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打量了夏灵瞬一番,随后问道:“听说是你全力支持朱厚照那小子去打鞑靼的?之后还是你携皇太子暂理朝政?”
    夏灵瞬应声下来,道:“鞑靼那时已经不成气候,只是偶尔南下骚扰,趁着自己人少抢完就跑,所谓‘不打不服,打服为止’,他便亲自带兵去了。”
    朱棣流露出赞许的神色,道:“也就朱见深和朱厚照这两个小子还有些出息,知道不能耽于享乐。”
    徐皇后招呼着夏灵瞬坐下,对朱棣嗔怪道:“一家人在一起聚着,不要总说这些。”她见张皇后用漆盘装了午膳来,问道:“高炽呢?”
    张皇后面色尴尬,一旁的朱棣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没有说话。
    此时朱高炽从外面回来,已是满头大汗,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开口道:“爹,我跑完了……”
    朱棣心虚地移开视线。
    徐皇后柳眉倒竖,道:“好啊!背着我欺负儿子!他就是天生胖,再跑十圈也瘦不下来,朱棣你有完没完了!”
    能像徐皇后这样直呼丈夫大名的妻子还真是少之又少。
    朱棣努力辩解,甚至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我这也是为了他好,瘦一些对身体好……”
    “都做鬼了还瘦什么瘦!”
    夏灵瞬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汗,寻思着估计也就徐皇后能和朱棣这样吵架。
    张皇后牵了牵她的袖子,道:“你先去将饭菜端过来,我来劝劝爹和娘。”
    夏灵瞬毕竟是晚辈,也不方便继续看这两位吵架,急忙应了下来,转身去膳房端菜了。
    等她再回来,朱棣与徐皇后夫妻已经偃旗息鼓,张皇后在一旁笑道:“爹和娘何必为此争吵呢?”俨然是已经将徐皇后劝了下来。
    徐皇后哼了一声,道:“我这是看在妍儿的面子上才不和你计较。”
    朱棣给张皇后比了个厉害的手势,清清嗓子道:“朱寿媳妇儿也快过来吃吧。”
    朱高炽也招呼道:“都是一家人,过来一起坐着吃吧。”
    夏灵瞬急忙应了一声,坐在了末位,偶尔偷偷打量这一家人。
    明仁宗朱高炽的饭量果然名不虚传,饭一碗接着一碗的盛,旁边朱棣盯着盛饭的朱高炽盯了许久,最后还是在徐皇后的威压下按下了骂人的话。
    不过朱棣爱吃泡菜似乎也是真的,就着泡菜没少吃饭,时不时还夸赞徐皇后的手艺极好,很有铁汉柔情的意思。
    奈何这些都是长辈,夏灵瞬脑补也只能在心里憋着笑,一餐饭下来怪痛苦的。
    与朱棣一家一起用过午膳,徐皇后想起什么,问道:“孙子呢?都看不见人。”
    朱高炽摇摇头,道:“他爱玩,又带着媳妇儿抓蛐蛐了,这皇府内灵气充沛,蛐蛐儿个头都大。”他说几句话就有些喘,显然是略微肥胖的身躯带来的副作用。
    “那就算了……”徐皇后对夏灵瞬叮嘱道:“一会儿就不要去祁镇和祁钰那里了,他们那里不太平,时常吵闹的,也就只有瞻基能管得住。从东边穿山过去是见深的屋子,一定要去拜见。”
    夏灵瞬想到王太皇太后或许也在,对于她来说这是目前见过的最为熟悉的人,心中也难免激动,随后道:“我知道了,多谢太宗奶奶指点。”
    “哎呀,这么叫显得我怪老的……”徐皇后摸摸脸,又对夏灵瞬小声道:“太祖爷闲时便叫我们去开会闲聊,明面上叫庙号就是了,私下里咱们还不如叫姐妹呢,大家都是这么年轻的脸,什么爷爷奶奶的,叫着太老了。上次朱厚照与我家阿棣喝醉了,两个人还搂着肩膀喊对方‘兄弟’呢。”
    夏灵瞬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后问道:“那醒来之后太宗爷没揍他啊?”
    “是他先喊朱厚照兄弟的,酒醒后又怎么好意思揍人家呢?”夏皇后凑近夏灵瞬,道:“而且我看他很喜欢你家朱厚照,私底下还和我夸他呢。”
    两人偷偷笑了起来。
    夏灵瞬辞别徐皇后,往东边去了,没过多久就到了一处院落,应当就是明宪宗朱见深的院子,只见里面装饰清雅,倒不像是皇府的装饰了。
    夏灵瞬进了院落,朗声道:“孙媳妇儿拜见皇爷爷。”
    屋檐处垂下的紫藤花帘之后有人探身出来,正是朱见深:“孙媳妇儿?是照儿的妻子?”他手中还拿着画笔,俨然是在画画了。
    “是。”
    “进屋来吧。”
    夏灵瞬进屋,却没见王太皇太后在,不由有些疑惑,但想到之前牛头马面说宫中还有其他妃嫔在,也不敢随意发问,只是道:“见过皇爷爷。”
    朱见深放下画笔,开口倒是很温和,道:“你就是照儿的媳妇儿啊。我早就听他夸你了,我看你们小两口很好,能安抚鞑靼,盯紧建州,守住咱们大明的疆土。”
    朱家人的长相实在是一脉相承,大都是国字脸,朱见深虽然画技上乘,但只看脸很难感觉到他也是一位文士。
    夏灵瞬被他这样夸赞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道:“皇爷爷过誉了。”
    有人从里间走了出来,道:“你就是夏氏?”
    夏灵瞬眨眨眼,见这女子颜色艳丽,眉宇间有一抹傲气,道:“贵妃?”
    朱见深清清嗓子,道:“正是万贵妃。”
    夏灵瞬这才见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万贵妃哼了一声,道:“若是无事就走吧,少在这里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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