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伏宸愣神之际玄梦昔已是隔空顺过一旁的衣物穿戴齐整,并撇下了钦伏宸独自飞身往外而去。钦伏宸回过神来,不知玄梦昔究竟要去向何处,立马也捂着剧痛的胸口紧随着她往夜空中飞去。
    没有五彩洪荒灵珠护体,钦伏宸强行引动灵力飞行,导致胸中原本逆流的气血源源上涌,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然钦伏宸仍是忍着剧痛追赶着玄梦昔,生怕她在视线中消失不见。
    这一紫一蓝的身影分别一前一后掠过夜空中那弯黯淡的红月,往东北方向飞速地移动着。跟在玄梦昔的身后,钦伏宸的面色渐渐地变得阴沉,心也不由地悬起。因是他已看出了玄梦昔的去向,不是别处,正是天曲神山。
    随着玄梦昔去往天曲神山之中的,还有那刺破黑夜的一声铁哨鸣响。伴着那一声尖锐声音的而来的,还有那在黑暗之中悄然移动的邪魔大军。在玄梦昔抵达天曲神山后不多时,那邪魔大军也随之而至,并将天曲神山团团围住。
    玄梦昔直接去往了曲云峰悬浮山上的天虚殿,邪魔大军则是对天曲神山围而不攻,在天曲神山的外围静候着玄梦昔的进一步号令。
    由于玄梦昔派魔兵血洗赤炎并处置赤炎帝君羲阳以及灵啸女君雪飘飘的消息早是传遍了六界,而今魔军再围天曲不禁让曲云峰上的神众皆是胆寒。在天虚神众的心目中,玄梦昔已是变得丧尽天良,嗜血无情。此时魔军围困天曲,定是要围剿神界圣地并以此震慑天龙神族。
    故而当玄梦昔最终出现在天虚殿中,让雪儿和灵修都不免有些神色慌乱心惊胆颤。玄梦昔知晓钦伏宸一路尾随,所以在她落足天虚殿内之后,立马挥手将整座天虚殿都布下了洪荒结界。
    将钦伏宸拦在天虚殿外,玄梦昔也不与满面惊诧的雪儿多言,独自入了房中将门紧闭,便再也不见动作。雪儿与灵修二人在天虚殿中不知所措,灵修在回廊中来回踱步显得极是烦躁,反倒雪儿竟是出乎意料地沉寂,坐在一旁默然不语。
    灵修按捺不住,问向雪儿道:“雪儿姐姐,你说玄姐姐该不会真的让魔兵进攻天曲神山吧?这曲云峰上也算是玄姐姐的故地,魔兵在此大开杀戒血染曲云的话,玄姐姐自己今后该如何自处啊?”
    雪儿默默地听灵修说着,黯然道:“小顽子,其实自那日上阳宫众无故殒殁之时,你我便该是明白,她已不是从前雪儿所认识的公主了,更不是你灵修当初熟悉的玄姐姐。她如今比恶魔更可怕,比邪魔更嗜血,比任何冷血的存在都更是无情。她是堪与天比肩的天地共主,是凌驾于六界之上的存在!”
    “天若有情了,便不再是天。玄梦昔若是不言出必行,她也不配为那天地共主!”雪儿的双手在袖中紧握,指节微微泛白,还隐隐在发着抖。只见雪儿继续同灵修言道:“若她当真心中还存有一丝恻隐,当初又怎么灭了上阳宫众,继而又屠了赤炎一脉,并对赤炎灵啸二君赐以断魂?”
    雪儿的眼中尽是痛色,尤其是提及灵啸女君雪飘飘之时,雪儿的眼中开始有些湿润起来。因是雪儿原本是灵啸一脉的人,虽是独守曲云峰上天虚殿多年,然却是始终与灵啸血脉相连。
    灵啸一脉单传,自神魔上古大战之后更是只余雪飘飘一个孤女,故而听闻玄梦昔竟是下令赐雪飘飘断魂一杯的时候,雪儿顿时觉得天都塌了。若是雪飘飘不存,灵啸便失去了精神领袖,灵啸一脉也便彻底散了。故而雪儿也是顿时心无所依,更不晓得自己这天虚殿究竟为谁而守护了。
    听完雪儿所言,灵修不禁眼中满是纠结与难色,接着说道:“难道就眼看着玄姐姐麾下的魔众毁了天曲神山么?”
    灵修很是痛惜与不舍,自灵蝶谷被毁,他与灵蝶谷余众落入六界之外游离,最后终于在冥界之中安身立命。然冥界与灵蝶谷迥异,灵修虽是在冥界混得风生水起,可心中却从未将冥界当成过自己的家。
    自从与玄梦昔来到这曲云峰上,灵修方才找到了家的感觉,更是将雪儿与玄梦昔都当做了自己的家人。如今眼见着玄梦昔变得越来越陌生,而且似要亲手毁了这个美好的家园,灵修自是心中焦急不已。
    “没有办法,如今连钦伏宸都无法令她回心转意,试问着天下还有谁能够阻止她?”雪儿有些茫然地摇着头,接着眼中微微漾动顿了一顿,缓缓迟疑地言道:“除非……”
    “除非什么?雪儿姐姐可还有主意?”灵修见雪儿犹犹豫豫欲言又止,于是上前追问道。
    雪儿双拳紧握,咬着牙低头沉默了一阵,尔后摇着头否认道:“没什么……如今的情况已非你我所能控制的了,我们还是……顺其自然,静观其变吧……”
    灵修能感觉到雪儿的闪烁其词,似乎雪儿在刻意回避着什么。然灵修并未多想,而今的局面确实棘手。正如雪儿所言,连钦伏宸都劝不了玄梦昔,他们又还有何办法能扭转乾坤呢?
    这一夜雪儿与灵修终是沉默了,而被结界所阻的钦伏宸也只是默默地守在天虚殿外。他因与玄梦昔亲近而致使心脉血流逆流,加之体内五彩洪荒灵珠被玄梦昔所夺,故而一路上强行追赶玄梦昔让钦伏宸更是呕血不止伤及肺腑。此时他并非不想破界进入到天虚殿中,而是他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钦伏宸其实并不明白,为何玄梦昔竟会忽然夺了他体内的五彩洪荒灵珠。这五彩灵珠虽是洪荒灵力凝结而成,但是却只有治愈之力,并无其他用处。以玄梦昔而今的能力,似乎应该并不稀罕这五彩灵珠才是。
    或许玄梦昔就是想看着钦伏宸这般受伤痛所缠身吧,或是以防钦伏宸再次用五彩灵珠相救羲玥,若非如此,钦伏宸实在找不到玄梦昔忽然夺去五彩灵珠的其他理由。
    夜色渐渐褪去,在黎明破晓晨曦未至之前,黑暗竟是显得更为浓郁。天虚殿内玄梦昔依旧毫无动静,而天曲神山外围的魔军也是仍旧按兵不动。忽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了黎明前的黑暗与静谧,伴随着晨光一并出现在天虚殿殿中。
    只见一身雪白衣衫的雪儿手中托着一盏汤羹站在玄梦昔的房门口,正在大胆敲门打扰着玄梦昔。
    沉默了大半夜的玄梦昔终于应声道:“何事?”
    雪儿听闻玄梦昔淡漠的声音,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言道:“公主,是我。公主这些日子一直奔波在外,已是许久未尝过雪儿亲手所熬制的羹汤了。今早雪儿熬制了降心火的冬芯露,公主要不要趁热尝尝?”
    屋门忽地自动打开,雪儿有些忐忑地入到了屋中。环顾四处皆是如常,玄梦昔正闭目歪在榻上,面上略显疲累。雪儿偷瞄了玄梦昔一眼,在玄梦昔抬眼望向她时,雪儿又赶紧低下了头去,神色显得有些慌乱地将手中的羹汤给玄梦昔双手呈上。
    “难得丫头你还记得我,如今我身边也没几个体贴的人儿了。”玄梦昔忽然有些感叹,“当年你就曾言道,说是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公主。而今,你还认识我吗?”
    闻得玄梦昔此言,雪儿端着汤羹的手颤抖起来,不知如何作答。如今她已是完全不认识玄梦昔了,面对玄梦昔的时候她会情不自禁的地恭敬惶恐,再也难回当初在天虚殿中与玄梦昔相处时的心境。
    见雪儿不答话,玄梦昔也不再追问,将雪儿手中的汤羹接过去,掀开盖子刚准备尝上一口,却又忽然放下。雪儿双手紧握,手心皆是汗水,心更是悬得老高。犹是见玄梦昔将那汤羹搁下,雪儿的面色更是泛白。
    玄梦昔并未留意雪儿神色的变化,只是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一般,吩咐着雪儿道:“丫头,去将飞灵请到天虚殿中来。”
    雪儿慌忙低头答道:“公主可忘了,飞灵上神如今并不在曲云峰上。”
    玄梦昔眉头微蹙,接着言道:“那就将影仙飞寻给唤过来。”
    “是,我这就去请飞寻。”雪儿一边应着玄梦昔,然目光却一直盯着那搁置在桌上的羹汤。
    玄梦昔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却只是轻轻拨动着盖子,并未见有要喝的意思。雪儿犹豫了一下,忐忑地嘱咐道:“公主,这羹汤须得趁热,凉了便不好喝了。”
    听雪儿这般说,玄梦昔不禁抬眼看了一下雪儿,雪儿立马慌乱地避开了玄梦昔的目光。玄梦昔淡淡地扫过雪儿,目光最终停留在那盏汤羹之上。雪儿背上寒毛都尽然竖立,然出乎意料的是玄梦昔却并未对雪儿的表现有所怀疑,而是将那汤羹端起,径直送到嘴边准备饮下。
    雪儿心中一沉,面色也是发白起来,忽地上前一步将玄梦昔手中的那汤盅夺了回来,慌忙地说道:“这汤有些凉了,雪儿去给公主热热再送过来。”
    从玄梦昔屋中退出,雪儿立马奔入了小厨房中。将那小厨房的门闭紧,雪儿有些崩溃地抱着那盏汤羹嚎啕大哭,痛哭过之后,雪儿转身,却惊讶地发现灵修竟是立在她的身后。
    灵修的神色从不曾这般凝重,他盯着满面是泪的雪儿,缓缓开口道:“你……竟是要……加害玄姐姐!”灵修的声音颤抖着,面色惨白如纸,手中正握着那方才在小厨房中发现的半瓶剩下的断魂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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