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人虽在售楼部,但对龙豹大厦门口发生的事了如指掌。荷花怕给他添烦恼而没打电话,然而汽运公司的人把大厦门口的一举一动在第一时间就告诉给他,促使他采取一种更为极端的方式。这一次袭击可不是为了吓唬,而是真刀实枪的要给刘明霞一点颜色看看。
    两辆摩托车在车流中风驰电掣,凭借其灵活性很快追上桑塔纳,坐在后面的人一锤砸在左侧车窗上,顿时将钢化玻璃砸的粉碎,飞溅的碎末逼使明霞本能地用双手遮住头脸向右移动。可右边也不安全,“咣当”一声大响,右侧的车窗也被砸开,她惊叫一声,双手抱头像乌龟一样缩成一团。
    独狼左突右冲,车身如蛇般快速前行,逼使摩托车不敢过分接近。经验丰富的他,扫一眼后视镜,见没有车尾随,猛地踩脚急刹,将车快速倒向路边。迅速松开安全带,从驾驶室贮物箱拿出一把手#枪。
    由于惯性,两辆摩托车往前冲出一段距离,等他们掉转头来时,独狼已经站在车门边,缓缓抬起手,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四人,吓得这帮人不敢过来。在摩托车巨大的轰鸣声中,一名骑手翻开面罩说:
    “程老大,你也是龙豹老人,何必趟这个浑水。”
    独狼放下枪轻笑:
    “哦,是石兄弟。我也是端人饭碗受人管,拿人钱财□□。咱们是老相识,没必要把事情搞绝吧。大家卖我个面子,就此揭过怎么样?”
    姓石的年青人道:
    “我是个小角色,做不了老大的主。听说这女人还大闹过老大的家,不是我们要把事做绝,是她已经越过道上规矩。老大发下狠话,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折了她的金杠子,也得摘了她的顺风子。这一次我看在你程老大的面上罢手,但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你跟那婊#子说一声,叫她招子放亮点。要是再敢胡来,老大也不会讲什么道义,会直接端掉她在龙潭的老家。”
    两辆摩托车在石姓青年的示意下调转车头,飞快地消失在车流中。独狼暗暗叹气,回到车里对惊魂未定的明霞说:
    “林海疯了。”
    后座上满是碎玻璃,连刘明霞头发上都镶嵌了几颗,她顾不得整理,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冷声说:
    “回公司。”
    独狼退下子#弹,把枪放进贮物箱,刘明霞挡住他要关箱门的手,拿起枪问:
    “从哪儿弄来的?帮我弄一把。”
    “私藏枪#支是犯罪。”
    “哼!有人都想要我的命,还怕什么犯罪。”
    独狼闷声说:
    “跑江湖的有条不成文规矩,祸不及妻儿。大家一般都会秉承这种规矩,道理很简单:你搞我家人同时我也可以搞你家人,没有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是指责我?”
    “不是,我是说林海很危险。”
    “哼!祸不及妻儿!”刘明霞讥讽道:
    “林强怎么不放过你老婆?”
    独狼脸上的横肉抽搐一下,那道斜挎眼眉的刀疤分外狰狞,而声音却非常平淡:
    “所以他死了。”
    刘明霞沉默很久,幽幽说一句: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两人都没再做声,默默地看着前方的路。车子开进双宝大厦地下车库,刘明霞想先下车,却被独狼一把抓住。他又把枪拿出来,压上子弹后别在腰上,先行下车张望,然后再打开明霞这边的门。刘明霞心里顿涌起一股暖意,觉得这人虽然丑点,但还够忠心,也很机警。
    独狼一直把她护送到十七层,估计没有危险才轻声说:
    “我到联合会去看看,下班来接你。你如果要外出就打我电话,不要一个人离开办公室。”
    刘明霞掏出自己的车钥匙说:
    “你把我的车子开过来吧,轮胎我已经叫人装好。这是我家的钥匙,有三间客房,你随便挑一间。”
    等独狼坐电梯下去,刘明霞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给自己稍稍补补妆,然后直接去找黄琳凤。
    凤儿正在跟人通电话,听那意思好像是税务局的熟人。见到明霞走进来,忙对着话筒说几句拜托的话,撂下电话就问:
    “服装厂的损失大不大?听消防科的人说是故意纵火,会不会是林海干的?”
    刘明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恨声说:
    “损失倒不大,火绝对是林海放的。他放火后还跑到服装厂门口跟我示威,大概是报复我前天晚上找他的麻烦吧。”
    黄琳凤笑道:
    “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上面跟他纠缠,打击他个人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好处,只是争口气而已。他现在有点飘,认为自己已经站稳脚,翅膀硬的可以和我们对抗。哼!我们那几百万就那么好拿!我要他连本带利全吐出来,还要剥他一层皮,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骂人?”
    刘明霞悻悻地说:
    “独狼说他已经疯了,就在刚才回公司的路上,他派出四名杀#手想要我的命。要不是独狼带着枪,只怕我回不来。”
    黄琳凤怔了一下,脸色铁青:
    “他敢行凶!”
    “所以独狼说他疯了。”刘明霞用手做出刀砍动作,阴沉地说:
    “他这是要鱼死网破,只有让他消失才能一劳永逸。”
    黄琳凤沉着脸没做声,起码有一柱香的时间才轻声说:
    “我已经在动用关系查他的公司,如果这个时候他出事,谁都知道是我们做的,弄不好会把自己陪进去。再说只是利益冲突,又没有深仇大恨,不必把事情做绝。”
    “现在是他要我的命!我不会为了钱去玩命,既然他要把事做绝,那我就奉陪到底。这事你别管,我来干。”
    “你先别冲动,”黄琳凤劝道:
    “有些事做不得,一旦陷进去,或许眼前能逞一时之快,但难免会东窗事发。而且林海不是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一个董事长消失,不可能一点浪花都不起,何况他还有家人。回头我去跟国华说,让他跟林海谈一谈。争归争,斗归斗,但事不要做过界。如果他仍要肆意妄为,我们再做也不迟。”
    “不用跟他谈,二姐夫已经打电话给我。”邵国华不声不响走进办公室,心急火燎地说:
    “我跟林海通过电话,不是我偏袒哪一方,他这样做确实有些过份,但明霞你也有责任。别看他比我们年轻,但人家好歹也是老总,不是任人拿捏的土马泥狗。每个人都有自己底线,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激怒他,他产生这种过激行为也是你逼的。如果把经营权之争恶化到相互仇杀,我可以这样说,你一分钱好处也讨不到。他现在是孤家寡人,来无影去无踪,而你家大业大,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刘明霞冷笑一声说:
    “你们男人都以为自己是天生的强者,也以为自己一贯正确,有错就是女人的,所以他要杀我也是我的错。”
    黄琳凤不等邵国华反驳,就拦在前头问他:
    “林海怎么跟你说?”
    “他说有因就有果,任何交易和报复都是对等的,你们怎么做他就会怎么做,你折他一根手指头,他就会掰断你们十根。后来在我反复劝说下,总算卖给我一面子,答应不会率先进行人身攻击。我现在跑过来,就是劝你们不要把事情扩大化,搞的好像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凤儿娇笑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告诉他一声,如果他再要派人骚扰明霞,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刘明霞撅着嘴对邵国华说:
    “你也要管管你老婆,我今天在龙豹公司门口停车看一看,她就派人冲进车里,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还威胁说要派两、三百人来踏平我们双宝,搞得跟□□大姐大似的。今天肯定也是她打的电话给林海,让林海以为我要砸他的场子,不然怎么会派杀#手要我的命。她虽然把林海当成妹婿郎,但咱们也不疏啊。你老婆胳膊肘往外拐就拐点,咱们也不说什么,何必要做的那么明显,难道以后就不相见?”
    邵国华呵呵笑道:
    “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给你陪罪。”
    黄琳凤怕明霞又说出不好的话来,跟上次那样把国华激怒,忙岔开话题:
    “不知不觉就到饭点,咱们把烦心事都抛下,先快快乐乐把肚子填饱再说。走,走,我作东,请你们两个吃海鲜。”
    刘明霞跟赌气的孩子一样,阴阳怪气的说:
    “我不去,我怕别人给我下毒。”
    凤儿吃吃直笑,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来。刘明霞半依半就地跟着走出办公室,望着他们亲亲我我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两人哪是玩什么情感游戏,分明是一家子。难怪林海只对着自己来,肯定是因为邵国华的原因才没有对黄琳凤下手,合着我才是该死的人。
    她只知自己的不满,却完全没考虑自己的做法对还是不对。真所谓乌鸦落在黑猪背上,只看见别人的黑,看不见自己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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