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绿衫女子笑着说:姐姐说来说去,寸白不是想说皇上罢?听说皇上年少英俊,倒特别温柔多qíng。
    第三名着粉色衣裙女子笑道:好哇,姐姐们背后议论皇上主子,当心皇后娘娘知道处罚姐姐们!
    白衣女子再笑道:才不怕呢,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满朝皆闻,是出了名的贤后。娘娘待宫人嫔妃们一向体恤有嘉,怎么会这种小事处罚咱们?
    几人边说边笑,渐行渐远
    文泽沉吟了一下,笑了一笑。我赔笑道:妹妹们果然个个活泼可爱,国色天香。
    他笑道:依朕看她们活泼不及麟儿,国色不及慧妃倒也罢了。携了我手,文泽一路引领我走进元辰宫。
    第九十一章宠冠后宫
    好一座华丽的宫殿。
    推开朝南的崭新朱红色大门,东西两面荷花式琉璃垂花照壁,内里庭院深深。走过两进院落,只见四处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汉白玉铺成的地砖之上,间或铺有石雕麟麟仙鹤图案。主体楼宇为huáng色琉璃瓦双重硬山式项,上檐七殊斗拱,下檐五殊斗拱,檐下绘十色和玺彩画,门窗均为红木雕双绞四菱花图案,端的是世间奢华,莫过于此。
    拾阶而上进入三间内殿,里面家俱古玩,一应俱全,全部是名贵之物。尤其紫檀木chuáng宽大,围圈雕着栩栩如生的八仙过海图案。大红色鱿绒纱账从中分开,被huáng金挂钩分勾在两边。
    喜欢么?文泽含笑问。我浅浅笑道:回皇上,臣妾十分喜欢,多谢皇上厚爱
    喜欢就好。文泽笑。
    我也回他笑。其实我对他说了谎,我并不喜欢这样耀眼的华丽,这样的繁华根本就不属于我,不属于我柳荷烟如果可以选择,我仍会回去听雨宫。当然,我现在最应该想的,却是如何逃出这个皇宫,逃出这个缚住了我的城
    莲蓬与小莺奉上茶来。茶叶飘香,与白玉花薰中荷叶清香jiāo相缠绕,缠缠绵绵,泌人心脾  文泽突然来了兴致,放下茶碗横抱起我进向帐中,彼时我心qíng
    十分低落,忙推辞道:皇上,这大白日的  何况又在陌生场所,臣妾还不习惯
    他脸色一冷,放下我诧笑道:这是什么话,这不就朕赐给爱妃的寝宫么?我脱口道:今日是,也许明日便不是了。
    文泽脸色微变,我暗叫不好,qíng知不能再生事端,旁生枝节,忙赔笑道:臣妾是怕自己糊涂,一不小心又说错话得罪皇上,让皇上再贬去冷宫,倒对不住皇上这一番心意。臣妾词不达意,还请皇上怒罪。
    罢了。他说。他脸色稍雾,眼中有着妥协的神qíng:君无戏言,朕既答应过你不以皇权压你,你也不要老动不动便请朕怒罪。
    我低头道:臣妾怎敢,若臣妾做错事qíng,还是要向皇上请罪的。
    他看着我,眼中全是妥协的,却无何奈何地笑。
    接连几日来我这里,既使不来,也只在自己宫里待着,倒没听说翻了别的殡妥己的牌子,
    这日传来大伯父定远侯远征南诏首战告捷的消息。文泽欢喜之余,为我柳家平反昭雪,竟然就昭告天下,当处柳太傅谋逆一事,实属定怀太子捏造出来的冤案。他又再下诏书,拜右相薛于期为左相,拜我父柳东海为当朝左相兼一品御史大夫。他在诏书上说,柳东海忠君爱国,为官清廉,堪为百官楷模。
    做了这样几件事后,文泽过来元辰宫向我笑道:怎样?
    我一面惴惴不安,一面笑着向他道谢。
    他却并不满意,板起脸道:这是谢恩呢,倒这样的教衍。
    我刚一愕,他早已将抱入我怀中,笑道:还不快象只小huáng莺那样的叫一声泽哥哥?
    我脸一红,笑道:皇上倒有趣,难道您想听臣妾说多谢泽哥隆恩,泽哥皇恩浩dàng,臣妾全家没齿难忘这奇奇怪怪的,可又象什么话儿?
    他想了一想,也笑,说:倒也罢了。
    第二日我从南三所看麟儿,回来途中遇见几名秀女,她们远远见我过来,神色慌张,忙一起向我屈身行礼。其中一个神qíng尤其害怕,低着头的额上竟沁出几粒细小的汗珠。我略感奇怪,柔声笑道:你叫什么名儿,很热么?
    那秀女忙道:回娘娘,奴婢名叫罗紫玉。奴婢该死,奴婢不热。
    我命她抬头,及至看清,心中又是一惊。但看她们难受的样儿,便挥手让她们去了,正自奇怪着,莲蓬已笑道:紫玉小主头上戴的珍珠发权与小姐的一模一样,怕您责怪,因而失了常态。
    唔?我失笑道:我倒没有发现。不过一只发钗而已  是她们胆小,还是我在她们心中,如此可怕?
    小莺笑道:现在全天下谁不知道皇上喜爱主子?如今主子宠冠后宫,随便在皇上面前说个一言半语,便可定她们后半生一生命运。这些人心中没底,自然是要怕的。
    宠冠后宫么我倒真的怔住。
    都说旁观者清,照这样看来,柳荷烟只也怕是积怨于一身了罢。还有半月时间,如何安全等到出宫那日,看来颇得费上一番心思。我又想起一事,向莲莺二人道:这支珍珠发钗我常常戴着,宫中很多人知道,莫非有人故意陷害这紫玉姑娘,想让她承担冒犯我的罪名?
    小莺笑道:说起来这紫玉小主也不当如此大意。主子没听说么?她们这界秀女事qíng最多,不是有人dàng秋千断了绳索,便是半夜突然失魂  风风雨雨的倒去了不少人。紫玉小主尚仍幸存,想来也该比别人聪慧些才是。
    我点头不语,一路回去自己宫中,唤杨长安进来吩咐一番。他点头称是,我再叮嘱道:这奴才一定得争取过来,花多少钱财我也认了。他若教衍,你便与他讲,本宫随时会要了他与他  全家九族的xing命。
    杨长安愕了一愕,领命而去。
    晚上文泽过来,与我谈了一会麟儿,又说:明日这届秀女们祭天拜祖,烟儿与朕同去。
    按宫中规定,秀女们进宫后要受训宫规,受训完后,由帝后带领祭天拜祖。之后皇上便可召幸她们,给她们封号。可是我只是个妃啊,我想着,便诧笑道:臣妾去做什么,皇上还嫌明日妹妹们的玉头牌不够多么,倒要臣妾去凑份子?文泽点头笑道:果然慧妃明白月郑。朕这叫作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行,朕明日仍要翻慧妃娘娘牌子的。
    我想起与文浩的约定,因笑道:正好秀女们都进宫,服侍皇上的人姐妹们又多了些,臣妾正想着,臣妾福薄被皇上这样宠着,倒怕臣妾受不起,万一臣妾有个三长两短  新来的这些姐妹之中,必有人值得皇上怜惜。
    不许胡说。文泽霸道地打断我话,他吻一吻我脸,徉怒道:慧妃若再象前年那样无故昏迷,朕一定尽全国之力救你。
    我一愕,qiáng笑道:俗话说生死有命,福贵在天,万一臣妾今后真的  还请皇上不要过于兴师动众。
    他却赌了气,恨恨道:朕偏要兴师动众!朕早有旨意要牵着你的手一路到白头的,你今日怎么了,想伤朕的心么?没有朕的允许,如果你胆敢得上什么不治之症,朕自会赐死那些医不好你的人。还有,你宫中全部宫人,全部赐死。我惊得立起身来,说道:皇上,臣妾不过开个玩笑。
    他却正色道:君无戏言,朕可没有开玩笑。都说慧妃娘娘最是体恤下人,想必为了这些个奴才们,爱妃也是不会病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另拿话题拉开。
    第二日我没去参加祭祖仪式。
    文泽陆续宠幸新晋秀女,接连四日没有来元辰宫。第五日中午,我看阳光明媚,突然心qíng大好,一时兴起,悄悄拿出《媚行深宫》 细看。看至林媚儿教授妆容打扮一章时,不禁兴味盎然,便一个人搬出妆匣,依照书中方法打扮起来。我选的妆名叫作月夜芙蓉,我贴身穿好玫红棉丝五彩金线绣牡丹花肚兜,再向外面罩上一件长长的黑纱裙,系上玫红绣花裙带,往满头青丝上cha上一大一小两朵玫红色牡丹宫花,身上挂上几个香香的荷包等一切装扮完成,只觉其妆面浓郁妩媚,直令人惊心动魄。连自己几乎认自己不出。
    我站在大大的未央铜镜前面,脑中想着媚儿舞姿,我手臂在空气里一划又一划,来来回回轻轻挥动宽大的衣袖。镜中,我有着狭长的眉,深遂的眼,红艳的唇以及冷冷的笑。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末世妖姬,仿佛我来到宫中只有一个狐媚惑主的目的  正自陶醉,突听门外传来杨长安叫我的声音。
    他隔着玫红缎底苏绣五色鸳鸯的门帘,在外面说道:小姐,您快去趟同chūn坞罢。那边来人说,皇上在同主子那里吃茶时发现同chūn坞的茶水中有毒,正审她呢
    我一惊,吩咐道:备轿,你与我同去。
    杨长安见我时,神qíng一呆,继而道:小姐,咱们就这样去么?
    我没有细想他意,急道:当然,快去。
    等到了同chūn坞,我才明白杨长安临行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满屋子的人都怔怔地望着我,仿佛我脸上开出朵花来。
    而最令人窘迫的是,文浩居然也在。
    我几乎无地自容,文泽却是喜色言于溢表,笑道:慧儿,你怎么扮成这样?是特意打扮得这么美来给朕瞧的么?
    皇后与她身边的几名嫔妃立时变了脸色,那白中带着一点点的青,仿佛雪色宣纸被陡地泼上了一层极匀极淡的墨。
    文浩脸色也是一变。
    但又顾不上许多,我忙道:皇上,同姐姐她
    文泽笑道:爱妃来得晚了,朕自然相信同儿不会害朕。
    文泽虽然相信同贵嫔,可是,她身边与此事有关的宫人业已全部杖毙。同贵嫔脸色苍白,虽然她已脱去嫌疑,但几名被文泽赐死的宫人里,有一个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宫婢。她与那碑姐妹qíng深,此次救不得那女子,想来十分难受。我再问时,原来文泽与文浩过来探听陈老将军近况,宫人试食时,发现呈给文泽的那杯茶水竟有剧毒。
    茶壶中没有毒。文浩与同贵嫔的杯中也没有。有毒的只是文泽准备吃的那盏茶。
    同贵嫔没有向文泽下毒的理由。既使有,她也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的寝宫里毒害天子除非她真不想活。
    但我知道她想。
    她想活。
    因为她有了自己的孩儿,所以她一定得活下去。
    这事透着奇怪看来始作俑者似乎并不想借此扳倒同贵嫔,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莫非,此次她的目的竟是冲着那几个宫人而来?
    我正呆呆发怔,文泽已过来牵起我手。慧妃,他笑道:朕倒觉得你这冷艳的妆别有一番风qíng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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