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是一阵甜腻的奶香味道,眼前于秋颖的形象竟然变得更清晰了!而车窗上被蒸汽糊住的窗户,也像是映出了于秋颖的样子。外面虽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雪世界,但在车窗内的白光下,却变得如此黑暗。被光一照,竟成了一面完美的镜子。映出于秋颖跟彭野的模样来。
    彭野对着映出于秋颖模样的窗户,用手指划了一下。她的眼睛瞬间变得更大更圆了,显得异样美丽。
    这镜面上映出来的模样越看越真实,彭野忍不住将脸贴了上去。而彭野的脸刚碰到这冰冷的玻璃,就发现对面小丽眼睛眨都不眨的严肃看着自己。
    她身边那枯槁的男人正靠在她的肩膀处。所以能清晰的看见这男人的模样。他枯黄的脸颊随着呼吸一张一合,感觉像离开水的鱼一样,立马就能断气。
    彭野急忙回头,却见小丽瞬间垂下了目光。那瞬间,有股无形的魅力钻进了彭野的胸口。而这男子则半张着眼睛看着彭野,右手紧紧握着小丽的手,高高抬在了胸口。
    “额……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吧!”彭野心里暗暗说道,随即转移视线,朝别处看去。但心里却感觉到,这男人都这样了,还惦记这身边的小丽,这种感觉很让人心酸。
    此时我虽然转头看向别处,但眼前正好是镜面似的窗户。这窗户将对面这两人的一举一动照的格外清楚。只见这男子神情有点恍惚,胸口的起伏跟脸颊的张合幅度变的大了起来。接着,这男子将头收了回来,转向身边小丽的胸口……
    一瞬间,这男子的神情变得平静安详。枯槁的脸上泛起了一股生命气息。小丽急忙将这男子下巴底下的围巾拾起来,朝他脖子围了一圈,护住这男子的嘴跟鼻子。接着将围巾的末端缠绕在这男子的脸上。这动作很连贯,能看出来是经常做。围巾在男子脸上围的结结实实,不失为一个保护呼吸道的好方法。
    这男子突然唔的一声,像是觉得围巾有点紧。但就在男子即将要转头的的时候,小丽娴熟的将围巾揭开,接着又重新围了一遍。男子见围巾围好,便满意的闭上眼睛。
    “脚……”男子突然轻轻哼了一声。
    小丽急忙蹲下。
    彭野朝下一看,原来这男子腿上的裤子给别到了小腿肚子上。
    小丽麻利的将裤腿放下来,接着伸手掏出里面的秋裤。起身时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她抬手一擦,重重的呼了口气。
    见眼前小丽忙碌的样子,突然让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悲伤,不是辛酸,更像是在雾中看花的那种朦胧感,让人感觉十分不真实!
    估计是外面的雪变小了,慢慢的,天色也变得亮堂了起来。雪地,山峦,被雪包裹成雪松般的树枝,都快速的朝身后飞去。速度之快让人心生恐慌。玻璃上映出的小丽的样子,也在这快速疾驰中迅速变换底色。两者一个动,一个静,交叉融和,竟然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超脱景致。小丽的脸十分秀丽,一道灯火照过,竟有种无法言说的美。这种美让人不禁心生怜悯,只想伸手去碰触呵护这秀美的脸庞。
    雪变小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是还只是黄昏。天边是火红火红的彩霞。太阳落地后留下来的余韵,尽数被留在了这彩霞的后面。这些景物虽然在列车疾驰中快速后退,但却将这绚烂温暖的色彩,悉数留在了车窗玻璃上。
    最远处,一切都是黑色的,没有轮廓,没有界限。像是墨水在宣纸里晕开,越远越看不清,渐渐变得黯淡失色。
    车窗上最开始是于秋颖的模样,到后来又是真真切切小丽的模样。我竟感觉心底有一股强大的感情洪水,汹涌澎湃而又蓄势待发。而这一切,全是因为这两个女人同时出现在我眼里的缘故。这两个女人,一个虚幻,一个真实,却同时漂浮在窗子上,直觉得像是傍晚太阳余晖流逝时,映射在窗户上的痕迹。
    “嗖”的一下,远处快落下去的太阳,突然从云缝里射出来一道亮眼的光线。这光线刺进窗户,直直的就照在小李眼睛周围。小丽微微闭了下眼,胖嘟嘟的小手不自觉的在眼睛上擦了擦,但这光亮却是定在了小丽眼眶里。任凭她如何擦拭,这光线都死死的贴在小丽脸上。
    这光线是道寒光。小丽微微张开眼,将自己的视线同这道光线重合,一瞬间,她眸子里闪出来的晶莹光亮,竟似萤火虫般闪耀了起来。点点飞舞,又如夜空中的星星。
    小丽认真的看着这道阳光,全然没有在意我在观察她。
    “呜呜呜”的一声,火车终于到站了。
    因为彭野坐在车厢另一边,所以能很清楚的看见车厢外的风景。外面树干上的叶子尽数脱落,露出歪歪扭扭的干干树枝。眼前那飞速后退的景物一消失,映出来的小丽也就瞬间失去了魅力,如普通妇女一样,朴实,粗重,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但小丽脸上那独有的韵味却还在。这中韵味,是经过多年岁月跟风霜洗礼后留下来的,正如被风雪摧残的萧杀雪景,风雪越是猛烈,这景色越是漂亮。但景色越是漂亮,其根基越是要承受这非一般的冰寒跟刺骨。
    车上喊着到站的声音,彭野便收拾了行李开始下车。
    让彭野惊奇的是,彭野下车的时候,小丽竟然也搀扶这这枯槁男子往下走。
    她离开座位的时候看了彭野一眼,彭野内疚的转头过去。毕竟,这盯着人家看了一路,是个不礼貌的坏习惯。
    男子紧紧的扶住小丽,生怕自己一松手,小丽就会离自己而去一样。越过轨道的时候,小丽猛的将这男子一拉。这本是个正常的动作,却被穿着制服的人急忙制止。
    “松手,这样很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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