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岂能受制于儿女情长。”燕思空的眼前有些模糊,心亦是剧痛不已,他一字一顿道,“简直窝囊。”
    “是啊,窝囊,可我偏就受制于此。”封野哽咽道,“我不想为难你,我答应了你,天高云阔,我放你走,只是,只是想多留你一日,多一日也好……”
    燕思空脑中纷乱不堪,他甚至不知此时此刻,愤怒与痛心究竟哪个更盛,他颤抖地指着封野,已然口不择言:“我想要的,是能够统御北境,福泽百姓的镇北王,不是为了儿女情长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的窝囊废!”
    封野怔怔地看着燕思空,仿若灵魂被抽出肉身,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也消失了,他看着燕思空,看了许久,才点了点头,轻声说:“你要的,我都给,我给你镇北王。”
    燕思空僵硬地望着封野。明明封野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他却分明感到封野在垂死——不是镇北王,而是“封野”。
    封野低下了头去,用尽浑身力气,才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你走吧,在我反悔以前。”
    他终于明白,这世上再也没有人需要封野了,尤其是那个他最需要的人,最不需要他。
    所以“封野”合该消失了。
    燕思空悲愤jiāo加,他这一生都不曾如此失控,但此时此刻,他只想逃,他不敢再看封野的眼睛,那黯淡的瞳眸与封野当初中箭倒在他怀中时简直一模一样——正在死去、却不再求救的眼睛。
    于是他分明看到那为自己高高筑起的心墙,已经一触即溃,他害怕了,他仓惶地逃走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逃离什么,他只是想逃,他冲出了屋子,跑到了马棚,牵出一匹马,翻身而上,头也不回地朝城外奔去。
    第340章
    燕思空策马一口气冲出了城。一路上无人敢拦他,他眼中也看不见任何人,无数思绪驳杂于脑海中,令他头痛yu裂。
    出城后,他不断催动着马儿跑得飞快,也不知跑了多久,夹着马腹的双腿已然在发抖,绷直的腰身更是酸麻难忍,但他不肯停下,那极速的奔驰仿佛能将自己融化进风中,让他如一缕青烟,了无牵挂地消失于天地。
    人若当真如风一般洒脱自由,那该多好?
    他漫无方向地跑着,似乎只要能逃离身后那座令他揪心的城池,去哪里都无所谓。
    燕思空就这样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路,直跑得浑身酸软,心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右手也快要无力拽住缰绳。
    突然,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个少年,正背着一大摞干柴往山下走,一人一马距离不过十数丈远,燕思空如梦初醒,一把勒进了缰绳,马儿嘶啸一声,前蹄猛地原地弹起,马身几乎直立,在那小樵夫惊恐地目光中,燕思空从马上摔了下来,滚进了草丛中。
    肉身碰撞着坚实的土地,除了痛,还有天旋地转,世间种种皆在眼中颠倒,他一时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而自己,是死,是活,还是行尸走肉。
    他仰躺于地,失神地看着头顶湛蓝的天,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公、公子。”一个声音怯怯地在一旁响起,“您没事吧?”
    燕思空听得那声音,却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因为眼前逐渐浮现的,是一个人的脸,封野的脸,让他又爱又恨,穷尽一生也无法忘记的脸。
    “呀,公子。”那少年害怕地说,“您伤着哪儿了?您别哭呀,我去城里给您找大夫。”
    哭?
    谁?
    他哭了?
    燕思空茫然地伸出手,轻轻抹了一把脸,掌心竟是湿濡一片。他怔了怔,旋即心脏骤痛,眼泪毫无预兆地狂涌而下,彻底遮蔽了眼前的一切。
    他就像个孩童般蜷缩在草丛中,放声痛哭。记忆中自元卯被害后,他再不曾这样放肆地、不顾一切地哭过,此时像是要将蓄了二十年的眼泪一次倾倒而出,泪崩如雨,根本止也止不住。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究竟为何而哭,又或是他该哭的实在太多,无法一一罗列。他只知道他隐忍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克制了太久,如今他终于难以支撑,终于彻底释放。
    恰是此时,他终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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