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完圣旨后便愣在当场,还来不及幸灾乐祸下一刻便被夺了宫权。她万没想到皇上竟会做到如此地步!不过是一个女人,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
    纵然心里恨不得将宣旨的宫人打出去,可面上她还是要保持着皇后的尊严感谢皇上只是罢了权没要废后不是吗。
    呵,她还没有输,只要有太子在,一切都还未成定数!自此后她便如入了魔障,每日便守在太子身边日不错眼的盯着他,一边给国公府去信派暗桩动作。
    如此不理外事,终于在一年半后为太子彻底断了毒瘾。只是她和国公府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太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琛看着这个曾经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如今已经丁点儿没有先前的朝气蓬勃,整个人瘦骨如柴精神萎靡。曾经那双明亮的眸子如今也黯淡无光。
    周琛心中大痛,他用力握紧长子如今薄薄的肩膀,一手背于身后紧紧的握着。好一会才红着眼眶欣慰道“既然好了,那就好好调养身子,父皇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些补品过去,功课的事先不急,等你身子好了,父皇亲自给你补回来。”
    两年多的戒断过程,其中的煎熬痛苦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除了要忍受抓心挠肺的痛楚,更要承受皇后的精神摧残。周玄麟能够挺过来,甚至没有发疯堕落已是万幸。
    只是他到底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满怀抱负的少年了。面对曾经崇敬濡慕无坚不摧,此时为了自己险些落泪的父皇,他甚至可以坦然微笑“父皇,儿臣无事了,您无需再为我忧心。此次麟儿前来是有事相求于您。”
    周琛望着面前与自己甚为相像却似被打磨过而处变不惊的儿子,慢慢笑着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好!这才是我大兴的太子,麟儿有何事要用求之一字?”
    “父皇,儿臣这几年受毒瘾所害不仅身子大不如前,连精力也不似以往那般足了。更无力上朝听政,所以儿臣自请罢除太子之位,请父皇成全!”
    他的话落后,殿内便一时无人说话,唯能感受到帝王沉怒的威压。
    然周玄麟却浑不在意,依然躬着身双手高举过头,等待回复。
    半响,周琛忍着怒意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问道“你可想清楚了,父皇,乃至任何人都不曾说你不能再胜任太子之位。你如今还年幼好好调养自可慢慢恢复,朕只当你今日头昏胡言罢了,你回去吧。”说完便转过身不再看他。
    周玄麟却不为所动,甚至一撩袍角“嘭”的一声跪下再次请求“儿臣欲周游我大兴各地疗养身心,请父皇恩准!”
    “太子!!”
    “请父皇恩准!”
    周琛猛地回身怒视,可他却纹丝不动的跪在那,态度之坚定足可见他的决心。
    半响,他闭目忍痛道“既然如此,那朕便给你三年时间,若三年过后你依然心意不改,,朕,便答应你。”
    周玄麟到此才直起身大声叩谢“儿臣谢父皇成全,儿臣告退。”
    皇后得知他向皇上请辞太子之位的消息后整个人便疯了,冲他歇斯底里的怒吼,最后甚至不顾他刚刚痊愈的身子拿起身边的东西就朝他砸去“你这个逆子!母后一心盼着你好了,将来铲除了皇贵妃一家!”
    “如今你却自毁前程,你怎么如此自私,如此愚蠢!你知道多少人盼着尚没有机会投入皇家乃至封为太子。可你却要将唾手可得的帝位拱手让人!你至母后于何地?至你身后站着的国公府于何地?!”
    见他还是跪在地上无动于衷,皇后踉跄着扑过来轻抚他的头柔声道“麟儿,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你一定是气母后断了你的膏对不对?你从小就懂事,更是以你父皇为标榜,立下宏愿要做一个像你父皇一样的好皇帝,怎么会突然告诉母后你不做太子了呢?”
    “都是母后的错,母后不该强迫你的,母后也希望你能做一个好皇帝的,到时候什么皇贵妃依然要臣服在我的脚下!母后盼着你有朝一日君临天下啊麟儿!”
    “如今只有你是母后的依仗了,皇贵妃连母后的宫权都夺去了,这天下后宫谁还认本宫这个皇后?只怕再过不久她就嫌我这个皇后碍事要除掉我,自己做皇后了。麟儿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为母后出气,你知道吗!”
    这样的话周玄麟在戒断期间已经听了无数次了,从一开始的怜惜认同,到每日不断的在自己耳边诉说时的倍感煎熬折磨,再到如今他已经可以做到过耳即忘无动于衷,任由她软硬兼施都不能再左右他的思想分毫。
    周玄麟把萎顿于地的皇后扶到塌上,便简单收拾了行囊最后冲她重重的叩了三个头便要转身离去。
    皇后麻木的看着他坚决的样子,最后突然冷声道“你便是不顾母后,难道你的孩子,妻子也不要了?”
    然后他也只是身形微顿,说了句“太子妃要的不是儿子,是太子。儿子给不了,至于孩子,诺大的皇宫不会养不起一个孩子的。”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此去经年再未回还,除了周琛便再无人知道他在哪。
    皇后自太子一意孤行消失后着实萎靡不振了一些日子,待看到被亲信抱来的小皇孙,又打起精神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对外事不闻不问,彻底在后宫销声匿迹。只有时不时会冲着东方露出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后宫无妃,苏乔安每日只需过目各处管事递上来的册子查看检阅,其余的时间便是照顾已经三岁的龙凤胎。
    这日五皇子周玄熙便拿着苏父亲手制作的小木剑,有些费力的翻过门槛哒哒哒的跑过来扑倒她怀里奶声奶气的质问“母妃,你给外婆去信说要带我们回去,这如今都过了五日了,为何还无动静?”
    苏乔安睨了他一眼并不答话,继续看宫册。
    周玄熙见母妃不说话气的嘟起肉呼呼的小嘴,却也不敢再打扰她,前几天被打的屁屁还隐隐作痛呢。
    苏乔安看完合上宫册才看向一直等着的儿子赞许的抱起他道“不错,看来上次的打没白挨,知道不能打扰母妃做事了。”
    “那母妃快快回答我,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都等不及了!”
    抱起儿子走到殿外边转边说“嗯,这个你得去问你的父皇了,他不同意,咱们便是再急也去不了啊,”
    “安安又给朕扣黑锅呢!”
    苏乔安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讨好的冲他笑了下,看着他怀里的女儿佯怒“怎么又去你父皇那里,不可打扰父皇办公知道吗?”
    周玄伦哼了声更加用力的抱着父皇的脖子“只准母妃去不许伦儿去,不公平!”
    此话一出,两个大人都不禁羞红了脸,苏乔安更是瞪了为父不羞的周琛一眼。
    周琛干咳一声转移话题“朕已安排的差不多了,有首辅和苏谦等人监国,后日我们便可一同去你家省亲。”
    “太好了,太好了。”两个孩子听他说完便欢呼着从父母身上下来,手拉着手迫不及待的跑去收拾东西。
    苏乔安挽着他慢慢走着边说道“其实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有顾大人他们跟着呢。近来国事繁忙,您好些日子没有好好歇息,再陪着我们来回赶路实在辛苦。”
    周琛摇头不赞同道“你们一个弱女子,两个三岁小儿我如何能放心?好了,朕身子骨硬朗的很,安安放心。”
    苏乔安不禁抬头看他近来有些消瘦的面容,不知为何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只他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便也不好再打消他的兴致,便含笑点点头。
    然事与愿违。临行前,周琛又突然被政事绊住脚步,看着整装待发的车架队伍,和满脸期待欲试女人孩子,他想了想“若不然你们等,罢了,你们先行出发,我处理完事情就去追你们。”
    母子三人都有些失落,不过也知道国事为重。苏乔安拍拍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安抚的笑了下,便抬头道“那我们就先一步出发,你也不必急着赶来,政事要紧,便是赶路时也要以安全为重。”
    一想到要与她们分离,周琛便如被剜心般空落难忍,只不好对孩子食言,便强自忍耐。
    看着面前一脸关切的女人到底没忍住,不顾此处满是宫人侍卫在场,上前紧紧的抱着她用力吸了口她身上的香气叹道“真不想与你们分开,路上不要外出,有什么事就吩咐顾仑去做,一切以你和孩子的安全为重。我会尽快追上你们的。”
    说完便弯腰将人一把抱起送进马车上,万般情意此刻都尽显于眼中,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点点头。又低头把两个捂着脸露着眼掩耳盗铃的小调皮一手一个的抱起俩放上去。
    拍拍头道“路上不许顽皮,听你母妃的话知道吗?”
    二人仰着一模一样的小脸奶声奶气的大声道“知道了,父皇放心,我们会照顾母妃的。”
    周琛最后深深看了她们一眼狠心关上车门。转过身郑重的交代顾仑“此行万事以皇贵妃和皇子公主的的安全为紧要,不可出现丁点差池。否则,朕唯你是问!”
    顾仑忙神色凝重的拱手道“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托,誓死保护娘娘与小主子安危!”
    “出发吧!”
    “是!”
    苏乔安打开车窗探出头看着目送自己离开的人,一时间心里也滋味难明。到底露出笑来冲他挥手,待开不见人后才坐回来。
    只是这一去便差点与他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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