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她似乎又有了些底气,于是慢吞吞的出去,面对他,什么事?
    坐,许可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坐下。
    她突然就觉着,这qíng形像是领导要训话了。不免在心里嘀咕,工作时间不长,气场倒是挺大,不知道等会儿是不是要开口打官腔了。她偏不想买账,闲适的坐回到沙发里,随手捞了个抱枕搂在怀中,说吧。
    许可的眼睛仍是盯着电视屏幕,开门见山,陈梓琛这人不适合你。
    姜允诺不由有些发懵,她着实没料到他会提及这个话题,只得飞快的回答,我觉得挺好。
    他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问道,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她想了想,很肯定地说,六年了。所以,适不适合的问题,我很清楚。
    六年他低声重复着,六年还没法了解一个人?这些年你是白活了。
    她愣了一下,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还是这种脾气,他面不改色的评价,没点长进,三五句话就能把你给激起来。任何qíng绪都会搁在脸上,就怕人看不透你?
    她气得转过脸去看电视,不想理睬他。
    许可却接着说,陈梓琛这个人,也不能说他差劲,就是喜欢算计。喜欢算计也没什么大错,如果真是对你好,再怎么算计人家也不会算到你头上去。可惜,他对你根本就不上心。他侧过脸来瞧着她,姜允诺,你到底图个什么?千挑万选找了这么个人?
    这种话,姜允诺听在耳里多少有些心慌,这个人怎么了?他是你未来姐夫。话一出口,她的心也随即乱跳一通,嘴里却依然辩解,他对我很好,你不知道的。
    许可突然笑了起来,对你是挺好。大雪天的把你一个人扔在客运站,在我这儿住了这么多天,他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不用我说,你自己想想。我不信你就蠢成这样,你不是挺敏感的吗?你不是想得还挺多的吗?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吗?怎么到他跟前就跟个傻子一样。他讥诮的挑了挑眉毛,一字一顿的说,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可以带来安全感的,所谓爱qíng?
    幼稚。姜允诺冷哼,不是每段感qíng都要轰轰烈烈难舍难分,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许可不以为意,撩起长腿搁在茶几上,你就扯吧。陈梓琛这么个人,上次吃饭的时候我就把他给看透了,如果再多点运气,会是个不错的生意人,心思灵活得很,就你这样没啥心机的,还不得被他摆弄。我告诉你,就算你烦我也好,我还是得说,离他远点,赶紧分手。
    一席话,说得姜允诺很是窘迫,语气便也不善,是啊,就你能,别人都是傻瓜。许可,我也告诉你,我这辈子最烦的事qíng,就是有人自以为是,替我来安排生活,我不需要。就算我现在傻也好,以后我和他一拍两散也好,都是自愿的,这事还轮不着你多嘴。
    许可看了她一会儿,才淡然开口,也对,你从小就是一根筋,别人让你往东走,你偏要往西去。可是你犯得着和我这样吗?
    说完,他似乎叹息了一声。
    姜允诺关掉电视,晚了,睡觉。
    许可坐在沙发上没动,忽然说道,你以为,你以为婚姻是什么?不是好玩儿,也不是一时的激qíng,里面有责任,有相互之间的承诺和jīng神上的契合。生活里不是只有爱qíng,的确没错,还有信任,良知和人xing。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认真考虑过吗?别整天稀里糊涂的,自己再好好掂量掂量。
    姜允诺的动作稍稍停滞,随后扔了chuáng被子到沙发上,今天我睡这儿,你睡chuáng去。
    许可没说话,径直走到chuáng边躺下,一米八几的个子好几夜都塞在一米七不到的沙发里,的确难受。
    关了灯,却没那个容易睡得着。
    黑暗里,突然听见他说,姜允诺,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
    翻了个身,面冲墙壁躺着,她想,许可,你就不能让我死了这条心吗?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66章 复苏的记忆ˇ
    bào风雪的肆nüè似乎已经过去了,脚下终于luǒ露出黑色的土壤。天空犹如淡色墨水一般的湿漉,渗透出无止尽的萧索。尽管气温有所回升,仍然使人感到yīn冷。
    姜允诺去到当地的客运站点,售票的小窗口前早已排起了长队。上前询问,回去的道路在今早终于解封了。跟着队伍慢慢向前挪动,她的心qíng和旁边的即将归家或者赶着出门的人们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徘徊而胶着的状态,就仿佛脚下的泥泞,拉扯着粘连着,不分明不gān脆,让人心生厌恶。
    她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睡着。
    经过chuáng旁,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眉头微微蹙动,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露出许久以前的,孩子般单纯的神qíng。
    她想把他抱在怀里,像对待孩子那样的安抚他。
    售票处的大婶问她,几点的?
    她想了想,一小时后的还有吗?
    没了,中午的还有。
    把车票塞进大衣口袋里,时间还早,于是去了菜场,买了一堆菜。然后去到旁边的小药房,挑了些常用药品,这才慢悠悠的走回家。
    路上,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雨。
    雨势越来越大,走到住处的楼下,隔着雨帘,看见楼道口站着一个人。那人呆呆的望着雨中,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也许是才起chuáng,他的头发微乱,身上胡乱披了件家里穿的薄外套,手里捏着串钥匙。
    她从旁边的屋檐下绕过去,许可这才看见她。
    你去哪儿了?他问。低头看见她手里拎着的塑料袋,立刻接了过去,家里不是还有菜吗?她的手机和背包还扔在家里,他知道她不会走远。可是又担心她回来后进不了家门,便只好在楼下傻傻的等着。
    你一个人在家都不愿意买菜的,她说。伸手摸了摸头发,一缕缕的搭着,全湿了。
    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买了今天的车票?
    嗯。
    两人进了屋,姜允诺把大衣挂在暖气片旁晾着,许可拿了条gān毛巾走过来。
    她要伸手去接,却听他说,我来帮你擦。
    她踌躇着,仍是走到他面前。
    他用毛巾一点一点地帮她擦试着头发,动作轻柔,手中的暖意,透过毛巾一点一点地沁过来。
    她低着头,眼睛盯着他衬衣上的纽扣,白色的条纹衬衣,浅白色的纽扣。
    不好擦gān的,我等会儿去洗洗。她低声说。
    他停下,将毛巾递给她,今天不要走。我明天回公司,顺道带你回去。
    我她稍稍往旁边站了站,我今晚还有事,和人约好了。
    他一时没作声,过了片刻才说,刚才陈梓琛打来电话,说今天会过来。你不等他吗?
    她想了想,不等了,我晚上和关颖约好的。
    突然听见他轻笑一声,他说,多一天也呆不下去?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她顿时呆住,过了好久,她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才稍微的平静了点。早餐还没吃,你想吃什么?煮面条成吗?说着便要往厨房去。
    手腕被人抓住。他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她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一个劲儿的想抽回手,你不想吃面条?要不就煮粥吃吧。
    僵持了片刻,他终是放过了她,低低叹息道,不吃了,我到厂里去。他拿起茶几上的合同随便翻了翻,旋即又笑道,这小子,铆足了劲给我压价呢。
    若有所指的,他问她,我是不是应该看在你的份上成全他?
    姜允诺的心里早已乱了,唯有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
    他看了她一眼,拿着外套走出去。
    门被关上。
    胃里忽然间一阵抽痛,她弯着腰,慢慢的扶住身旁的桌子。缓了半天,才觉得好受了些。呆呆得坐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把先前买的菜往冰箱里分门别类的搁置好,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头发还很湿粘,于是拿着衣物去了浴室。
    拧开花洒,水温是舒适的,她木然的站在那里,任由水冲刷着身体。
    她轻轻地说了一声,许可
    心底传来闷闷的疼痛,她又重复着,许可这两个字,便是伤口所在了。
    泪水溢出了眼眶,渐渐的无可抑制,她终是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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