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师走到邵国华面前,拉起他的双手说:
    “来,按我的话去做,静下心来,什么也不要去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慢慢地吐出来,再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
    她看见邵国华在做准备工作时的压腿动作,知道他有些舞蹈功底,所以并没有直接去教他基本动作,而是示意凤儿播放音乐,从舞蹈意境上去谆谆教导:
    “对,对,忘记自己是谁,你现在是一位年青的猎人,正在深山中狩猎。四周是巍峨苍茫的高山,白云在山巅缠绕。山谷中是翠郁的森林,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树冠,洒向长满鲜花的草地上,淡淡的薄雾从林中生起,围着树身飘起荡落,飘飘渺渺,晃晃忽忽,雾中有位美丽的少女……”
    邵国华睁开双眼,看见凤儿在悠扬的音乐声中舞动着优美的身姿。一双美丽灵动的大眼晴,带着少女的羞涩和成熟女人的风韵,充满爱意,充满眷恋,深情地望着自己,招唤着自己。他情不自禁地舞动起来,将自己的爱,自己的情,倾注在动作中。
    刚开始两人的配合还有些小失误,但在许老师指导下,练过两三回后,配合就相当默契。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让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意。
    许老师拍着手,羡慕地笑道:
    “你们真是天生的搭档,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到高度的契合,并展现出荡气回肠和雄壮的美,实属罕见。现在欠缺的是一种灵魂上的释放,舞蹈的意义不完全在于形体,而是要通过形体的张力,表现出心灵的呼唤,并能感染所有的人,让他们产生共鸣。你们要把自己的身体完全放开来,多交流,多沟通,多练习。不要认为这是表演,要把它当成正在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情。我给你们两位留下一个私人的空间,你们要在音乐声中发挥想象,在心灵上要相互交融。”
    黄琳凤娇笑道:
    “谢谢啦,回头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免了,”许老师娇声说:
    “早点请我喝喜酒倒是真的。”她看出凤儿对邵国华的喜欢,笑眯眯的走到另一头,拍着手对那群少男少女说:
    “孩子们,我们到花园草地上去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气息。”
    整个舞蹈大厅顿时空寂,黄琳凤俏皮地垫起脚尖,在国华的嘴唇上偷吻一下,如小燕子般脆笑地掠过去打开音乐,悠扬的乐曲再一次在大厅中回荡,她舒展着柔美的身姿,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飘逸的秀发随着舞姿而飞扬,玲珑的曲线尽显女性的性感和妩媚。
    两人就像一对恩爱的天鹅,时而比翼双飞,时而缠绵细吻,时而风中欢鸣,时而碧水嬉戏。这是力与美的结合,这是欲#望和柔情的体现,这是一幅完美的画卷,这是唯美的圣宴,这是人类心灵的呼唤。
    他们都深深地融入到角色之中:爱情是多么的美好,真想时间为之停止,江河不再奔流。他们的身躯还在随着音乐舞动,他们的心灵却在乐声中迷茫。
    国华的心中爆发出强烈的占有欲,他想拥有眼前的她,爱护她,亲吻她。他想把她揉进自己的心里、自己的身体里,这种情感让他的动作极尽狂野,也极尽温情。
    黄琳凤沉醉在无以言表的被呵护的感觉中,心中的情弦再一次拨响,男人的温暖似乎要把她彻底融化,这种感觉真舒服,真美。无言的爱和被爱让她迷茫,她的情感和欲#望在音乐声中迸发。
    音乐和舞蹈把他们带入到一种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只要有你的爱相伴,只要三生石前红绳相糸,纵使天地变色,海水倒灌,何惧粉身碎骨的境界……
    乐声已经停止,两只蝴蝶仍在缠绵,空荡荡的大厅充满静谧的温情,灵巧的小舌相互捕捉,撕咬。忽然一顿热烈的掌声响起,那些在室外练习的少男少女们,聚在窗户边,为梦幻般的美而倾到。
    两人在歌舞团苦练几个小时,出来时已经五点多。依黄琳凤的意思还要去找歌舞团的服装师,求他帮忙定做一套与舞蹈意境相符合的演出服装。但这次练习让邵国华心灵产生极大的震撼,一种连他自己也不肯承认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可怕的感觉已经突破他预设的防线,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以至于他萌生尽快逃离的念头,借口说:
    “好久没这样剧烈运动,今天确实有点累。改天吧,改天我再陪你去。”
    “你呀,得加强锻炼。跳舞既能锻炼身体,又能陶冶情操,以后我们要常来。”
    邵国华笑道:
    “为跳个舞跑这么远,而且还要麻烦别人,似乎有些不太好。”
    “嗯,是有些不太好嗬。”凤儿撒着娇嗲声嗲气地说:
    “那就到我家去,我家客厅大的很,你每天陪我练两个小时行不?嗯!行不行?”
    男人总是很难抵挡住女人撒娇,特别是美女的撒娇,国华故意打着寒颤,连声说:
    “别再嗲了,再嗲我的骨头就要化掉,瞧我这鸡皮疙瘩起的。”
    凤儿娇笑地掐了一把他的嫩肉,两人打情骂笑地回到小区。
    邵国华把黄琳凤放下后,并没有立即上楼回家,而是步行前往菜市场,在那附近的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玫瑰,又在旁边装饰品店中买了只精美的发夹。那种由于跳舞而产生的情感波动,让他对荷花充满愧疚,买花买发夹纯粹是为了弥补自己良心上的不安。
    女人对小礼物总是很心动,荷花拿着发夹在头上比比划划,心里喜欢,嘴上却说:
    “买这个做什么,我还有好几个呢,这个多少钱?”
    “十八块。”
    “这么贵!你没跟他还价?”
    “还了,原价要二十八,”邵国华故做深情地说:
    “这种是精品,瞧你戴得多好看,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雾鬓风鬟的样子如神女下凡一般,你是我见过女人中最美丽、最漂亮的。”
    “口花花的尽拣好听的说,有买这一个的钱,我可以买好几个,”荷花把发夹取下来收在盒中说:
    “你呀,就是不会买东西。”
    “你取下来干嘛?戴着挺好看的。”
    “这么贵的东西得留到过年时用,平时用糟啦。”她又拿起玫瑰花放在鼻子下闻,笑问道:
    “这个要多少钱?”
    “不贵,一块钱一朵,本想送你九十九朵,但口袋里没钱,只好买三十三朵送给你。”
    “你是钱多烧的,这东西吃又吃不得,用又用不得,买它做什么。”
    邵国华苦笑道:
    “九十九朵玫瑰寓意是长长久久,体现出我们浪漫的爱情。三十三朵玫瑰是向你深情呼唤我爱你,这代表的是我的心。”
    荷花吃吃娇笑:
    “就是要花钱不好,我得找个东西把它装起来,等花瓣干了也可以做玫瑰花冻米糖。啊,对了,哥说他昨天放在楼梯口的花盆让人拿走了,那个花盆是他师娘送的,今天早上他还特意去问小区保安,想看看昨晚电梯监控,找出是谁拿的。但今天是礼拜天,物业办公室没人,保安叫他明天早上去。要不,你去问问邻居们,省得他跑来跑去不方便。”
    邵国华脑袋嗡地一下炸开,心惊胆颤地说:
    “嗯,我到楼上去问问,这栋楼有好几家都喜欢养花种草。”
    他急急地跑出家门,惶惶不知所措,在消防楼梯上下不停地徘徊。心想:完了,完了,肯定哥也听到保安说的话,难怪他今早问凤儿是几点走的,估计是起了疑心才会查监控。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心急如焚的邵国华恨不得狠抽自己两个耳光,忽听过道上电梯开门声,接着又听见传贵在问:
    “怎么门也不关上?”
    荷花在屋里回答:
    “国华到楼上去问有没有人拿了花盆,这个马大哈。”
    传贵道:
    “你叫他问什么,他在外头忙的很,回到家还受你指使……”
    邵国华跟受惊的小老鼠一样,蹑手蹑脚沿着墙壁向楼顶上移动,生怕弄出一点声响。上到十楼后,才慌慌张张地放开脚步,一口气冲到十八层楼顶的天台上。
    夕阳西下映红了江,江那边的天空像燃烧起熊熊烈火,层次分明的火烧云在烈火的余辉中,是那么的绚丽多彩,美的让人心旷神怡。可他对这夕阳美景的感受,却是身在十八层地狱之中,那彤红的光如同地狱的烈焰,奇妙美丽的云彩在他的眼中,也成了面目狰狞的地狱使者。
    怎么办……怎么办……邵国华搓着手,顿着脚,围着天台的护栏打转,在万般无奈中拨通凤儿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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