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吻罢,萧扶玉微微侧首,面颊红扑扑的,任由他在颈侧索取,帐外雪声沙沙,被褥里捂得暖堂堂。
    萧扶玉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伸手搂着卫玠的窄腰,指尖摩挲着肌肉纹理,愣愣道:“我忘记和你说了,我怀孕了。”
    随之,伏在她身上的精壮身躯僵了僵,卫玠抬起首来,神色愕然,薄唇水润,“你再说一遍?”
    萧扶玉亲了亲他的唇,笑着说道:“我怀孕了,上个月的时候你干的。”
    卫玠直接把萧扶玉抱起来,身子露出被褥,寒得她一颤,便他怀里钻,委屈道:“怎么了嘛!”
    卫玠抓着她的手腕听脉,眼眸忍不住弯起来,连忙抱着萧扶玉拢紧被褥,愉悦道:“我干得挺好。”
    “什么浑话。”萧扶玉有些羞臊,听着他的手在小腹上轻抚,指腹粗粗的,她低语道:“痒。”
    卫玠的手忽然停住,抱着怀里的她,呼吸些许的粗重,营帐内有片刻的沉默,方才被燥热的身躯依旧燥热,没有丝毫消减。
    喜悦淡下后,他低了眉眼,微微幽怨道:“怎么怀得这么快。”
    萧扶玉搂住卫玠暖乎乎的身躯,是知道他在幽怨什么,便不回应他,闭上眼睛入睡,轻轻道:“很暖和,快睡吧。”
    卫玠蹙着眉思绪万千,怀里的人又香又软......
    第103章 争执【一更】   这就是你对我的不满?……
    昭和五年, 北疆持续一年的战乱于十一月结束,大周战败,军队彻底退出北疆。
    三日后, 周国使节呈来停战书,对于边境纷乱做出军队百年不入境的协议, 为此战做出战后赔偿,两国互不侵扰。
    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 望月城开始简单的战后重建, 北疆就此迎来久违的平静, 可喜的是失踪许久的卫丞相也回到了北疆。
    身为嘉朝皇帝的萧扶玉也应凯旋回京,但冬日已深,大雪封路, 只能暂且就停在望月城,待到融雪再启程。
    比起皇宫锦衣玉食,望月城的战后破损,尤为简陋寒凉,大雪一连下了好几日。
    城内行府较为宜居, 雪庐内燃着炭火, 檀桌上摆放着热茶,萧扶玉手捧着汤婆子, 看了片刻雪景便卧在罗汉榻上歇息。
    随着孕期反应越发明显, 她也越容易累倦, 只是这里不比皇宫暖阁,房内暖堂堂的, 则是四处寒凉。
    萧扶玉本就怕冷,与是几乎和炭火黏在一起了,真真是一刻都离不得。
    卫玠处理关于大周停战协定之类事宜后, 回到雪庐里,便见萧扶玉蜷缩在榻上,榻下是炭火盆,手里抱着汤婆子。
    他走上前将皮草的被褥给她捂实,随后在榻前坐下来,不过萧扶玉很快就察觉了有人到来,睁眼见是他,便慵懒地开口:“事情可谈好了?”
    卫玠往盆中添了两块炭火,淡淡应一声嗯,言语不多,待他坐稳,萧扶玉便把脚放在他的腿上取暖。
    卫玠看向她,娇美的面容上带着浅笑,在他的第一世记忆里,这丫头可没这么放肆,也讨厌他触碰她。
    他无奈一叹,将烤得暖和的手掌捂上她的双足,低语一句,“为何不穿袜子。”
    萧扶玉道:“不喜欢。”
    卫玠毕竟是习武之人,手掌会有些粗粝,抚着她的足丫不算痒,还有些舒服。
    这半个月来,二人相处很多,萧扶玉时常会说之前的事给他听,卫玠有一定的印象,却说不出确切所发生的记忆,也逐渐把曾经的熟悉感寻回来。
    但自己白白怨念了一年之久,到头来她还是小祖宗,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本应该报复她的,反倒什么也没做。
    虽然萧扶玉说着不喜欢,卫玠还是动手将袜子给她穿上,天寒地冻的,可由不得她不喜欢。
    萧扶玉对此瘪了瘪嘴,任他系着袜子,她侧眸瞧了眼火盆,忽想起方才的事,开口道:“方才卫顼来找朕了。”
    卫玠神色一顿,沉声道:“说了什么。”
    这半个月来,卫顼都死气沉沉的,寻了一处铁铺整日专研制剑修补,鲜少吃喝。
    萧扶玉回道:“请命留在北疆镇守。”
    前两日做了决定,待到雪停启程回京,留在北疆驻守的暂由南伯侯兼任,并没有提到卫顼。
    卫玠略有沉默,淡淡道:“北疆有人守着,以他如今的状态,这儿用不着他。”
    话音刚落,侍从在帏帘外敲了门,待进来后,他手里呈着一个赤色官印。
    二人见此脸色皆有一沉,卫玠起身行到侍从跟前,将官印拿起,是监察司使一职,上头还刻着卫顼的名字。
    侍从紧张复述道:“卫将军道若不留在北疆,这个也就用不着了。”
    卫玠眸色冷下来,手指摩挲着官印,卫顼身兼监察司使和玄武将军两职,偏偏辞去监察司,这是向他抒发情绪。
    萧扶玉侧枕着手臂,见那官印也挑了眉稍,房内的炭火发出滋滋声,雪落得这么大,也不知年前还能否回到京都。
    ***
    午后又下了场雪,直至傍晚,天色暗沉,朴素的庭院里洁白一片,枝丫上积雪掉落。
    北疆风雪大,干燥且寒冷,积雪如沙一般。
    冷寂的厢房内点起了微弱的灯火,走廊外响起沉稳的步伐声,卫顼席地坐在灯火前,听声抬起了首。
    在他身前有一檀桌,桌上摆放的正是那日被一刀两断的长剑,只不过剑刃已被接上,却还残留着断裂的痕迹。
    卫顼淡漠地看向半敞着的推门,随着步伐声停下,卫玠出现在门前,身形一如青松,清贵肃正。
    卫顼收回目光,轻拭着眼前的剑,他手掌上缠着纱布,那日在大周长公主走后,他也将自己割伤了。
    卫玠则提着官印踏入房间,这间房没有炭火,尤为寒凉,冷视卫顼片刻,将官印放在檀桌上。
    “什么意思?”
    多日过来,卫顼变得憔悴许多,面上多了些许胡茬,对于卫玠的到来视而不见,注意力仍在剑刃上。
    他漠然开口,“不想回京。”
    “北疆不需要你。”卫玠衣摆微动,“自有南伯侯在此镇守。”
    卫顼神色不动,也没有回语,依旧死气沉沉,房间内有些沉凝。
    卫玠眉间微蹙,冷言,“周军战败,流霜公主已冒雪离开边境,直上大周京中,你留在北疆有什么用。”
    卫顼握着剑柄的手指一顿,更为默然,他已经没有再入大周的资格,不见便是不见了,他知道这次她是说真的。
    不知想了什么,顿默片时后,卫顼指尖微微攥紧,低垂的眼眸暗沉下来,最终还是幽幽开口道:“你...你和她可有过越礼......”
    他只想听兄长亲口否认他之前的那些想法,证明他坚持的观念都是错的,他才是那个道貌岸然的人。
    卫玠眼色一沉,“你在乱想什么。”
    卫顼面容苍白,终于抬首看向他,缓缓道:“兄长投身大周军中,化名王介的事,我已从谍网司里知晓,与我军相斗多月,强取三座城池的人,林虎身后的谋士,是兄长你啊。”
    卫玠是王介的事,萧扶玉和几个将士皆保了密,怕引是三军躁动,看卫顼这神色,是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此事卫玠没法和他解释几世记忆的事,只好用之前说给三军的借口,道:“留在大周,是为了建立谍网。”
    卫顼缓缓站起身,将自己最阴暗的想法说出来,“明明还活着,却隐姓埋名藏身于大周,始终没有联络嘉朝,是我多想了,还是确有其事。”
    从望月城战役之前,便已经在胡思乱想,当初他便是被程流霜强制留在大周,他怕兄长也是如此,更怕程流霜移情别恋。
    他知道不该那么去想,可是控制不住,于是在她的激怒之下,他失了手。
    卫顼情绪不稳定,也越发不理智,直言道:“若不是陛下御驾亲征,你又怎会回朝,兄长和长公主发生了什么吧,不然她怎会如此包庇你,不然孩子被擒的事,为什么告诉你却没有告诉我!”
    听此言语,卫玠眉目间染上怒意,不留情面地一拳打他面容上,卫顼当即摔落在地,嘴角渗出一抹血迹。
    卫玠停在卫顼跟前,冷斥道:“这就是你对我的不满?!”
    回想第一世的记忆,卫顼偷偷相助萧扶玉逃离皇宫,还有关于曾爱慕陛下的事,他还没表露半分不悦,他倒对他不满起来。
    卫顼半撑着身体,微微低首,面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使他逐渐冷静,这一拳将他的愤怒打到清醒,打散他的无法发泄的情绪。
    卫玠深眸冷视着他,冷冷道:“两军交战间,你叫她告诉你什么,你知道她和我什么都没有,我看你就是欠打。”
    卫玠承认救下长公主也是有私心的,一是忌惮卫顼对陛下还有情愫,二是因为这一世长公主和他有子,起码孩子是无辜的。
    “为何投身大周,我自有自的理由,同你解释你也不会理解。”
    卫玠站立起身形,修长挺拔,微弱的灯火映照二人面容上,越显轮廓分明。
    “我不像你,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永远是对的,到了错的时候却逃避一切,不仅固执还懦弱。”
    卫顼怔然地看着卫玠,无言反驳,这就是他,事到如今,是他的固执己见造成这种结果,谁好谁坏,谁又比谁清高。
    从头到尾他都在误解程流霜,为了自己心中的是非,专己守残,他如愿以偿,从此自由,却因此心悔至此。
    卫顼双眸泛红,最终躺在地上,指尖微微攥紧,双眸却渐渐黯然,悔恨道:“兄长,你打我吧。”
    昏暗的房内尤为沉凝,檀桌上的剑刃泛着火光,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沉默片时后,卫玠掸袖负于身后,对他嗤之以鼻,仅是冷道:“待雪融后,启程回京,二夫人年纪大了,你多年不在身边,如今也该回去尽尽孝了。”
    言罢,卫玠便不再理会卫顼,提步离开这间厢房,步伐声不紧不慢远远离去。
    卫顼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的夜雪,北疆的深冬寒冷刺骨,当一切归于沉寂,他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第104章 回京【二更】   近来你都是怎么解决的。……
    雪庐里灯火葳蕤, 外面的雪声沙沙,萧扶玉站在门框旁,远处的走廊上, 侍从小步走过来,将西厢房的事说了说。
    “吵得厉害呢, 卫大人还把二公子给揍了。”
    萧扶玉挑起眉梢,随后眸色沉下来, 挥手让侍从退下, 在门前寒风吹紧, 她转身入了房里。
    良久之后,才得听雪庐外响起卫玠回来的动静。
    萧扶玉坐在炭火前,捧着安胎汤在喝, 桃花眼瞧着卫玠走进来,衣衫依旧整洁得一丝不苟,不过脸色不太好。
    二人相视一眼,卫玠来到她身旁坐下,掸掸衣摆, 还在飘着恼怒的气场。
    萧扶玉见他黑脸, 便舀了一勺碗里的汤,轻轻道:“要喝吗。”
    卫玠轻睨她手里的安胎汤, “我喝个什么劲。”
    “就当尝尝味。”萧扶玉嫣然一笑, 见卫玠不理会她, 便不再戏谑然后又问道:“怎么说的,你怎么还打人了呢。”
    她是在问他和卫顼怎么说的。
    卫玠心神微敛, 淡漠道:“军中之人皮糙肉厚,吃点拳头很正常。”
    萧扶玉瞧他这个模样也知卫顼没有还手,便转而道:“那卫顼可甘愿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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