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瑶思索片刻, 道:“你不讲, 你父亲也会知道吧。”
    “不一定。”三郎道, “孩儿一个月去找他们两次, 父亲不会怀疑。六月中祖父就回来了, 祖父回来后, 孩儿想去也不能去。”
    二郎:“那时天热了, 祖父是直接去甘泉宫?”
    “是的。”三郎道,“历史上最后十来年,也就是从钩弋夫人出现前后, 祖父便一直住在甘泉宫,刘弗陵就是在甘泉宫出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祖父才回来一趟。”
    史瑶:“难怪我以前听别人说, 你父亲见不到你祖父。你祖父这些年每年只在甘泉宫待三四个月, 我还纳闷你父亲怎么会见不到他。”
    “母亲感到奇怪,是因为很多事都变了。”三郎道, “现在舅公活得好好的, 祖父没事就宣舅公进宫陪他下棋, 遇到一些不好同父亲商议的事, 祖父就宣孩儿和大兄过去, 有人解闷有人分忧,祖父自然不会去甘泉宫。”
    二郎:“阿弟, 我认为还有一点,甘泉宫四周荒芜。祖父住在宫里, 无聊还能出宫转转。那边除了农田就是农舍, 没什么可看。”
    “此事我知道了,假如你父亲问起来,我会同他解释。”史瑶问,“那个钩弋夫人,大郎打算怎么处置?”
    三郎:“史书上寥寥几笔,具体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只能见机行事。”
    “阿弟,钩弋夫人不会和大兄好上吧?”二郎问。
    史瑶讶异:“和大郎?”
    三郎看看二郎的脸,“说不定真有可能。”
    “你看我作甚?”二郎不解,“我是说大兄。”
    史瑶:“你和大郎长得一模一样啊。虽然现在大郎比你壮,你俩也有九分像。”
    二郎想起来了,有些不自在,“母亲,孩儿不是说钩弋夫人看上大兄,是担心大兄把持不住。他上辈子最后几年,可干了不少荒唐事。以前没人跟孩儿讲古,孩儿都听说过他。”
    “不会的。”史瑶道,“大郎上辈子有些破罐子破摔。他现在才十九岁,还想过些年百姓生活好了,领兵打仗,开疆辟土呢。弄出个贪恋女/色的名头,他领兵可没人服气。”
    二郎小声问:“过些年是父亲登基后吗?”
    “你说呢?”史瑶笑眯眯问道。
    二郎咧嘴笑笑,抬头看到大郎和四郎回来,高声问:“你们拿的什么?”
    “桑葚。”大郎道,“桑葚此时应该没了,也不知祖母在哪儿弄得。”
    史瑶:“你哪个姑母送的吧。”
    “也有可能。”大郎道,“孩儿走到门口正好碰见。四郎,少吃点,给父亲留点。”
    史瑶:“你父亲不喜欢吃这些小东西,你们兄弟几个吃吧。晌午在这里吃吗?我吩咐厨子做饭。”
    “孩儿去吧。”二郎道,“母亲歇着。”说话间就起身往外走。
    史瑶把四郎拉到身边,同他说随刘彻巡狩一事,“四郎,你是太孙,也是未来太子,未来皇帝,到外面万万不可像在宫里一样,知道吗?”
    “大兄都和孩儿说了,孩儿知道该怎么做。”四郎道,“母亲不要担心孩儿啦。”
    史瑶:“如今四海升平,你祖父出去多半是游玩,免不了亲自骑马打猎。打猎的时候你不用藏私,让所有人看到你很勇敢,弓马娴熟。但是,记住离你祖父远一点。”
    “这是为何?”大郎不解。
    三郎:“母亲担心四郎射中祖父看中的猎物,对吧?”
    “是的。”史瑶道,“你祖父是皇帝,没人敢抢他的东西,四郎不小心射中,哪怕你祖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心中多少有点不舒服。”
    四郎:“孩儿记住了。”
    “不止打猎。”史瑶道,“比如地方官员送来美味珍馐,你祖父让你吃,这个时候你看你大兄。”
    四郎:“大兄不在呢?”
    “你就少吃点。”史瑶道,“假如有人求你办什么事,芝麻大点的小事也不能答应,要询问你祖父。当然,你身边的人除外。”
    四郎下意识看三郎,三郎笑道:“母亲比我们懂得多,听母亲的就对了。”
    “孩儿知道。母亲,孩儿都十一岁,长大了。”四郎道。
    史瑶:“我知道你大了。但你没跟你祖父出去过,我担心啊。你大兄以前同你祖父出去,我都有告诉他。”
    “大兄出去过?”四郎忙问。
    大郎:“我们仨很小的时候出去过一次,那时候还没你呢。”
    “好玩吗?”四郎好奇道。
    大郎:“休息的时候好玩,赶路枯燥。”
    “这样啊。”四郎有些失望,“阿兄为何要让我去啊?”看着三郎说。
    三郎:“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四郎明白了,“阿兄,我一定好好学。”
    “你是得好好学,因为我会考你。”大郎道。
    史瑶看一眼大郎,心中忽然一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晚上,史瑶和太子躺在床上,屏退左右,才说:“殿下,大郎、二郎和三郎房里没人,也不愿娶妻,哪天殿下问问他们怎么想的。”
    “不用问。”太子道,“有一次二郎在我面前说漏嘴,大郎不敢纳妾。”
    史瑶转过身,“为何?”
    “因为怕你啊。”太子道。
    史瑶皱眉:“妾身?”
    “是的。”太子笑道,“你不准孤宠别人,大郎认为你厌恶姬妾,又不想被女人管着,便一直忍着。”
    史瑶乐了,“他们是他们,殿下是殿下。妾身都不管他们何时娶妻,怎么可能管他们纳不纳妾。”
    “你真这样想?”太子盯着史瑶问。
    史瑶:“一辈人不管两辈人的事。妾身现在拦着,哪天妾身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别胡说。”太子打断她的话,“孤明日见到大郎就告诉他。”
    史瑶:“纳妾可以,不准带到妾身面前,无论他们有多么喜欢。”
    “孤也不想见。”太子道,“这一点你不提醒,孤也会同他们讲。”
    史瑶:“顺便也问问二郎想娶个什么样的,妾身给他挑一个。”
    “女人和木头,二郎更爱后者。”太子道,“他们的事你别管了。省得他们说,你明明说过不管他们何时娶妻又忍不住管。”
    史瑶:“二郎不如大郎、三郎脸皮厚,妾身怕他不好意思。”
    “那行吧。孤一块问问。”刚才史瑶翻身的时候被褥滑下去了,太子拉一下被褥,“睡吧,睡吧。明日还得给四郎收拾东西。”
    翌日,史瑶用过早饭,四郎去长信宫上课,史瑶去永寿殿给他收拾行囊。
    两天后,四月初十,上午,四郎随刘彻出去,长乐宫突然安静下来。史瑶没感到寂寞,反而感到很轻松很轻松。
    史瑶没能去送四郎,太子担心史瑶不放心,刘彻甫一出长安,太子就让二郎和三郎回他们府上。太子去长秋殿安慰史瑶。
    太子准备一箩筐说辞,到长秋殿卧室里找到史瑶,史瑶在睡觉,还打呼噜?
    “阿瑶,醒醒。”太子推推史瑶的胳膊,“怎么睡着了?”
    史瑶揉揉眼,“没什么事啊。”
    “没哭吧?”太子打量史瑶一番。
    史瑶疑惑,“哭什么?”猛然睁大眼,扑哧笑出声,“大郎和三郎上战场,妾身都没哭。四郎又不是一个人出去,有大郎看着他呢。该交代的妾身都交代了,有什么好哭的啊。”
    “以前大郎和三郎出去,也没见你担心的睡不着。”太子道,“你昨天翻来覆去,三更天才睡着。”
    史瑶心想,大郎和三郎不是真小孩,三郎甚至同刘彻一样精明,四郎和他们不一样,她自然不放心。这些话没法说,“就是因为昨晚睡得晚,妾身今天才困啊。”顿了顿,又说,“妾身不是担心四郎在外面受委屈,是担心四郎不愿意去。”
    “担心这点?”太子扶额,“四郎不去,大郎揍晕他,也会把他弄上马车。快晌午了,起来吧。”把手递给史瑶。
    史瑶坐起来,拢拢头发就穿外衣,“殿下吩咐厨子做饭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去庖厨看一眼。”太子道,“看到韭菜很鲜,就吩咐厨子做几个韭菜盒子,再做个红烧肉,炒几个青菜。你想吃什么?”
    史瑶:“刚睡醒,什么都不想吃。”
    “今天日头很好,也不热,逛一圈再回来?”太子道。
    史瑶笑着问:“去哪儿逛?都晌午了。”
    “走到长信宫再回来。”太子道。
    史瑶穿上鞋,“走吧。”
    夫妻俩到长信宫转一圈,回来厨子也做好饭。刘彻走了,军机政务由太子一人处理。以往二郎会进宫陪史瑶,史瑶做自己的事,二郎坐在史瑶身边雕东西。
    今天二郎不在,太子担心史瑶一个人烦闷,也没睡午觉。到长信宫处理完上午送来的公务,就去长秋殿找史瑶。
    看到史瑶手持木炭画画,太子不解,“怎么不用墨水?”
    “墨画的不像。”史瑶道,“殿下过来看看妾身画的谁。”
    太子走过去,定睛一看,又惊又喜,“是我?”
    史瑶扭头问,“像吗?”
    太子每天洗脸时都能看到水中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阿瑶,以前怎么没见你画过?”
    “妾身嫌脏。”史瑶摊开手让太子看,“大郎、二郎和三郎还小,妾身也没心思画。后来他仨大了,四郎出生了。现在终于有空了。”
    太子:“廷尉如果按照你这个画的抓人,那人只能躲进深山里。”
    “殿下可以告诉廷尉用木炭画,画得更清楚。”史瑶道。
    太子:“此事明日再说。说起几个孩子,大郎和四郎该走出长安地界了。”
    “他们乘车,禁卫骑马,早该出去了。”史瑶不关心两个孩子到哪里,很好奇大郎何时能见到传说中的钩弋夫人。
    三郎虽然熟读史书,像钩弋夫人不是吕后也不是窦太后,三郎以前看到关于钩弋夫人的记载也是匆匆看一眼。三郎不知道钩弋夫人是哪儿的人,对汉朝历史了解还不如三郎的大郎更不知道,大郎也很好奇何时才能见到手握玉钩的女子。
    刘彻此行去泰山,走了将近一千多里,眼瞅着快到泰山了,依然没有钩弋夫人的消息,大郎便认为不是这一年,可能是明年。为何不是后年?历史上的刘弗陵是后年出生的。
    大郎认为没有,便放宽心领着四郎游山玩水。
    经过河间下车歇息时,大郎领着四郎去小解,回去陪刘彻用午饭,还没走近就隐隐听到随行的一个术士念叨,此地有奇女子。
    “什么奇女子啊?”四郎大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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