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三帅的眼眶已经乌青一大块。他怕给爸妈看见,忙穿上昨天晚上从商场买来的老人衫,催着月梅和雨歆快点出门。
    三个人生怕惊动对门的八爷八奶奶,跟做贼一样,轻轻按下电梯键,连说话都不敢喘口大气。直到电梯运行,董雨歆才捂着嘴望着三帅吃吃直笑,三帅恼道:
    “你还笑,都怪你。想我也是玉树临风,潘安再世的美男子,竟给你弄成独眼熊猫。今天真是没脸见人,一世英名都毁在你手上。”
    董雨歆撅着嘴说:
    “我也不懂,谁让你对妈妈那样,要怪就怪你自己。”
    “没吃过猪肉,总看见过猪走路吧,合着我倒霉,该挨你一顿揍?”
    雨歆不依地说:
    “你们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不会那样。”
    月梅听的心烦,轻声喝叱:
    “你们都安静点。”
    望着三帅的黑眼眶,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因为她深知三帅在他爸妈心中的位置,那可真的是心头肉啊。平常砸点碰点都会大惊小怪,何况这么一大块淤青,那还不得刨根问到底。
    电梯在三楼停下来,王子豪背着包,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早上好。”
    董雨歆本能地缩到三帅背后,拉住他的衣角,郝三帅捂着眼说:
    “早,这么早就上班啊。”
    “电视台派我出差,哥,你眼睛怎么啦?”
    “啊,没什么,长了个针眼有点痛。”
    王子豪笑道:
    “这两位是你们家亲戚吧?总在小区里看到她们。”
    董雨歆想起昨晚他的话,生怕他来纠缠自己,竟然大着胆子轻声说:
    “我是三帅哥女朋友。”
    子豪黯然失色,“哦”一声后就没再做声。
    走出电梯门,三帅对雨歆怪道:
    “刚才不该跟王子豪乱说话,小区里有很多人是以前的老街坊,传出去会让别人误会。”
    雨歆却辩解:
    “他昨晚说喜欢我,咱们骗骗他,让他死掉这条心。”
    王月梅暗自叹气,扯开话题问三帅:
    “你怎么买这么件衣服回来?年纪轻轻的穿的跟小老头一样。”
    “我就是要让自己显得老成点,这样走出去别人再不会说我们是母子、姐弟。昨晚在商场,我说我是小星星她爸爸,那些营业员看我就跟看到鬼似的,你瞧我们现在像不像父女?”
    三帅嬉笑地拉着董雨歆和自己站在一起,雨歆却挣开束缚说:
    “我才不要你这样的爸爸,口花花的没一句好话,还说嫁你……”她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但幸亏及时醒悟过来,才没把梦里的话说出来。
    三帅的话让月梅很高兴,心情也好很多,轻言细语说:
    “你这两天要躲着点你爸妈,他们看见你眼睛上的伤,肯定会追问。”
    “我知道,所以才叫你们赶快出来。”
    郝三帅开着车把月梅和雨歆送到店里,然后掉转头赶到龙豹大厦,林海早在那等着他们。资产清查小组的成员陆陆续续到达,不大一会儿,邵国华也满面春风地走进来。郝三帅惦记着他的练功心法,趁着人还没到齐,把他拉到角落里说:
    “怎么样,平安过关了吧?”
    国华笑眯眯的点头:
    “兄弟,多亏你。清早我大舅哥就跑去监控室,回来时一脸的笑。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嘿嘿嘿……”三帅诡笑道:
    “没发现就好,你说的那个心法……”
    “早替你准备好,”国华从包中取出一个小本子说:
    “昨晚上我花了两、三个小时,又是写又是画,为了报答你,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原来的心法是文言文,我怕你看不懂,全给翻译成白话文。你只要照着书和图来练就行,我把每个阶段练功心得也写在下面。不懂就来问我,刚开始练的时候最关键,主要是注意以下几点……”
    他谆谆教诲十几分钟,黄琳凤和刘明霞才姗姗而来。她们一到会议室,林海就咳嗽一声说:
    “大家都坐过来。”
    三帅轻声对国华说:
    “中午我请你吃饭。”
    两人从角落里走到会议室中间,林海清清嗓子说:
    “我先读一下公司的决定,然后把具体的分工跟大家讲讲,大家相互之间也彼此熟悉熟悉。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采取行动,就要雷厉风行的执行下去……”
    会议持续一个小时,几个小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赴各个分公司。凡是不卖总公司帐的分公司经理和财务人员,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控制起来,连给马长江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由双宝公司和华强公司精英力量组成的评估小组,在很短时间内就发现大量的问题,这些问题又迅速反馈到财务总监邵国华和评估小组组长刘明霞面前。
    由于评估小组是临时组建的机构,两位负责人就随便找间房做为办公地点。望着堆积如山的资料,刘明霞冷笑道:
    “说他们是蛀虫一点都没错,就凭这些资料,足可以把这些分公司经理和相关人员送进大牢判个十年八载。”
    邵国华笑道:
    “越挖下去问题就会越多,从现有情况来看,龙豹公司实际上是有两套运营系统。一套是林海主持的空壳子,另一套肯定是马长江在背后操纵。他确实精明,暗地里大把赚钱。一旦出事,背锅的却是林龙豹。这些分公司经理背后肯定还有一条主线,所有的往来账目会汇总在一起。如果我们控制住这条主线,就可以抓住马长江把柄,让他把钱吐出来。”
    刘明霞把几个分公司的资金流向对比一下后说:
    “你说的不错,这些资金都是指向一个叫龙江长虹的公司。”她拿起电话对三帅命令道:
    “去查一下龙江长虹公司,尽快把结果告诉我。”
    邵国华按着太阳穴说:
    “我们动掉马长江的奶酪,他肯定要反击,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知道?”
    “现在就可能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知道也晚啦。大部分证据掌握在我们手上,他翻不起浪。我可以估死他将要采取的行动:第一是威胁林海,而林海肯定会推脱到我们身上。对我们他没有更多的办法,只会在暗地里报复,但是我会让他死掉这份心。现在我就是在等他给林海打电话,只要他打这个电话,我们又摸清楚背后的主线,就可以主动找他去,要他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
    “难呐,想要一头狼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比登天还难。”邵国华指着资料说:
    “如果走正常的法律途径,这么多问题,一条条的来查,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判的下来。要他全部吐出来,他肯定不甘心。我认为还是灵活点好,花最小的成本取最大的效率。”
    两人正谈着工作,黄琳凤敲着门进来,对国华幽怨地说: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邵国华丈二摸不着头脑,愣愣地说:
    “没有啊。”
    “哼!昨天晚上就跟要吃人一样。算啦,算啦,都是我自作自受。”黄琳凤在明霞面前没有把事说透,而是改口说:
    “中午我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下午四点钟你到公司来接我,我们一起去订做舞蹈服装。”
    “能不能晚两天再去,马上就要开学,小宝的学校和秀儿的幼儿园还没有着落,下午我想到附近的学校去问问,看看他们入学要什么条件。”
    刘明霞忙问:
    “孩子户口在哪?”
    “在县里。”
    “那就难办。”明霞轻晃着脑袋说:
    “你只有两种方法,要么把孩子送回县里读书,要么多交些借读费,办起来还很麻烦。去年我表姐想把孩子送到市里读书,光证明就要一大堆,什么所在地暂住证、所在地实际住所居住证明、所在地务工就业证明、全家户口簿、户口所在地乡镇开具的没有监护条件的证明、暂住地街道办事处开具的借读证明,还有出生医学证明、幼儿疫苗接种证明等等,听着就让人头大。她后来索性在学校旁边买下一套房子,把户口迁了过来。”
    凤儿带着怨气说:
    “当初怎么不把户口迁过来?市里的教育资源怎么也比县里要好。你要是当初在市里读高中,说不定还考上重点大学。”
    “读书完全在于自己,”国华辩解道:
    “你们两位不也是在县里读的书,还不都考上了大学。”
    刘明霞摇着头说:
    “不一样,现在做爹娘的都希望自己孩子别输在起跑线上,有那个条件还是尽量给他们创造好。”
    黄琳凤不容置疑地说:
    “下午你早点来接我,我们先去派出所问问迁户口的事。”
    说完也不等邵国华回答,一摇三摆的径直走出去。
    刘明霞吃吃直笑:
    “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吵架啦?”
    “没有啊,”邵国华自己也疑惑地说:
    “昨晚一直没见面,只是通了两回电话,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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