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墙上开一扇门,有客人的时候就把门锁上, 提醒楚毅不能过来, 这样既方便楚毅平时进出, 也不会冲撞到她的客人, 一举两得。
    楚毅明白她的意思,但心里还是不太乐意。
    以前翻.墙的时候, 墙上压根没锁。就算苏锦瑶这边有客人,他只要提前打听清楚,注意一些, 翻过来后躲远点避开就是了,这样他还可以在远处偷偷地看着苏锦瑶。
    可现在苏锦瑶明令禁止他翻.墙, 只能走门, 门若锁上了……那他就不能来了。
    这道锁不是加在门上的, 是加在他身上的。
    苏锦瑶笑看着他:“你之前翻.墙吓着祖母, 昨儿个翻.墙又踢坏了严家大少爷的雪人。现在不让你翻, 还委屈你了?”
    楚毅怕她待会儿就去让人把门锁上, 忙道:“不委屈。”
    “不委屈就好。”
    苏锦瑶说完继续低头练字, 独留楚毅一人站在旁边闷闷不乐,刚才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沮丧。
    …………………………
    孙妈妈在茗芳苑养了几天伤, 秦管家确定她没有性命之忧后就让人将她送回了苏家,还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
    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她在茗芳苑过得很好,进出都有马车接送。实际上她被捆在车里,堵住了嘴,身边还有两个秦家下人看着,等到了苏家才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将人交给了魏氏。
    魏氏起初还因苏锦瑶把送去的五个下人全都留下了感到高兴,觉得自己用对了方法,苏锦瑶不管心里多不喜欢她和苏常安,也不敢明面上忤逆他们。
    可这几人一进去就失去了联络,别说回苏家给她传递消息了,就连封信也没能送出来。
    她本打算再等几日,若一直这样就派人去瞧瞧,结果她还没派人过去,孙妈妈就被送回来了。
    魏氏见孙妈妈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需要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着,一看就是受了刑。
    她顿时恼了,对送孙妈妈回来的那两人怒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好端端送去的人,怎么半月不到就变成这样了?”
    秦家下人哪里怕她,笑嘻嘻地道:“那我们可不清楚,您与其问我们,不如问问孙妈妈怎么惹恼了大小姐。不然为何茗芳苑里那么多下人,伺候了大小姐那么长时间,从来没谁受过罚,唯独她遭了这么大的刑。”
    那日花园里的事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但只有离苏锦瑶近的几人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其他人只知道孙妈妈惹怒了苏锦瑶,受了罚而已。
    魏氏见这下人竟还理直气壮地还嘴,气道:“孙妈妈是我送去的下人!我是苏锦瑶她娘!”
    那下人闻言嗤了一声,当场翻了个白眼。
    另一人也在旁笑出了声,问道:“魏夫人,不管您是什么身份,您送去的下人不都是伺候我们小姐的吗?既然如此,他们伺候不周惹怒了主子,为何不能罚?”
    “难不成您送去的不是下人,是送了几个祖宗过去,还得让我们小姐把他们供起来啊?”
    魏氏被他们冷嘲热讽一番,气的手抖,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是什么身份,竟也敢这般对我说话?”
    说着吩咐房中的丫鬟:“掌嘴!给我掌嘴!”
    丫鬟看看她又看看曹妈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秦家下人却根本就不怕,其中一人还仰着头喝道:“谁敢?”
    “今日我在你们苏家但凡掉了一根汗毛,我就一头磕死在这儿!传出去了倒是让人听听,苏家是如何不讲理,对别人家的下人随意打杀!”
    他们的卖身契是记在秦家名下,如今在苏锦瑶手里。
    正如苏锦瑶不能打杀魏氏送去的下人,魏氏也绝不敢让秦家下人死在自家府上。
    曹妈妈知道这人说得出就做得到,吓得一哆嗦,忙抓住魏氏的胳膊,一边暗暗用力提醒她控制情绪,一边对秦家下人笑道:“瞧瞧这话说的,大小姐是苏家的孩子,你们是大小姐的下人,那咱们不就是一家人?说什么打打杀杀的!”
    那两个下人冷哼一声,一脸“算你们识趣”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了。
    魏氏不甘,还想拦住他们,被曹妈妈死死拉住,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还是先问清楚孙妈妈为何受刑要紧!”
    “您若问出些什么,拿住了大小姐的错处,在借大小姐的手去收拾他们不是更合适?也省的落人话柄!”
    但实际上她心里清楚,苏锦瑶敢把人送回来,就绝对不怕魏氏抓住她什么把柄。
    甚至有可能是她故意留了孙妈妈一条命,让她回来传话的。
    眼见着人已经走了,魏氏总不能再把人抓回来,只能一甩袖子,让人把孙妈妈带到里屋去,关起门来问她在茗芳苑到底发生了什么。
    旁人一退下去,孙妈妈就抓住了魏氏的手,泪流满面地控诉苏锦瑶的行径,诉说自己的委屈。
    魏氏起初听着只是眉头紧蹙,神情不悦,偶尔插嘴问上一两句。
    等听到那句“婚内通奸”时,却猛然一僵,手腕都跟着颤了一下。
    孙妈妈说着说着见她没回应了,抬头看去,就见她面色青白,两手死死绞在一起,不知在想着什么。
    “夫人,夫人?”
    她接连唤了两声,魏氏这才回神:“什么?”
    孙妈妈见她一脸惊慌,再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心头一紧。
    魏氏察觉自己失态,忙故作镇定地说道:“那死丫头与我向来不睦,就会编排些有的没的污蔑我。我这些年一直在京城,进出有那么多下人跟着,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有什么瓜葛?”
    殊不知这样的解释愈发显得欲盖弥彰,引人怀疑。
    孙妈妈心头慌乱,莫名觉得自己可能无意触及到了什么隐秘。
    她怕魏氏看出什么,忙讪讪地笑了笑,跟着应和:“是啊,我一听就知道她是想给夫人您泼脏水!”
    魏氏点头,心不在焉地听她又说了一会儿别的。
    孙妈妈也没敢再说太多,怕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魏氏记住。
    她这次回来原本是不打算再回茗芳苑了,但现在却改了主意,把该说的都说完以后道:“老奴待会就回去,替您继续盯着大小姐!”
    魏氏却立刻道:“不必了!”
    说完发觉自己反应太大,又笑着解释:“你惹了那丫头不高兴,就算回去,她也定然不会让你近身了,你打听不到什么。”
    “既然如此,不如就在府里养着吧,不然回去了他们怕是也不会善待你。”
    孙妈妈一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她道:“就这么定了,你只管好好养伤就是。”
    说完又叮嘱一句:“我已有了应对茗芳苑的主意,你刚才那些话不要跟别人乱说,免得打乱我的计划!”
    语气颇为凶狠,警告的意味十足。
    孙妈妈哪敢不应,忙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跟别人说,心里却乱的不行,只希望能回茗芳苑去。
    回茗芳苑虽然不见得过得好,但苏锦瑶碍于身份,轻易不会要她的命。
    可在苏家的话……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开始后悔,当初为何要上赶着去茗芳苑,为何要去招惹大小姐。
    但后悔也已经晚了,她还是被留在了苏家,以养伤为名单独关在了一间屋子里。
    …………………………
    魏氏将曹妈妈叫来,吩咐她去茗芳苑给苏锦瑶送几匹新到的料子,顺便给秀莹秀容带个口信儿。
    曹妈妈听了那口信儿的内容,顿时一惊。
    “夫人,这是不是……太快了些?”
    虽然她一早就知道,送秀莹秀容过去就是为了给楚将军做小的。
    可她们这才去了不到半月,就让她们想办法勾.引楚毅,这动作是不是太快了?
    按原来设想的,不是应该等她们熟悉了茗芳苑,也熟悉了楚毅,找到机会能近身伺候之后再想办法勾.引吗?
    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她们怕是连楚毅的面都没见着几回,楚毅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他们勾了去?
    魏氏自然不能说自己真正的理由,只将楚毅和苏锦瑶去花园山洞的事说了,末了道:“男人嘛,还不就那样?她对那丫头这么死心塌地的,不就是因为这丫头豁的出去,什么不要脸的事都敢做?”
    “可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他既然喜欢这种口味的,那换个比那丫头更大胆的,他肯定也喜欢!”
    她说的笃定,曹妈妈却觉得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楚将军跟着陛下这么多年,肯定很多人都给他送过女人。
    别的不说,那些秦楼楚馆的妓子,或是专门豢养来供人玩乐的瘦马,有几个胆子不大的?
    楚将军若真是这么容易就能被这种手段勾到手,那他身边早就女人无数了,又怎会至今独身,只钟爱小姐一人?
    她觉得此举不妥,劝了半晌,但魏氏听不进去,铁了心要加快速度,让秀莹秀容勾.引楚毅。
    曹妈妈无法,只得借着给苏锦瑶送布料的由头,趁机将消息传给了她们。
    秀莹秀容收到消息也是吓了一跳,两人坐在一起,小声议论。
    “这不妥吧?咱们才来多久?将军连咱们的名字都没记住呢。”
    “可夫人都这么吩咐了,咱们也只能照做啊。”
    秀容道。
    秀莹瞥她一眼,仍旧犹豫:“楚将军平日连瞧都不瞧咱们一眼,咱们也没把他的性子摸透,这会儿就急着凑到他跟前去,万一弄巧成拙,让大小姐知道了,那不仅成不了事,还要被责罚的。”
    她到现在想起孙妈妈那满口鲜血的样子还很是害怕。
    秀容也瑟缩了一下,但片刻后还是语气坚定地道:“富贵险中求,你不去我去!”
    “楚将军现在还没与大小姐成亲,若是这时能得了他的青眼,那不比他跟大小姐成亲以后再跟着他好?”
    若是能在他们成亲前把楚毅勾到手,让她对苏锦瑶失去兴趣,那以后的楚夫人究竟是谁还未可知。
    就算以她们的身份肯定不能嫁他为妻,但也没准儿能做个妾。
    可若苏锦瑶是楚夫人,以她那强势的性子,就算她们真入了楚毅的眼,也要一直被她打压着,没准儿一辈子都只能做个通房。
    但若换个性子好拿捏的人做主母……
    秀容打定主意,便开始找机会接近楚毅。
    这日楚毅如往常一般从新开的那扇门来到茗芳苑,穿过花园往正院走去时,一个丫鬟与他擦肩而过。
    这丫鬟身上脂粉味颇重,楚毅皱了皱眉,下意识转头看她一眼,就见对方眉梢一挑,眼尾闪动,故作娇羞地对他抛了个媚眼,同时手臂轻抬,指尖从他掌心划过,轻轻一勾。
    楚毅瞳孔骤缩,浑身汗毛顿时倒竖,像是有什么脏东西顺着掌心爬遍了全身,让他无比恶心。
    他手腕一抓一扭,转瞬间将秀容手臂分筋错骨,拎着她的胳膊把人重重甩了出去。
    秀容连呼喊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狠狠扔了出去,半张脸正砸在湖边一块太湖石上,血流如注。
    这一幕让花园里其他下人吓了一跳,发出一阵惊呼。
    楚毅低着头,掏出帕子用力擦自己的掌心,却觉得怎么也擦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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