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行驶在暮色深沉的郊区公路上,凯因斯准将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悠闲自在地开车,一手放在窗边感知着夏夜晚风。两边的车窗都大打开来,凉风吹拂在两人的脸上,转弯灯亮了亮,轿车便驶入了深林小道。
    凯因斯准将平日里自己开车的时候不多,不过技术倒没生疏过,他驾驶速度很快,暖色的车灯照耀着昏暗的林间车道,悠然的蝉鸣风声在窗边划过,迦兰德闭上眼感受着静谧而安宁的气息。
    从前她总觉得回家的路好远好远,可现在,她却恨不得这条蜿蜒的林间车道永远开不到尽头。
    “在想什么?”
    “……在想,以前从没觉得这条路这么美过。”
    凯因斯准将微微一笑,放慢了车速:“那我们就开慢点,多走一会儿。”
    迦兰德也笑了起来,手托着脸颊偏身感受着窗外的风肆意吹拂在脸上的畅快感。
    “以前从家里搬出来,就是喜欢这里高耸的针叶林植被,在这条路上开车非常放松。”
    他说从前,迦兰德茫然了片刻,发现自己丝毫不了解凯因斯准将的从前。他人的断句残篇里,俊美无俦的贵公子、军校战略科的天才、人人称羡的年少爱恋、平步青云的不断晋升……这些都是他华丽到眩目的过往,迦兰德很是羡慕,羡慕那位赫斯泰因夫人曾在过往里与他一同并肩。
    “以前……准将的以前,是什么样的呢?”
    “我的从前吗?老实来讲,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时候。”凯因斯准将若无其事地随口说着。
    “但是其他人似乎对您评价很高。”迦兰德有些困惑。
    “别人如何评价影响不了客观存在,并没有那么光辉耀眼,我也犯过很多错,只是一些机缘巧合让我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而已。”
    “机缘巧合……?”
    他靠右把车停在了路边:“那边有个观景台,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从车上下来,这个偏远的林间观景台并没有设置路灯,两人走在汽车前灯照亮的前路里,暖光在人身侧打出细腻梦幻的光晕。
    “大概,是因为从路边鬼使神差捡回了一个小姑娘吧,她那时年幼又病弱,但让我第一次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与可贵。”他走在迦兰德的身后,拉起她的左手,将她拉回来揽入怀中,如同浪漫的爱情电影。
    “你不必拘泥于我一塌糊涂的过去,你现在正处于最好的年纪,你的人生会比我的更加绚烂。”
    林间的蝉鸣声是夏夜最温柔的缠绵,凯因斯准将背对着车灯的光芒,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迦兰德仰头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他,总觉得这样的温柔像是不真实的一场幻梦。
    “我的人生会更绚烂吗?”
    “我们的国家终将走向裁撤军备,未来也会出现更好的宪法修正案,在单纯的同盟政体下,迦兰德会成为足以独当一面的外交官。”
    “可我觉得害怕,我怕我会搞砸一切。”
    “没有人生来就是完美无缺的,犯错也没关系,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他轻轻抚摸着迦兰德的头发,脸上难得表露出如此明显的温柔与怜惜,“万事都还有我在,明明你最不缺的就是勇气。”
    “可我只是运气好罢了,这样优渥的生活明明不该属于我的……只是好运罢了,好运是不会长久的。”迦兰德低下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从还在贫民窟生活的时候起,迦兰德就明白,永远不要抱太多希望,永远不要期待幸运。和凯因斯准将一同生活的十年里,就好像在云端漫步,可她知道她不是天上的神女,她不过是地上随处可见的羸弱走兽而已,随时都有可能从不属于她的云端仙境坠落下来,期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粉身碎骨的痛苦怨怼就会越发强烈。
    “是啊,好运确实不会一直都在的,你觉得现在只是依靠我才能拥有这样的生活,但有一天你也会靠自己站稳脚跟。”凯因斯准将若无其事地说道,并没有什么安慰的语气,只是平静地陈述着,“好歹入学资格是你自己考出来的,不是我帮你考的,对吧?”
    迦兰德一下破涕为笑。
    她抬起头来,睁着一双静湖一般的大眼睛,笑眼盈盈:“那凯因斯准将,可以先稍微借我一点勇气吗?”
    凯因斯准将挑了挑眉:“怎么借给你?”
    迦兰德环抱着他的腰际,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绮丽的月色之下,通常都是波澜不惊的凯因斯准将心脏怦怦直跳,也不知道是因为热情流转的亲吻还是强劲有力的心跳,美好到不真实的感官体验让他觉得有些眩晕。
    他想起从前,那个胆怯而澄澈的小女孩,缩着肩膀紧紧捏着书包肩带,却把他从歧途上拉了回来,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让她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却没想到,放飞出去的小鸟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回到了他的怀里。
    哪怕是为此背负污名也好,如果他的小姑娘想要和他在一起,那一切都应当如她所愿。
    把车停进车库里,迦兰德跟在凯因斯准将身后,盯着他走路时微微晃动的手,心脏怦怦跳着,一下伸手牵了上去。凯因斯准将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有力地回握了她一下,迦兰德便忍不住低头偷笑。
    从车库走回别墅室内,听见女仆嗒嗒的走路声音,迦兰德猛地一下甩开了凯因斯准将的手,两手背在身后,装作若无其事。
    “凯因斯准将,迦兰德小姐,晚上想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没什么事你可以下班回家了。”凯因斯准将瞥了假装无事发生的迦兰德一眼,说道。
    “好的。”
    短暂的一瞬间,他忽然怀念起年少的时候。和交往对象坦然地出席各种场合是成年人无趣的权利,无论两人是真心实意还是逢场作戏,在场面上都是那么自然而随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坦然,可当年少时的羞怯与躲闪忽然出现在他身边,他竟觉得怀念得要命。
    女仆点点头离开了,凯因斯准将故意使坏地关掉了走廊的灯光,趁迦兰德没反应过来,一下就把她按到漆黑的墙角,握着她的肩头偷笑着,落下沉迷的一吻。
    “这是放开我的手的惩罚。”
    他吮吸着迦兰德柔软的舌头,又深又猛地亲吻着,索取着温柔与爱意,灼热的鼻息交缠,让人意乱情迷。
    迦兰德向来都很乖巧省心,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凯因斯准将从未责骂过她,这是他第一次提到“惩罚”这个词,迦兰德晕乎乎的脑子里胡乱地想着,说不定该多去招惹他的,他眼底含笑地说着“惩罚”的样子是那么生动,比平常看起来更像鲜活的人了。
    “那就惩罚我吧。”
    竞技场头被锤爆了,回来一看居然还有人夸夸,我不好意思地火速更了一章,狗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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