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投怀送抱了?你说话注意点影响行不行?”胡藜白他一眼。
    贺云轻轻一笑:“谁叫你走路都不看路的,撞了人还这么豪横也就是你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跟前杵了这么大一活人都没看到。”
    “你管我呢。”胡藜道。
    “我刚刚看大木在你前面出来,怎么,你俩刚刚在里面说什么大家不能一起听的悄悄话?”贺云道。
    “才没有,他就是走得慢,不行吗?”胡藜心虚,忍不住嗓门也大了起来。
    典型的理不直,气也壮。
    “真的?”贺云显然不信,“我怎么总觉得你俩有什么事瞒着大家呢。”
    “我跟他能有什么事?不是都说了上次是他认错人了,你别跟个女人一样疑神疑鬼的行不行。”胡藜一脸真挚。
    “臭小子,有你这么说你队长的吗?”贺云也不生气,一抬手薅上胡藜脑袋,亲昵地呼噜了一把。
    “你真的够了啊,我拢共就那几根头发,经不住您老人家这么折腾,您高抬贵手行不行?”胡藜脑袋一偏,准备溜号。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贺云给一把拉住,哥俩好似的胳膊往他肩上一搭:“哎别走啊,哥哥话还没说完呢。”
    热乎乎的大活人挂在他肩上,胡藜耳根子一热,把脸甩开:“干嘛?”
    贺云笑眯眯:“三天后第一场比赛,紧张不?”
    胡藜听了一愣,抬头看向贺云,正好对上一双笑眸,夏日微醺的葡萄酒一样。
    贺云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关心他?
    胡藜脸上一烫,道:“紧张什么,不就是比赛吗,不是每天都在打?”
    “哎,那不一样,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赛,正儿八经的职业比赛,跟平时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贺云道。
    “我怕什么?”胡藜仰头看他,“不是还有你们呢吗?”
    他一张脸坦坦荡荡,理所当然的样子有种初生之犊一样的无所畏惧。
    贺云也笑,痞气得要死:“那可不,整整五个人呢,有什么好怕的。”
    “对了,还有一事儿,你的房间装修好了,这是钥匙,不过我建议你敞两天再搬进去。”他拍拍胡藜脑袋:“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去做点你想做的事,不用每天盯这训练了。”
    “那怎么行,新战术才刚刚见成效,怎么能松懈呢?”胡藜道。
    “新战术每天晚上跟我双排俩小时就行了,这种东西,重要的是手感,练太多了反而不好。”贺云说完,冲他笑笑,转身走了。
    “行了,我是队长,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但是……”胡藜还想说话。
    “周末愉快啊。小狐狸。”贺云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背影相当吊儿郎当。
    看着对方远走的背影,胡藜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刚刚被塞进来的钥匙,上面居然还被人擅作主张地弄了一个张牙舞爪的红毛狐狸吊坠,呲着牙奶凶奶凶的样子倒是跟某人有七分神似。
    “哼,周末快乐。”
    *
    胡藜提溜着一口袋水果,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晃悠悠地走进一间大院。
    正是夏日午后日头最毒的时候,门口看门的老头耷拉着脑袋打瞌睡,哈喇子流了半襟,桌上的小风扇拼命地工作,可惜年岁有些大了,叶片转动时噪音不小,像一个卡了碟的老式留声机,吱呀吱呀地,带起的风呼啦啦把墙上糊的报纸吹起了一角来。
    胡藜轻车熟路地越过无人看管的铁门进了院里,刚踏进一栋三层老楼,就被一把脆生生的声音喝住:
    “不许动!”
    胡藜从老头墨镜后面露出一双眼睛抬头看过去,二楼栏杆边上空空如也,半个人影子都没有。
    他咧嘴一笑:
    “别藏啦,我都看见你了,顾头不顾腚的,光把脑袋藏好有什么用,半个脚丫子都还露在外面呢。”
    听了这话,一排小萝卜头缓缓从栏杆外探出脑袋,一个两个面面相觑,又是羞恼又是埋怨。
    其中一个孩子头模样的人先开了口:
    “你是谁,来干嘛的?这栋楼不对外开放!”
    胡藜听了,嘿嘿一笑:“你又是谁,这栋楼不对外开放你怎么进去的?”
    小孩相当得意:“我是内人,这楼自然对我开放。”
    “你可唬不住我,孩子们住的是另外两栋,这栋是院长和工作人员的办公宿舍楼,现在是午休时间,其他人应该在睡午觉才对,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溜出来的,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叫老师?”
    干的坏事被戳穿,其他小孩立时一哄而散,只剩了那个跟胡藜对话的小孩,一脸倔强:
    “我、我是干部,有权利组织其他人课外活动,你你你你管不着!”
    小孩剃了个青瓜皮一样的脑袋,后脑勺那大约是剃的时候脑袋的主人不安分,导致剃刀不留神留了个豁口,像是一片难看的癞痢。
    胡藜听了,笑得更开心:“那行,干部,能不能劳烦你下来帮我提一下东西,我有点提不动了。”
    “我凭什么帮你?”小孩反问。
    “你不是课外活动?助人为乐不是课外活动里最重要的一项?你做得好了我给你寄感谢信。”
    大约是感谢信的威力让小孩瞬间忘了这是个来路不明的人,噔噔噔从二楼跑了下来,一把夺过胡藜手里的口袋:
    “你说话算话?给我寄感谢信?”
    胡藜看着小孩,笑得更欢:“你要不信,咱们可以拉钩。”
    小孩将信将疑:“拉钩算什么约定,我要你录音。”
    胡藜一听:“哟呵,还知道与时俱进了?”
    小孩脖子一梗:“那当然。”
    胡藜点头:“那没问题,前提是你活得干好了。”
    小孩把水果袋子往自己个儿背上一扛:“那必须的。”
    这癞子小孩身量不高,刚刚到胡藜腰际,那么一大提水果在小孩手里着实有些吃力了,可小孩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跟在胡藜后面。
    刚到二楼拐角的地方,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二人抬头,是一个形容单薄,包着头巾的老妇人。
    那妇人冲胡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脸上的皱纹像是一朵摇曳的菊:
    “小狐狸,这么久不来见我,怎么一见面就知道欺负弟弟妹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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