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松了口,然后更加用力的咬了下去。
    -
    陆羡青找遍了所有跟秦思筝有关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快要将他击溃,他必须要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秦思筝是真的存在过,才不会让他有一丝怀疑的念头。
    何幸一路跟着他跑遍江城,到最后仿佛是绝望了一般握住她的手,“何幸,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求你。”
    他从未说过这两个字,何幸看他赤红的眼睛里全是无助与哀求,心都要碎成齑粉。
    “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把他还给我,求你把他还给我。”
    何幸说不出话,如果她能做到,一定会把“秦思筝”还给他,可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到底是不是他臆想出来的。
    陆羡青病情一直不乐观,每次拍完戏都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走出来,这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他没动过自杀的念头,却让人觉得那么绝望。
    从他口中吐出的“求你”两个字,几乎把何幸心脏撕开,往里倒尖锐的冰锥,扎的她血肉模糊呼吸困难。
    “四哥。”
    陆羡青最终还是自己冷静下来了,自己松开了她的手,把车钥匙给了她,自己坐到后座闭上了眼睛。
    何幸带他回家,沈青还没走。
    “四哥怎么样?”
    何幸摇摇头,往后看了一眼,“你能帮帮他吗?”
    沈青心理医生做得久,一眼就能感受到对方几乎灭顶的绝望,“我想很难,他现在的状态不会接受任何心理疏导。”
    陆羡青失魂落魄的越过几人去了地下室,厌厌是不是还没有原谅他,一定是觉得他忏悔的程度还不够,再生他的气。
    他再多惩罚自己一些,兴许他消气了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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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思筝与他精神有共感,隐约感觉到了陆羡青的痛苦,紧接着连画面都慢慢浮现。
    陆羡青把自己锁在囚笼之中,却轻轻笑起来,“厌厌,生日那天你让我许愿,我说如果可以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新追求秦思筝的机会,这次一定不让他害怕,不让他受伤,事事迁就,万般娇养。”
    陆羡青跪下来,双手合十喃喃祷告,“求你,把我的厌厌还给我,只能活一天也可以,让我再见他一面,就一面。”
    相似的场景再次重演,这次是如此切身的痛苦,秦思筝控制不住眼泪,哽咽着喊他:“四哥,你起来,你起来!”
    他的呼喊陆羡青根本听不见,秦思筝拼命想要撕破这里的屏障,直到嗓子都哑了,男人依旧是跪在那里祈求,如他曾经的梦境一样。
    秦思筝心痛难忍,没发现手腕的桎梏松了一点,挣扎之下居然落在了地上。
    他顾不上多想便往前跑,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找出口,却处处碰壁。
    陆羡青离他很近,他想拥抱却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秦思筝无力的半跪在屏障前一次次尝试。
    他不要陆羡青像上一世一样,形销骨立含恨而亡。
    何幸找到地下室,连这里为什么有个这么大的铁笼都顾不上震惊了,心力交瘁的瘫坐在笼外直哭,“四哥,你打我骂我,你把我杀了都行,到底秦思筝是谁啊!”
    “我打听遍了,这个圈子里就没人听过这个名字。”
    “沈青说你不可能接受心理干预所以先走了,我跟了你快十年,半条命都押你这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陆羡青仍旧不理她,何幸哭够了,起身出去处理事务。
    他今天跑了许多地方,难保不会有一两个爱搞事的,得让工作室做好准备,再加上他这是第一次正经参加综艺,但现在这个状态是不可能去了。
    “明总,四哥最近状态不太好,综艺能不能想办法解约,对外说他身体原因?”
    明斐吊儿郎当的笑,“又不行了?”
    何幸没心情跟他打趣,也懒得解释是不是“不行”这个问题,“要么解约,要么把播出时间延后,您选一个吧。”
    明斐“啧”了声,“陆羡青就是把你们惯坏了,行吧,往后延,等他状态好了再说,你告诉他解约是不可能解约的,除非他拿着卖身契来找我,否则免谈。”
    “在嗦啥呀!”
    明斐抓着时见疏往怀里拽,手机往他耳朵一凑,还没听清就拿走了。
    “喂!”
    明斐躲着他的动作,按住一只手侧着头跟何幸说,“我改天带上牛鞭鹿茸去看他,让他准备好接客。”
    何幸把电话挂了,明斐扔了手机在一边,掐了时见疏的腰一把,“干什么?商业机密你也想听?想偷我公司呢?”
    时见疏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哟,会说稀罕了,肯定是稀罕我,来说一遍我看看标不标准。”
    “不要,你自己说去。”
    明斐扯住他头发轻轻往回拉,靠在他颈窝说,“嗯,我稀罕你。”
    时见疏电打了似的弹开,头发被扯的生疼,捂着头皮直吸气,“你干嘛啊!债抓我头发跟里没完!”
    明斐:“……”
    秦思筝不知道尝试了多久,这里就像是一个被透明罩子盖住的空间,怎么努力都不会有半点作用。
    陆羡青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几乎没有吃过饭,在何幸的恳求下勉强喝一点水,可那完全不够。
    他的嘴唇干裂,眼神都浑浊起来,合起来的双掌都肉眼可见的发抖。
    他就快撑不下去了。
    秦思筝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陆羡青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如果这辈子他没有硬是要跟陆羡青在一起,说不定他和蒋臻已经可以圆满幸福。
    他不自私喜欢陆羡青就好了。
    秦思筝蜷缩着坐在地上,看到叶溆来了,举起手朝着何幸打耳光,却在碰到脸颊的时候硬生生停住了,“为什么不早说!他任性你就连医生也不叫?我给他养着个家庭医生是干什么吃的!你不会叫他来吗?”
    何幸闷头道歉,安宁在一边试图解释是陆羡青不让说,被她攥住胳膊制止。
    “对不起叶总。”
    “对不起?我要不是因为他外公的寿宴过来,你打算等他办后事的时候再通知我?”
    叶溆到了地下室,打开灯照亮一世清明,看到了将自己囚困起来濒临死亡的陆羡青,差点跪在地上。
    “他要是有什么万一,我饶不了你!”
    叶溆走近囚笼,伸手抱住陆羡青的肩膀,“乖乖不怕,妈咪来了。”
    陆羡青意识已然有些混沌,被她抱着时忍不住轻颤了下,叶溆泪如泉涌,“跟妈咪出去好不好?别在这儿待着。”
    陆羡青不知道被那个字刺到,一把将她推开,“我不走!你出去,出去!”
    他这个样子等于是在叶溆的心上剜肉,也等于在鞭挞秦思筝的心,而他却嫌不够似的,抓住叶溆的手,已经跪不住了,虚脱的坐在地上哀求她。
    “你把厌厌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叶溆扶着他的肩膀,“好,我带他来见你,你先跟我出来吃点东西,我保证带你来见他,好不好?”
    陆羡青渴求多日,然而有人跟他这么说了,第一反应却是不信,“不可能,他不存在,不,他存在,你根本不认识厌厌!你在骗我!”
    叶溆心如刀割,忍着疼安抚他:“我认识,秦思筝对不对?他是你的厌厌,妈咪真的知道他,你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
    陆羡青半信半疑,抬起头露出脆弱又绝望的眼神,然后慢慢染上一丝希望。
    “真的吗?”
    “真的。”叶溆扶他出来,给何幸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意会,让家庭医生过来。
    陆羡青多天没有进食,医生帮他打了吊瓶让他稍微吃点流食适应,他急切的催促叶溆,看都不看那些粥一眼。
    叶溆哄他先吃饭,然后亲自去接他的厌厌。
    陆羡青吃了一口就反射性的吐了,艰难的忍住反胃将一碗粥吃完,叶溆说:“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帮你接他,你醒了就能看到他了。”
    陆羡青闭上眼,叶溆从来没见过他反应这么激烈又迟缓的样子,从小聪慧敏锐,一直是她的骄傲,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她上哪儿找一个叫秦思筝的人!
    叶溆下楼拨电话,让全公司的人都把手头的活儿停了去打听有没有一个叫秦思筝的人,把地翻过来也要找到!
    陆羡青等了一天一夜,甚至还给叶溆画了一张秦思筝的画像,给她讲自己和他的事。
    第二天傍晚,他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熟悉的面孔让他仿佛被雷击中,连动一下都怕眼前的景象会消失。
    “厌厌。”
    “四哥。”
    陆羡青一把抱住他拉进怀里,拼命汲取属于他的气味,眼泪落在他的颈窝里,对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
    “厌厌,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别不要我。”
    “我不怪你。”
    陆羡青松了口气靠在他的肩上,隔了一会忽然一把推开他,伸出手在他耳后蹭了蹭,指腹沾染了一点红色痕迹。
    他又伸出手擦过对方嘴角,梨涡也消失了。
    “滚!”
    司千秋自信自己的演技不错,听了叶溆所说的细节他也相信自己能够演好这个角色,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
    “四哥,我是厌厌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你不是厌厌!”
    陆羡青毫不留恋的出门,看到了在门口的叶溆,“你骗我。”
    叶溆没有反驳,却别过头哽咽着开口:“他跟你的厌厌长得足有七成像,化个妆就有九成相似,我是骗你,我不想让你为了那个不存在的人死,你可怜可怜妈妈,我只有你,我不能让你出事。”
    陆羡青沉默良久,“对不起。”
    叶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结果却被他锁在了地下室外。
    秦思筝看见陆羡青挽起袖子,拿起桌边的水果刀按照血管的纹路切了下去,当即发出凄厉一声喊,“不要!四哥住手!”
    他意识波动的厉害,亟欲昏迷,强撑着的清醒寸寸崩溃,如同一串乱了的代码,再也支撑不住系统崩溃而陷入宕机状态。
    陆羡青是支撑这本书的基石,他的自杀行为让世界濒临崩溃,剧烈扭曲之下剧情线崩到岌岌可危。
    作者快要被逼抑郁了,仿佛有只手扼住他的喉咙,烦躁和窒息感席卷而来,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同归于尽!
    冰冷的刀刃划开血管,温热的血喷出来。
    叶溆这样的能力都找不到秦思筝,陆羡青终于认了命,这个世界没有这个人了,不管是不是他臆想,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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