳状态的呢?还有,你能适应北大吗?找了男朋友吗?
    上天总是会给我出难题。比如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八卦我的感qíng史。还有我成绩不稳定之类的事qíng需要这么qiáng调吗?!
    我保持风度:谢谢这位师弟的关心。我一个接一个地回答问题。第一,有关于发挥的问题。大家是要听实话还是听假话?
    下面的人配合地说:实话!
    我满足地笑,这种指挥别人做事的感觉还真不错,难怪有那么多人搞竞选做学生会领导:实话就是,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考完了,我就解放了,我就可以通宵玩牌都没人管了。就是这个念头支撑我坚持到最后。大家考试的时候,不要过分地去思考考差了怎么办之类的问题。真考差了,担心也是没用的。懒人原则一:不要让没有发生的事qíng困扰你。
    台下笑,气氛友好。
    我继续说:懒人原则二:不要担忧凭本能便能做好的问题。比如适不适应北大这个问题就是。适应一个地方,是人的本能。难的地方是,在适应的基础上能否革新,能否超越。所有到北大的人,少则一月,多则一年,都会适应环境,但是很多人停止了脚步,四年都处于同一种状态,那就止于适应了;可有人适应了之后,还能利用自身或学校的资源,改变环境,改变自己,这种就是第二个状态。可惜我是慢xing生物,是需要一年适应的人,所以还谈不是我在哪种状态。
    台下很安静,我满足地转到我最不想回答的题目:第三个问题是本人**,好奇的师弟乱问,姐姐是要乱想的。懒人原则三:我不过去,山自过来。我等着天上降桃花雨就好了
    大家热烈鼓掌,我完成任务,坐下身来。
    文涛跟第一次见到我一样:跳板,有两下子啊。
    这么忽悠人的东西你都信。除了刚才说好奇师弟乱问,我乱想的那句是发自肺腑的,其余都是瞎编,你也信
    晚上,我们一行人被安排去吃饭。因为我今天下午见面会上的特殊表现,被安排在谭副局长同一桌。方予可是校长的孙子,和副局长貌似还挺熟,文涛是嘉宾,所以我们仨都被安排在了贵宾席。
    副局长是个平易近人的小老头,亲自给每个人斟上酒和饮料。到我这里时,还特地问我一句:喝酒还是喝饮料?我今天兴致不错,刚想说喝酒便看到方予可凛冽的眼神,我乖乖地怯懦:喝饮料好了。酒已经戒了。
    副局长虽然是个老头,却是个充满了八卦jīng神的周伯通:为什么戒了啊?听你下午发言,凭我多年酒场经验,你应该酒量不错。酒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的。
    真是个可爱的老头啊,我摸摸头道:以前喝酒误过事,差点人家人生大事被我毁了。不敢喝了。
    哈哈老头慡朗地笑,地中海脑袋在灯光下格外光亮。我有个孙儿,明年就高三了,xing格跟你很像,不着四六的,就是不爱学习。回头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你帮他盯着点学业。就算我这老人请你做家教,不知道你赏不赏脸啊
    废话,我能不赏脸吗?周围一圈人,你单邀请我,我已经受宠若惊了。不过我xing格哪里这么恶劣,估计和你家孙儿唯一像的地方便是不爱学习吧。
    我谄媚地笑:您过誉了。我哪里不着四六啊我最多也就是cha科打诨。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做过家教,而且高中成绩比较惨淡,远不及在座的师兄师姐们啊。最重要的是,我宝贵的暑假不是陪您家孙儿滴,是用来挥霍和蹉跎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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