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神秀:“如此说来,三千兄是人也没拿着,对方什么底细也没探出来。
    三千兄,你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我,你觉得合适么?行了,什么也不说了,咱们后会无期。”
    血杀三千,“罢了罢了,特污兄,我和你交个实底,那家伙应该夜司里出来的。
    我追这家伙到了城外,他就亮出了暗夜令。
    夜卒大名固然不凡,但老夫管他什么夜卒不夜卒的。
    本想直接拿下此獠,给特污兄你一个交代。
    没想到这家伙中了我一记摘阴手,竟放出一张丹砂符来,老夫也吃了不小的暗亏。”
    邓神秀:“是真是假,鬼知道,连夜卒都扯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人与人呐,最难的就是信任。
    三千兄,你我的交易,什么时候等信任恢复,什么时候再说。”
    说完,他的意识退出了至善令,紧接着,至善令来了一连串的消息通知,显然那边的血杀三千被他整狂躁了。
    借刀惊蛇的计策奏效,邓神秀心中没有丝毫庆幸,反而生出深深的隐忧。
    夜司、夜卒,多么神秘、恐怖的词汇。
    上一世,他最巅峰时,也不过修到真元二境,虽然笑傲一方,成了了不得的人物,但对夜司这样的神秘组织还是避如蛇蝎。
    这个直接隶属于广元皇帝的神秘组织,手负皇权,鞭笞百官,权柄重,势力大,任何人和任何势力被他们盯上,都得心里先打一阵鼓。
    而此刻,邓神秀心里的鼓简直敲得山响。
    若不是定力一流,他几乎要夺门而逃了。
    被夜卒盯上,发端只能在谢昆身上。
    谢昆被处决的消息,正月初三傍晚,他就收到了。
    偏偏现在他被盯上了,说明了什么?谢昆狗急跳墙的指认被司礼监采信了,现在司礼监指使夜卒来查自己?谢昆会指认自己,邓神秀有这个心理准备。
    毕竟,谢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被夜司捕去审问,多半会将自己的仇家招供出一圈来。
    这其中,必定少不了他邓神秀。
    但邓神秀自问设局之初,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夜司不可能抓到自己的任何破绽。
    若只凭谢昆的指认,就来调查自己,这也太儿戏了。
    除非穿越,他小小一个县城书生,哪里来的本事知道宫闱秘事?邓神秀就不信夜司已经强得变态到能猜出自己是穿越客。
    想不通,邓神秀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丝毫头绪。
    砰地一下,一道闷响声传来,院子里像被砸进个麻包。
    邓神秀吃了一惊,暗道,“莫非凤雏兄夤夜来访?这回又给自己背了点东西?”
    他才推开堂门,便见一个血人朝自己扑来,到得近前,哼也没哼一声,摔倒在地,没了动静儿。
    邓神秀掰正那人身体,却是个三十二三的汉子,胸前已被血液染透,整个人面如白纸,气若游丝。
    在他腰里摸索一圈,摸到一个令牌,拽出一看,乌黑的令牌中央塑着一只恶鬼,正是一块暗夜令。
    这下,邓神秀彻底不会了。
    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位夜卒中的强者,是不是受了重伤脑子不灵醒了,怎么会来找自己这个被监视者自投罗网。
    沉吟片刻,邓神秀往他口中倒了一瓶止血散剂,将这夜卒先转回柴房,用千韧丝紧紧缚了。
    随后,又仔细翻检夜卒身上的物资,除了一些散碎银两,常用药剂,便再没发现什么得用之物。
    一瓶药剂下去,静养半个时辰,超凡武者身体强大的自愈能力,开始生效。
    邓神秀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的气息快速趋于稳定,这对邓神秀而言,并不是什么可喜的变化。
    他出外取了一盆水,正是初春,前两日才刚下了雪。
    说是一盆水,其实和一盆冰渣子没什么两样。
    邓神秀只摄过一捧,激在那人脸上,便见他打个激灵,醒转过来。
    才看清邓神秀面目,夜卒眼中闪过一丝庆幸,他挣扎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被千韧丝死死缚住。
    “蠢货,你可知道我是谁,赶紧放开我,否则我让你后悔三生三世。”
    夜鸦厉声喝道。
    邓神秀冷声道,“别嚷嚷了,我救你一命,你不知感激,还敢瞎嚷嚷,看来夜卒之中,果然没有好人。
    当今天下,士气骚然,民不聊生,皆受尔辈之累。”
    “你知道我的身份?”
    夜鸦瞪圆了眼睛。
    他奉命考察邓神秀,这一段时间的考察结果,他是大失所望。
    他当然听过邓神秀的名头,但他向来对耍弄笔杆子的文人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在见识了邓神秀终日要么参加宴会,要么在床上挺尸的腐朽生活,他彻底将邓神秀看扁了。
    甚至有的时候忍不住怀疑上峰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考察这么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不是浪费时间么?对了,此人还特别能喷,多少次,他都在听邓神秀在宴会上,大发议论,宛若没有他们这些年轻的士子出手,整个国家的命运就要沦亡了。
    他本来正准备于近两日将考核结果上报,绝了上峰的妄想,却没想到突然在三江酒楼遇到了猛人。
    一番拼死冲杀,侥幸逃得性命,伤势危重之际,他无处可去,只能来投邓神秀,终于捡回一条性命。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不速速松绑,莫说是你,就是汉阳县令也绝不敢对夜卒不敬。”
    夜鸦冷声叱道,邓神秀声音更冷,“哈哈,夜卒,夜卒,邓某读圣贤书,只知成仁取义,会在乎区区夜卒。
    尔辈这些年,残害忠良,屠戮良善,所犯之罪,就是筏尽南山之竹,倾倒东海之水,也难以写尽、冲刷。
    夜卒能吓得住耗子,却吓不住我等读书种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此次前来,不过是因为谢昆之死。
    谢昆在泰安城时,便谋害于我。
    他如今触犯律法而亡,我还纳闷到底是谁出手替人间铲除了这个祸害,现在全明白了。
    是你们夜司出的手,谢昆落入夜司手中,岂能不疯狂撕咬。
    你能过来,想必也是为此吧。
    可笑可笑,陛下,您就睁开您的一双慧眼瞧瞧吧,这样下去,我大明要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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