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林清远进了放农具的偏房,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把砍刀。
    恰好董大娘出来倒水,见他手里拎着砍刀往外走,便问,“清远,干啥去啊?“
    林清远脚步未听,头也没回,“去后山砍棵树杈子回来。“
    “砍树杈干啥?”
    “给她做根拐杖,省得你来回扶她累。”
    说完,林清远大步出了门。
    看着大步走出去的儿子,董大娘在心里默默叹口气,这熊孩子是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啊,嫌她扶太累,为什么不主动去扶一把呢?
    怪不得都三十了还找不到媳妇,就这副不讨女人喜的性格,恐怕这辈子要打光棍。
    屋后就是山,进了山,林清远挑了一根不及他小臂粗的树杈砍了下来,他动作娴熟的砍掉了树杈多余的枝丫,拖着就回了家。
    回家之后,他将树杈放在院子里,然后进了偏房,选了一把小砍刀,然后将树杈上不平整的部分打磨得很平整,最后让他妈在拐杖的顶端缠了一圈棉布,这样拿起来不伤手。
    他在弄这些的时候,白忆安在房间里已经睡熟了。
    赶了一上午路,脚也疼得厉害,再加上枕间的菊花清香,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等她一觉醒来,被布帘挡着的窗户外,日头已经偏了西。
    她有些尿急,立马翻身坐了起来,倒忘了脚上有伤,当场疼得直呲牙。
    闻了闻神,她慢慢抬腿下了床,低头看到床边放了一双拖鞋。
    拖鞋是纯手工的,牛筋鞋底,棉布的鞋面,密密的针脚,一看就是董大娘自己做的。
    白忆安慢慢的将脚套上去,正打算用一条腿蹦出去,一抬头就看到放在房门口的一根类似于拐杖的木棍子,她连忙单脚蹦过去,拿在手里试了试......咦还挺好用。
    于是,她就一手拄着拐棍慢慢的走出了房门。
    家里好像没人,院门紧闭,董大娘和林清远好像都不在家。
    凭着记忆,白忆安找到了厕所。
    厕所里依旧打扫得很干净,她解决了生理需求,又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此刻的太阳已经没有正午那么热了,反正也没事,白忆安从房间里拿了手机出来,然后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给安素雅发信息,说她已经到了这边,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
    安素雅很快给她回了信息,嘱咐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白忆安没再回信息,而是将自己的微信好友删了一圈,又注销了几个社交软件。
    现在的她,只想跳出以前生活的圈子,然后重新开始。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五点了。
    她起身,拄着拐杖进了房间。
    行李箱还放在一旁,里面的东西都还没收拾。
    打开行李箱,将衣服都规整好,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护肤品拿出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最后看着放在箱子角落里的那块手表和玉镯,白忆安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
    现在拿出来送给他们,林清远和董大娘不仅不会要,估计还会对她产生怀疑。
    有谁无缘无故拿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人?
    就算是用来做谢礼,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这一刻,白忆安突然后悔在买东西的时候没过脑子,她该买点小礼物,这样送出去他们也不会怀疑。
    想了想,白忆安将那个装着手表的盒子和玉镯往箱子底下塞了塞,然后合上行李箱,将其放在一旁。
    弄完这些之后,已经五点半了,白忆安正想着林清远和董大娘这么还没回来,就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连忙拄着拐杖走了出去,一出去就见董大娘胳膊上挎着一个菜篮子走了进来。
    她开口叫她,“大娘。”
    董大娘抬头看她,笑着问,“安安,醒了?”
    “嗯,”白忆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看着董大娘胳膊上挎着的菜篮子,就拄着拐杖走了过去,“您去菜园了?”
    董大娘,“园子里的菜长太快,每天都要摘一些回来,不然就老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挎着菜篮走到水井边上,先把手里的菜篮子放在一旁,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她在厨房喝了杯水,再出来就看到白忆安已经坐在水井旁的小凳子上,拐杖放在一旁,她正帮她择豆角。
    董大娘一看乐了,随手拎了一个板凳走过来,“你会择菜?”
    白忆安一边择豆角一边点头,“嗯。”
    董大娘在她身边坐下来,一边择着豆角一边问她,“你家是市区几环的?”
    “四环边上。”
    “四环的房价可不低呢,得好几万一平方吧?”
    白忆安笑了笑,“是呢,现在房价贵得离谱。”
    “可不嘛,”董大娘一脸感慨,“市区的那些房子,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是一辈子都买不起的。”
    白忆安看她,“大娘,您想去市里住吗?”
    董大娘立马摇头,“不想,那些大城市哪有我这家里住着舒服,外面那房子建得就跟一个个铁盒子似的,而且还那么高,住在上面会不会头晕?”
    “恐高的话会有这种感觉。”
    “而且我听说住,你们住对门的邻居都互相不认识?”
    白忆安,“嗯,都不认识。”
    “那平时遇到了也不打招呼?”
    “时间长了熟了也会打招呼。”
    “平时也不串门聊聊天说说话什么的?”
    “一般不会。”
    “哎哟,那日子咋过咧,成天闷在自己家里,不得把自己闷出病来?”
    白忆安笑了笑没说话。
    董大娘自言自语,“你说城里人哪有咱们农村人过得舒坦?你看看我家,平时吃的都是自己种的,喝的水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每年过年都要杀年猪,猪都是自己喂的,那猪肉可香了,和外面卖的不一样,还有平时想吃鱼了,就去前面河里拿渔网那河里一撒,然后一收,就是一盘菜......”
    白忆安听得两眼放光,“河里还有鱼啊?”
    “那当然有了,多着呢,清远小时候喜欢吃河里的小鱼,他爸经常给他打来吃。”
    虽然白忆安知道林清远的爸爸已经去世多年,但还是装着不经意问了出来,“大娘,我大伯去哪儿了?”
    董大娘叹了口气,“走了,已经走了三年了。”
    白忆安知道‘走了’就是去世的意思。
    “抱歉大娘......”
    “没事,”董大娘摆摆手,“都过去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了片刻,董大娘问白忆安,“你想吃鱼不?家里前天腌的差不多好了,我一会儿做了给你尝尝,你肯定没吃过。”
    腊鱼,白忆安吃过。
    前世董大娘给她做过一次,很好吃。
    她连忙点头,“好啊,我最喜欢吃鱼了。”
    “喜欢吃鱼啊?”董大娘立马说,“那好办,明天让清远拿着渔网去河里给你兜小鱼,现在河里的小鱼才好吃,很鲜,裹上面糊用菜油炸了香酥得很,一口一个。“
    白忆安,“大娘,你说得我都快要流口水了。”
    董大娘乐得直笑。
    择好了菜,又洗了,董大娘就去厨房做饭。
    白忆安无聊,就跟着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个土灶台,烧饭用柴火,灶台后面放着一把凳子,凳子的旁边整齐的摆放着各种粗细不一的干柴,还有引火的干树叶。
    董大娘烧火蒸米饭,白忆安在一旁看着,觉得眼前一切都是新鲜的。
    火烧好,米饭蒸上,董大娘开始切菜。
    白忆安坐在灶台后面的板凳上,看着土灶里汹汹燃烧的柴火,她有些手痒痒,于是拿了一根干柴学着董大娘刚刚的模样将它放了进去。
    那根柴一进去就被点燃了,烧了起来。
    白忆安高兴起来,又拿了一根柴放了进去。
    董大娘见了,就笑道,“别放太多,小心把饭煮糊了。”
    白忆安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的坐在灶台后面看董大娘做饭。
    一个灶台煮米饭,一个灶台炒菜。
    不一会儿,整个厨房里都是饭菜的香气。
    腊鱼煮好了,见白忆安馋得都快流口水了,董大娘转身从橱柜里拿了一个小碗出来,夹了一块鱼放在碗里,然后连手里的筷子一起递给她,“尝尝。”
    白忆安立马伸手接过来,拿着筷子尝了一口,立马一边吃一边点头,“唔好吃。”
    董大娘开心的笑,“这鱼有刺,别吃太快,别让鱼刺卡了喉咙。”
    “嗯嗯。”
    ......
    林清远回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他在水井边上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就进了厨房。
    白忆安坐在灶台后面烧火,见他进来,就抬头看过去,恰好林清远抬眸朝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块,白忆安立马咧嘴冲他笑了笑,但对方这是淡淡扫她一眼,迅速移开了视线。
    董大娘见他进来,就对他说,“清远,把院子里的饭桌搬到正屋去,今天晚上有些凉,得在屋里吃。”
    林清远走到一旁喝了一杯温水,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他先将饭桌搬进一旁正屋,然后又进了厨房,打开橱柜,拿了三副碗筷出来,又走了出去。
    将锅里最后一道青菜豆腐汤盛出来,董大娘对白忆安说,“安安,你先去正屋。”
    白忆安应了一声,伸手拿过拐杖,一瘸一拐的出了厨房,朝正屋走去。
    进正屋要上台阶,她左脚使不上劲,所以上得很艰难。
    林清远从正屋出来,经过她身边,看了她一眼,也没管她,抬脚去了厨房。
    白忆安,“......”
    要不要这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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