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狼把车开进宾馆地下停车场,熄火后准备下车,胡丽娘一把拉住他说:
    “晚点再去,现在过去,他们说不定会起疑心,以为我们在跟踪他。”
    独狼觉得老婆的话有几分道理,又将车门关起来。两人跟菩萨一样,不发一言地呆坐。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就听见斜对面一辆车低鸣一声喇叭,一名年轻小伙子从车里钻出来,抱住迎面而来的女子说:
    “一个多月没见到你,可想死我啦。”
    胡丽娘低声道:
    “是林慧,她未婚夫长得还挺帅气哈。两个人怎么亲的没完没了啦?”
    “那男的是大学讲师。”独狼带着一丝羡慕之色说:
    “他们两个是文化人。”
    “什么文化人!都一个德行,你瞧那男的手。”胡丽娘摸着老公的大腿说:
    “文化人都是人前假斯文,在没人的地方本性就流露无遗。咱们虽没读什么书,但比他们要实诚的多。”
    独狼轻皱眉头,拿开她的手说:
    “人家小情侣亲热一下很正常,你哪来那么多牢骚!他们这是要去哪?我还想做做她的工作,把她的股份也收购来。”
    林慧和她的未婚夫亲亲热热地钻进车里,从他们眼前一驶而过。胡丽娘等车驶出停车场后才娇笑地说:
    “走,为了我们的奖金干活去。”
    两人按照林雄在电话里说的房号敲开门,林雄把他们请进来道:
    “本想下午给你们打电话,但叔和婶要赶回县里,你看能不能现在就把那位老板叫过来。”
    独狼笑道:
    “我试试看吧,不知道他现在忙不忙。对了,林慧去哪儿啦?她是什么意思,愿不愿意把股份转出去?”
    凤姣说:
    “她去亲家那吃饭,亲家翁和女婿刚从国外考察回来,还不知道我们家出这么大变故。我刚才和他叔商量过,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公司才闹得人不安生。既然有人要,那就给他吧。就是林海想不开,抱着他叔的嘱托不放。也不想想看,他叔都因为公司送了命,还死守着它干什么哟。”
    独狼叹道:
    “我跟林海兄弟共事过一段时间,他学法律的,认为什么事情靠法律都能解决。我现在就来打电话,看看那个人能不能过来。”
    胡丽娘就着老公打电话的功夫,对林家人杂七杂八的胡扯:
    “林海现在是公司总经理,刚刚尝到权力的滋味,叫他现在放手肯定没那么容易。权力就跟毒药一样,那种滋味一旦尝到,就很能摆脱。只要是男人,估计都会有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梦想。人都会变,以前他可能是侄子是兄弟,是家里人,可掌权后,他会围着权力打转。你会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以前熟悉的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知道他是在帮你,还是在想害你。在古代,这种事太多,为了权力,皇帝可以杀死儿子,儿子也能去害死老子……”
    独狼打完电话后对老婆喝道:
    “你瞎扯什么,林海怎么可能会去害自己兄弟姊妹。”
    “那也难说,”胡丽娘根本不理会独狼的呵斥,仍侃侃而言:
    “人心隔肚皮,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独狼打断老婆的话,对林家人说:
    “郝三帅马上会带律师过来,他叫我问一声,股权买卖是现金交易的好,还是通过银行转帐?”
    林雄叔叔说:
    “这个我们不懂,你认为是现金好还是转账好?”
    “我认为现金交易要好,用银行转帐可能会牵扯缴税的问题,这些财务上的事我也不太懂。”
    凤姣说:
    “我们本就是把股权贱卖,只想落个干净钱,你把我这意思告诉他。”
    “好,我跟他说清楚,他是开公司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三帅再一次接到独狼的电话后,暗暗地跟明霞和凤儿做了一个手势,站起身对林海和众人笑道:
    “刚才林总已经把意图说的很清楚,明天我会按计划带人去接管龙豹餐饮集团。家里有点事,老是打电话来催,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请个假行不?”
    黄琳凤笑道:
    “现在没什么事,你先走吧,别耽误明天的正事。”
    郝三帅应声是,匆匆从林海办公室出来,又接连打几个电话,通知律师、文员、会计和出纳,带着一大帮子人赶往宾馆。
    尽管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计划周祥,但黄琳凤还是反复地问,反复地强调,也不知她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故意拖着大家陪她。直到临近中午,她才娇笑地对林海说:
    “为了明天的成功,也为了以后我们的精诚合作,中午我请客,大家都到鑫浓酒店去聚一聚怎么样?”
    众人齐声欢呼,林海本想等这边的事商量好后,就到宾馆去跟林雄他们汇报,见大家兴致很高,他也不可能去扫别人的兴,装着一幅笑脸,硬着头皮道声:“好。”
    三大公司的人,男男女女有近二十来人,将一个大圆桌几乎坐满。黄琳凤坐在主位上,首先说段鼓舞人心、奋发图强之类的开场白,随后又让林海、邵国强和刘明霞讲几句。众人望着上来的各色佳肴,食欲大振。个个肚子在打鼓,眼巴巴地望着她,就等一声命下。
    可这位美女似乎并不饿,相反谈性甚健,又补充说些明□□动的注意事项以及各小组之间的相互配合。邵国华坐在刘明霞旁边,肚子里的叫声连她都能听见。
    “这个美女好死不活地非要在满桌菜肴前长篇大论演讲,这不是让人难受吗!只准看,不准吃,这不是折磨人吗!整个包厢除了你的演讲声,就是口水吞咽声。看看,看看,有哪个喉结不是在动着。那个龙豹公司的美女出纳,一看就是新来的,口水都要流出来。唉……还是缺乏锻炼啊,这种场合参加的太少,忍耐力还是有待提高。应该跟林海建议建议,不要太抠门,适当地把他们带出来会会餐,这样才能提升他们抵制诱感的品质和能力,增强抗腐反贪的免疫力。不过她那职位似乎也没有腐败的温床,顶多在别人来结帐时卡卡脖子,收点小红包。”
    邵国华不能动筷子,只能胡思乱想,神游太虚,分散美食对自己的诱惑。直到三帅带着独狼和胡丽娘进来,黄琳凤才结束长篇大论,端起酒杯。耶!终于可以开动,众人一起举起杯子,为了老总们的美丽和健康,为了公司的兴旺,为了国家的繁荣强盛干了第一杯酒。
    林海见独狼夫妇跟着三帅一起,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立刻联想到上午他们去火葬场的目的并不单纯。此时的他如坐针毡,恨不得这场盛宴早点结束。可酒席一开,中国酒文化的厉害之处便开始显现,首先是国华举着杯对他说:
    “感情浅,舔一舔,感情深,一口闷……”
    接着三帅又绕过几个人,举着杯跑到他面前,笑嬉嬉地道:
    “感情薄,喝不着。感情厚,喝不够……”
    两人干了没多久,黑山又举着杯找到头上说:
    “感情铁,喝出血……”
    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家你敬我,我敬你,场面热闹非凡。
    邹丽也端着酒杯,拿着酒瓶,走到况部长面前,娇声说: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大叔倒杯酒,大叔不喝嫌我丑。”
    况部长忙站起身来说:
    “不丑,不丑,邹总怎么会丑。这杯我一定喝,要不然说我老头子人老眼花。”
    昂头咕嘟一口干了,邹丽刚把酒送到嘴边,就被黑山夺了下来,笑呵呵地对况部长说:
    “她特殊情况,我替她干。”
    邹丽老大的不高兴,撅着嘴埋怨:
    “这也要注意,那也要注意,现在连酒都不让我喝。唉……做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
    黑山忙哄她:
    “只要心里有,茶水也当酒。”
    明霞捉弄道:
    “黑山,你那话说的不对。应该说只要肚里有,千万别沾酒。可怜的邹丽啊,你就老老实实的喝牛奶吧。要是实在欠狠了,就从黑山嘴里吸点酒气,那个对肚子里的孩子没影响。”众人哄然大笑。
    独狼念着旧情,站起身举杯向林海敬酒。林海已经被灌了七八成,加上心里对他有成见,摆着手说:
    “坐着,坐着,屁股一抬,喝了重来。”
    独狼笑道:
    “屁股一动,装示尊重,我先干为敬。”
    “慢着,慢着,”林海红着脸说:
    “来时夫人交代,少喝酒来多吃菜,心意领了,包涵,包涵。”
    三帅见独狼有些尴尬,帮腔道:
    “酒壮英雄胆,不服老婆管。再说了,这男人不喝酒,交不到好朋友。这杯酒要干,独狼哥应该先干为敬。”
    胡丽娘见不得老公受委屈,在桌下暗踩独狼一脚,怪他自做多情,端着杯站起身说:
    “独狼在林董手下做了好多年,我们夫妻俩共同敬林总一杯。感谢你们林家做的好事,你要是喝不得就别喝。”
    只要知道她遭遇的人,都能听得出她话的意思,摆明是准备翻脸。
    “是我不对。”
    林海站起身,咧着嘴,仰头吧叽一口干掉,众人一阵叫好。酒宴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劝酒词和拒酒词是五花八门,人生百态也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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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劝酒?
    唐·?于武陵
    劝君金屈卮,满酌不须辞。
    花发多风雨,人生足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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