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絮残莺半日天,玉柔花醉只思眠。浪漫的闺房还残留着他与凤儿缠绵的余韵,宽大舒适的床上还有恬静安睡的美人。邵国华第一次有不想回家的念头,但那玲珑的曲线和醉人的体香,并不是让他不想回家的理由。
    那种对荷花彻底背叛所带来的愧疚,就像一根尖针扎在他心上,刺痛而麻木。这种由荷花而引起的突变,让他感到自己是一个可耻的人,一个卑鄙的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荷花,对不起传贵,也对不起两个孩子。
    国华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欲望,他一直想摒弃这种强烈的欲望,把它压缩在可控的范围内。但他失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就把他引以为傲的自信烧成灰烬,这时才发现,人的本能是多么难以控制。他陷入到一种迷茫之中,这种迷茫让他痛不欲生,也让他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邵国华悄无声息地从凤儿身边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此时暮色已经降临,阳台的布帘透着灰灰的淡光,他的家就在布帘的后面,却在心中有一种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的苦楚。他缩在墙角下,整个人神经质般,时而伸直腿向空荡荡的虚无中跺去,时而用双手击打自己的头,想用身体的痛苦抚平内心的不安。
    凤儿在睡梦中听到轻微的异响,她披上睡衣,穿上拖鞋来到客厅。在昏暗的光线中,看见国华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绵羊,全身蜷缩成一团。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拉开他的手,带着哭腔问:
    “你怎么啦,不要吓我。”
    邵国华抬起头,望着凤儿哽咽:
    “我错了,对你对荷花都没法交待。”
    凤儿抱着他的头,用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柔声说:
    “你别这样,会吓着我。不要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就心生愧疚,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也不要因为跟我在一起就对荷花产生愧疚,荷花也有自己的爱。”她颤抖地把国华拥入怀中,黑暗中流淌着幽幽的声音:
    “这样也很好,你是我的小情人,我是你的情姐姐。只要你偶尔能在我身边,这就够啦,我要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幸福。我们以后还要像现在这样,偶尔陪我上上街,偶尔陪我跳跳舞,偶尔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也要偶尔保护我,偶尔担负起这个家的责任。”
    邵国华嗅着熟悉的体香,慢慢平静下来,觉得凤儿就像一位慈祥圣洁的母亲,让他感到从所末有的安全。他只想靠在那温暖而柔软的ru房上歇一会儿,可让人着恼的电话却响起来:
    “怎么还没回来?邹丽和二姐,还有黑山奶奶在等你。”
    邵国华放下电话,抱着凤儿黯然地说:
    “对不起。”
    黄琳凤微笑地把国华送出门,转身脱光衣服走进卫生间,望着镜中赤#裸的自己,那种被爱缠绕的余韵还在心中回荡,脑中尽是甜蜜和舒畅。她双眼迷离,羞涩地捂住自己的脸,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
    国华的身影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双大大的眼晴里总是含着对她的欣赏、祟拜和依恋,他嘴里总有吐不完的俏皮话和对她的赞美,他健硕的身躯总是想帮她抵挡风雨和灾难。他是第一个用纯情和炙热的眼神看她的人,他是第一个给她递上一杯热水的人,他是第一个脱下上衣为她遮挡雨丝的人……
    热水从头顶上淋落,溅起细细的水雾,水雾缠绕在美丽的胴体上,朦朦胧胧、迷迷茫茫,如一朵盛开的玫瑰……
    邵国华怕荷花闻出自己身上的味,特意在大嫂家洗个澡才回来。他装着一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眯眯的走进屋。但细心的荷花还是发现他的异样,指着脸小声问:
    “你的脸有些红肿,像是给人打了。”
    国华心虚地掩饰:
    “可能是开车给风吹的,我也感觉有点火辣辣。哥呢?”
    “他今天有些累,已经睡着。”
    邵国华在妻子脸上轻啄一下说:
    “邹丽她们在哪?”
    荷花双眸如水,回亲一口说:
    “我怕她们吵着哥,让在卧室里等你,黑山奶奶怀有身孕,找你问保胎的方法,你快把她们打发走,我去带两个孩子洗澡。”
    邵国华刻意调笑:
    “是不是想我?”
    荷花推他一把道:
    “快点进去。”
    邵国华走进卧室,对李奶奶嘿嘿直笑:
    “铁树开花,老蚌生珠,难怪昨天邹丽和明霞一个劲追问安胎的事。”
    李奶奶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
    “你别说,再说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放。”
    “这是好事啊,我先替你看看。”他把了把李奶奶的脉后说:
    “奶奶身体好的很,这脉相跟三、四十岁的妇女差不多。但也需要注意饮食,加强营养,适当进行食补,每星期我上你那去扎一针。酒店的事要辞掉,以后就安心在家休养。”
    邹丽道:
    “已经辞掉,生孩子应该没危险吧?”
    “做任何事都有危险,奶奶这危险就跟二十来岁的姑娘危险一样。现在医学发达,顺产不了还可以剖腹产,问题不大。”
    他的话顿时让李奶奶宽心不少,心里更坚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想法。邵国华又把银针盒拿出来,一边替李奶奶顺气,一边对胡丽娘说:
    “二姐夫让我跟你说一声,他这几天回不来,得等明霞她妈妈病好才行。”
    胡丽娘不满地道:
    “他怎么不自己打电话?这个人就是根木头,一点情趣都没有。出门就把老婆、家忘得一干二净。又不是他们家的上门女婿,要在那儿待那么久干嘛?”
    国华嘿嘿直笑:
    “那位老太太对二姐夫青睐有加,明霞就顺水推舟,让他冒充自己男朋友,你可要小心点。”
    丽娘心里老大的不高兴,嘴上却说:
    “他那斜八字脸,老鼠眼晴阔牛嘴,矮矮墩墩的还能让人相中?估计老太太眼神不好。”
    国华笑道:
    “逗你玩着呢,是老太太把明霞逼急了,明霞才撒谎拿姐夫顶缸,你可别乱吃醋。”
    “我吃哪门子醋,有人要他我高兴还来不及,说明我老公还有点魅力。”
    “口是心非。”邹丽笑嬉嬉地说:
    “你们家独狼要真跟人跑掉,只怕你要拿刀追着砍。”
    邵国华想:要是荷花知道他和凤儿的事会怎么办?会不会拿着刀来砍自己跟凤儿?以她的性格断然不会,怕只怕她会砍自己。一想到她会砍自己,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给李奶奶下针时都差点插偏,忙收摄心神,问邹丽:
    “你跟黑山的日子定没?”
    “定了,本来准备月底办酒,但他爸要他去外地工作,就定在这个周末简单办个婚礼。他今天在准备请柬,到时还要请你们帮忙。”
    胡丽娘则问邹丽:
    “他去外地,你不跟着去?”
    邹丽摇摇头说:
    “他不要我跟,说等安稳以后再说。”
    李奶奶叹口气说:
    “才结婚就要分开,我真不知道峻熙和雯嘉是怎么想的。以前也是这样,把孩子折腾来折腾去,回来还没安稳几个月就叫出去,一去就是好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这是黄董事长人好,愿意接受黑山,其它单位谁会接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
    邵国华呵呵笑道:
    “那是因为黑山有这个能力,当然邹丽的面子也很重要。好啦,大功告成,我写几个食补的方子给你,回头叫三爷照着这个来,保证你顺顺利利地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邹丽忙问:
    “你怎么知道我奶奶怀的是小子?”
    “怀男怀女脉动有细微的不一样,我只是估计,不一定准。”
    “哪我呢?”
    “你是双喜脉,跟我老婆一样。”国华把写好的方子交到丽丽手上,嬉嬉笑道:
    “跟你打个商量,咱们订个娃娃亲,回头我儿子娶你家闺女,你儿子娶我家闺女,这样我们两家把彩礼钱省了。”
    秀儿先洗完澡,粉妆玉琢地跑进卧室来玩,正好听见她爹的话,立即尖叫:
    “我不嫁,我要嫁给我哥。”
    “你小点声,别把老舅吵醒。我没说你,我说的是你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
    “这还差不多。”秀儿在卧室里溜达一圈,见没什么好玩,又出去找她哥。
    胡丽娘羡慕道:
    “我要是能生这么个女儿就好。”
    国华轻笑地说:
    “会的。”他替李奶奶取完针,又忙着给银针消毒,准备给胡丽娘下针。
    李奶奶穿好衣,见时间还早,对邹丽说:
    “既然到这里来了,顺便去看看你八爷八奶奶。”
    邹丽道声“好”,站起身对丽娘说:
    “我回头来接你,接到电话你就下来。你要是先搞完也可以给我打电话,一刻钟我就会到。”
    两人跟国华和荷花夫妻俩道了几句谢,先行离开。胡丽娘等他们一出门,立即小声说:
    “偷吃也要把嘴擦干净呀,要是让荷花发现怎么得了。”
    邵国华怕荷花发现,还特意在嫂子家洗澡回来,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儿出现差错,忙问:
    “你怎么发现的?”
    “你身上太干净,一个在外面忙碌一天的人,回来连点汗味都没有,怎么说得过去,而且沐浴露的味道还没消散。”
    国华讪笑道:
    “我在我哥家洗完澡回来。”
    “那就更说不过去,从县城里回来,谁都会接了孩子就回家,何况你还是和凤儿在一起,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在有客人等的时候在哥哥家洗澡?除非你掉进粪坑里。赶快做一百个俯卧撑,做出一身汗来可能会瞒过去,我在门口帮你盯着。”
    邵国华倒也听话,将卧室空调关掉,趴在地上快速做起来。丽娘一边守着房门,一边望着上下起伏不停的国华吃吃直笑,她是在有意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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