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苒苒歪着脑袋,眨眨漾着雾气的水眸,沮丧地摇了摇头,“没有。熵哥哥是不可能会为了苒苒意乱情迷的。”
    垂下眼睑,顾苒苒老实地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卷而翘的睫毛在包厢琉璃的灯光下于眼窝处投下密密的阴影,如同她此刻的失望,层层叠叠。
    莫言熵的心底忽然就衍生出一抹怜惜,他勾起了顾苒苒的下巴,要她直视他的目光里的灼热,沙哑地轻问,“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熵哥哥从来都不会正眼地瞧一眼苒苒,熵哥哥讨厌苒苒,不喜欢苒苒……”
    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晶莹的泪滴在灯光下折射出脆弱的光,美得令人心碎。
    莫言熵迟疑地伸出手,大掌还未触及佳人的芙颊,想要缩回,被用力地给握住。
    指尖轻触地感受到了哪略点冰冷的柔滑触感。
    “熵哥哥,不要讨厌苒苒好不好?熵哥哥可不可以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地喜欢苒苒?”
    顾苒苒睁着一双盈盈的水眸,卑微地央求着。
    那是她清醒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干不出来的事情。
    爱情它可以是占有、索取、掠夺,但不应该是卑微的讨要。
    一个人若是爱你,你不必开口央求,他自然会主动地奉上。相反的,若是他不爱你,无论你再怎么摇尾乞怜,奉上你的自尊任他践踏,他也不会将你的爱捡起,好好守护。
    酒精的作用,让顾苒苒分不清楚现实和梦之间的区别。
    现实里的熵哥哥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耐心听她说这么多的话,也不可能会想要知道她内心的想法的,所以顾苒苒无所顾忌地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有在梦里,只有在梦里她可以什么都不顾,只求他能够好好地爱她一次。
    “苒苒,你喝醉了。”
    清醒时的她不会对他说这些。
    她是骄傲的、娇蛮的顾苒苒,不会如此卑微地向他索要爱情。
    莫言熵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揩去顾苒苒脸颊上泪珠的动作却是那么得轻柔。
    莫言熵的声音醇醉如陈年的法国红酒,听之熏染欲醉。
    苒苒,你喝醉了。
    除了那一次他们两个人的新婚之夜,成了他和叶雨晴的洞房花烛夜的那一次,她还不曾再次听他唤他苒苒。
    “熵哥哥,你刚才叫我什么?”
    顾苒苒有些激动地抬眸凝视着莫言熵,她想要将他此刻的表情看清楚,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地集中精神,眼前的人还是模糊成了两个。
    “空腹饮酒就是容易醉,我们吃点东西吧。嗯?”
    莫言熵转移了话题,倒也没有真的坚持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虽说是西餐厅,但是顾苒苒喜欢吃中国菜。因此莫言熵点的也都是一些传统的中国菜。
    扶她在他的怀里坐好,莫言熵拿起筷子,亲自为顾苒苒夹了了一块她喜欢吃的牛柳,送进她的口中。
    他可没有忘记晚上约她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两人能够单独烛光晚餐一次。
    他们没有恋爱的步骤,就直接进入了婚姻的模式。
    她开口要他给她一个月的正常婚姻的生活,却对具体的操作没有任何的要求。
    那么,他只好根据自己的想法来行事了。也是他的私心,他一手造就了三个人的困境,但是谁能知道他的心其实并不必她好受多少呢?
    醉酒的人容易哭也容易笑,顾苒苒也不哭了。
    他的怀抱让她觉得温暖,顾苒苒靠在莫言熵的肩上,他喂什么,她就吃什么,模样乖巧柔顺。
    莫言熵温柔地凝视着怀里的佳人,那是顾苒苒从来没有见过的深情款款。
    “熵哥哥,苒苒想上尿尿……”
    在莫言熵差不多给顾苒苒喂下大半碗的玉米浓汤的之后,莫夫人忽然提出这样“直白”的要求。
    男人拿着汤勺的手抖了抖。
    “熵哥哥,苒苒,尿尿……”
    见男人没有反应,顾苒苒使劲地摇晃着他的手臂。
    好在,汤勺上没有汤,否则被她这么一摇,不洒出来才怪。
    莫言熵盯着对他撒娇的顾苒苒,剪剪水眸乞求地望着他,如同小时候一样,对他是全心全意的信赖和依赖。
    那是她五岁之前经常会对他做的撒娇的举动,五岁之后因为她有一段记忆的遗失和他刻意的疏远和明显的嫌恶,她不敢再过分的亲近他。
    苒苒小时候的智力开发得比同年龄人相对较晚,学走路比别人迟,说话也比比人迟。
    到了三岁都还不会独立地上厕所,每一次只要他在,都得被小丫头缠着要他陪她去上厕所。
    但是这种被要求共同上厕所的请求,在苒苒四岁时,知道男生、女生的区别以后就不曾再提出来了。
    难道这红酒又弱化人心智的副作用不成?
    望着顾苒苒露出小狗般乞怜的眼神,莫言熵心思百转了几个千回,“走吧……”
    莫言熵无声地叹了口气,搂着顾苒苒走出包厢。
    顾苒苒挽着莫言熵的手臂,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在他的俊脸上“吧唧”了一口,脑袋在他的怀里小猫咪般地蹭了蹭,“熵哥哥对苒苒真好。”
    莫言熵诡异地瞥了眼顾苒苒,不是被她出了包厢还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给吓住了,而是……
    “熵哥哥对苒苒真好”,这句话,自她五岁自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她说过。
    莫言熵的瞳眸眯了眯,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莫言熵将大掌放在她的脑袋上,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了她的头发。
    “熵哥哥真讨厌,人家好不容易才让麻麻梳好的头,又让你给弄乱了拉!”
    顾苒苒嘟嘴拍掉脑袋上的大掌,熵哥哥最讨厌了,每次都要把她的发型弄得乱乱的,还她去幼儿园都会被其他的小朋友取笑。
    “……”
    果然……
    开心时就对他说喜欢,不开心时就对他说讨厌,那样喜怒明显会摆在脸上的顾苒苒,只停留在了五岁的那一年。
    他地她的伤害真的就伤她到这般地步了么?以至于他稍稍对她好一些,她的记忆就会自动地调转到五岁之前的那些年?
    莫言熵神情地复杂地看了顾苒苒一眼,领她到女洗手间的门口。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对周遭投射过来的好奇和惊艳目光视若无睹,莫言熵单手斜插在裤袋里,催促着顾苒苒进去。
    “熵哥哥不许自己跑掉哦,不然,不然我以后就不跟你一起玩了。”
    顾苒苒推开卫生间的门,小手握着厕所的门,转头威胁道。
    只有小孩子,才会把“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一起玩了。”这种话挂在嘴边。
    周遭发出一阵窃笑,谁能想到容貌妍丽,打扮也不俗的女人,竟然是个智力有缺陷的呢。
    看向莫言熵的目光变得有些同情和惋惜,可惜了这么一个漂亮的男人,竟守着那么一个痴傻的呆女人。
    “我不会走。”
    莫言熵许下自己的保证,顾苒苒再三地看了他好几眼,每一次回头他都还在原地,这才放心地进了去。
    也不知道她一个人上厕所有没有问题,早知道她这么不甚酒力,他就应该制止她喝下那么一大口的喝酒。
    双手交叠在胸前,莫言熵依靠在墙边,眉头夹紧,心里暗自下了个决定,那就是以后坚决不会再让小娇妻碰酒。
    “请问……”一道轻轻的柔柔的嗓音响起,莫言熵抬起头。
    是一张清丽的脸,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但,不是认识的人。
    莫言熵给对方一个困惑的眼神,等着对方主动说明来意,后者识趣走人。
    一般人在遭到陌生人搭讪的时候不是应该都会礼貌性地问对方有什么事情吗?
    搭讪的小女生被莫言熵冷漠的态度给怔住了,他刚刚对那位弱智的小姐明明不是这种眼神的啊!
    小女生回头望了眼在走廊拐角处为她加油打气的姐妹淘们,转身刚要鼓起勇气询问帅哥的电话号码,就被一道娇软、甜美的声音所打断。
    “熵哥哥,洗手手……”
    顾苒苒脸颊红彤彤地跑过来,莫言熵接住她,看也没看那名小女生一眼,牵起顾苒苒的手走到洗手槽下,拧开水龙头,如同小时候所做的那样,为她洗手、擦干,再牵起她的小手一同相携离去。
    “切!拽什么拽啊,帅哥了不起啊!”
    莫言熵和顾苒苒一走,小女生的姐妹淘就跳出来为小女生打抱不平。
    “哎……这年头,帅哥不是已经名草有主,就是个gay啊。好男人真是越来越稀缺了。”
    其中的一名小女生感叹道。
    “去去。江山如此多娇,美男又岂可减少。”
    另一名小女生娇嗔地推了一把起先发出感叹的小女生,几个女生顿时嘻嘻哈哈地闹成了一团。
    “菱菱,你没事吧?”
    无论如何打趣,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引得其他伙伴忍不住纷纷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
    胡菱菱怔愣地回过神,望着莫言熵离去的背影发呆。
    其他的小女生相互面面相觑了一眼,完了,胡菱菱的魂已经被起先那个妖孽美男给勾走了。
    两个人吃得差不多了,莫言熵买单搂着顾苒苒出了餐厅。
    “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取车。”
    莫言熵把顾苒苒带到路边一棵绿化带的树下,他进去先把车给倒出来。
    “好。”
    顾苒苒乖巧的点了点脑袋,模样娇憨、可爱。
    莫言熵忍不住低头攫住她粉嫩的唇瓣,吮吸缠绕,好一会儿,才放开她,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许乱跑,知道吗?”
    如果晚上苒苒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五岁,那么依照她五岁以前的性子,每次都会偷偷地跑去躲起来,藏着让他找,可不会乖乖地在原地等着他回来。
    “熵哥哥的嘴巴甜甜的,苒苒还想要……”
    顾苒苒环住莫言熵的腰身,仰起粉嫩的小脸蛋,小粉舌舔了舔润泽的唇瓣。
    莫言熵眸光沉了沉,轻笑出声,“小色女!”
    俯身给了她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否则要是再按照刚才的吻法,他这车子就取不出来了……
    “小色女是什么意思?”
    顾苒苒歪着脑袋,大大的眼眸写满了困惑。
    他怎么有一种摧残国家幼苗的错觉?
    “小色女就是苒苒很聪明、很棒的意思。”
    男人信口胡诌。
    “苒苒本来就很聪明,也很棒。”
    小女人的下巴高抬,神情倨傲。
    “好,好,好。乖,这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出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熵哥哥你快点去吧!”
    顾苒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奇怪了,熵哥哥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的呀?
    莫言熵去取车,顾苒苒无聊地垂头踢着脚下的石子。
    “苒苒?”
    是试探性的呼唤。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顾苒苒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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