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城转头,先是看见她细长的腿,因为过于白皙,练功时撞出的、跌出的、擦出的伤口和淤青就显得十分明显。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外如是。
    梁芙抬脚,拿脚尖轻轻地戳了傅聿城腰窝一下,他往旁避让,问她:怎么了?
    问你,那时候在巴厘岛,你想跟我好聚好散,是真心的吗?
    理智上当然是真心的。你要是觉得分开更好,我一定成全你。可我看你好像对我余情未了。
    梁芙又踹他一下,他衔着的烟扑簌往下落灰,明显是你对我余情未了,又是晕车贴又是椰子汁
    我对朋友都挺好的,不信你问乔麦。
    你还提乔麦!
    她还要再踢,被他一把捏住脚踝,够了啊乔麦怎么了?
    她喜欢你,你不知道吗?那时候跟我说了你一通好话,听得我都想替她打你一顿。
    傅聿城沉默一霎,我对她的照顾没有任何过界的地方,起码我绝对不会留着她送的任何东西,比如说丑得要命的挂饰。
    丑吗?
    丑。他笑说。
    她伸出手,那你还给我!
    他就势将她的手一捉,往自己跟前拽,紧跟把烟揿灭,抬头去吻她。她笑着去推,但其实抗拒的意思没有那样明显,有点儿半推半就。
    那一盘草莓没吃完,被放在茶几上,他们从沙发辗转去了卧室。
    结束之后,是被傅聿城抱着去浴室洗漱的。
    等再回到卧室,躺在微凉的真丝的床单上,十分困倦,思绪涣散,像是躺在一片松软的沙地里,四面八方的流沙,都在拽着她往下陷落。
    傅聿城紧跟着身侧躺下,身上一股须后水的气息。
    她是真累得不行,微微睁眼都觉得困难,我好困。
    傅聿城搂着她肩膀,我看这一阵我还是先在杨铭那儿住着吧,等你演出结束我再搬回来。
    梁芙笑了:为什么?
    他靠近,暗示的意味很明显,忍不住。
    也没让你忍。
    已经是忍过的结果了。念及她明日还要排练整天,很是克制,并没多折腾她。
    这下梁芙也觉得暂时不让他回来是个绝妙的主意。
    她翻个身,笑说:随便你,反正我今天要睡了,好困。
    傅聿城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晚安。手没放开,搂了肩膀她一整夜。
    早上梁芙醒来,傅聿城已经不在床上了,找一圈也没人。
    她早上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总是匆匆忙忙。等从浴室洗漱出来,傅聿城回来了,拎着早餐。
    她往脸上抹爽肤水,拍涂两下就急匆匆回卧室换衣服,我没时间吃了!
    我开车送你,你在车上吃。
    十五分钟后,梁芙坐在副驾驶上优哉游哉地喝着咖啡,看着认真开车的傅聿城,觉得有一人帮衬,真是轻松不少,傅聿城,等我巡演场场爆满的时候,你辞了职给我当助理吧。
    开多少工资?
    包吃包住,你想要多少零花我都给你。
    包睡吗?包睡我说不定能考虑一下。他笑一声,转头看她。
    梁芙往他手臂上打了一下。
    牛角面包松软焦香,梁芙扯一截送到他嘴边,你今天什么安排?
    得回家一趟看看我妈。车我开走了,晚上我去接你。
    你能天天去接我吗?
    那得等你场场爆满之后啊。他笑得很有点儿不正经。
    这一阵密集排练,舞团的人到得都很早。梁芙拿上包,主动凑上去亲了傅聿城一下,这才下车。
    石库门虚掩,有个形容猥琐的年轻男人,鬼鬼祟祟,在门口探头探脑。梁芙脚步一顿,你找谁?
    那男的把头上的鸭舌帽往下一遮,躲着梁芙的视线,讪笑着走了。
    梁芙觉得奇怪,进门之后把这事儿跟顾文宣说了。如今公演在即,顾文宣也怕有人闹事,便决定联系安保公司,雇几个安保人员过来。
    傅聿城这两个月因在国外,很长时间没有回家。
    中午临近吃饭的时候,他把车开回去,顺便在附近菜场买了些菜。赵卉上班的地方不远,中午一贯都会回家。
    傅聿城刚把车开离菜场,便看见对面公交车站,赵卉正与一个中年男人一道走了过来。
    那人清瘦,两鬓略有白发,穿着十分干净的衬衫,头发也似认认真真梳过。
    赵卉与他隔了有一臂的距离,有点避嫌的意思,但因为隔得太远,说话时那男人又频频看她,显得十分不自然。
    傅聿城想到那日家里多出一台洗碗机,赵卉态度的反常。恐怕现在这位就是正主了。傅聿城对他印象不差,看外表是很正派的人,送洗碗机,也知道体恤人。
    开的这辆车红色涂装,十分显眼,赵卉也认识。傅聿城怕她撞见窘迫,急忙掉头将车开走。开到街对面很远的一条巷道里,傅聿城看见赵卉跟那个男人沿着路,慢慢地走进了小区里,仍是彼此隔得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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