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己没有同理心这一点,巫谨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又不是人,他也不需要和那群人类聚在一堆抱团取暖。
    不过给工资的话他还是可以的。只要给钱,巫谨觉得自己大部分事情都能干。
    聊完巫谨没有人性这个话题之后菜也上的差不多了。
    恰好这时候楚凡赶了过来:“钱结清了,一共三天,五百一十块。”
    他看了眼没回过味来的巫谨,咳嗽一声:“等回头僵尸前辈的身份办好了,银行卡搞定之后,我转过去。”
    “给我的?”巫谨指了指自己。
    楚凡点头。
    没等巫谨问,尹讳铭就直接解释:“他们工地的工资应该是一天两百,他只给了你三十。你工作了三天,只拿到九十。楚凡刚才给你把剩下的五百一拿过来了。”
    说完,尹讳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住了桌子:“不要掀桌。”
    已经把手放在桌子底下的巫谨:……
    好吧,浪费食物是不对。巫谨松了手,他沉着脸起身。
    “不要杀人。”尹讳铭又提醒他。
    准备把那个工地上的人类清理干净的巫谨没有搭理尹讳铭。
    “杀人找不到工作,没有钱。”尹讳铭接着道,“而且只要我在,你也杀不掉人。”
    有道理,巫谨啧了一声,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仔细想过之后巫谨又觉得不对劲:“这件事我有理。”
    “对的。”尹讳铭点头。
    “那我为什么不能杀他?”巫谨皱眉。
    “你可以揍他。”一旁的楚凡默默插了句嘴,“杀人不行。”随着巫谨的目光看向他,楚凡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行两个字细的像是从齿缝里溢出来的。
    巫谨恍然大悟:“那我可以打断他的脊梁骨。”
    打断脊柱,对方估计下半辈子就要在床上度过了。
    “不行。”尹讳铭否决了巫谨的提议,随后迅速转移话题,“我给你介绍一下异管局的工作性质。”
    说完这句话之后尹讳铭和巫谨大眼瞪小眼。
    尹讳铭抿了抿唇:“秦璐璐,你来说。”
    他忘记了,尹讳铭刚才沉默的时候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而后他想起来,自己的口才其实不太能把这一切交代清楚。
    “啊?”一直默默装死的女队员愣了一下,她刚给辣锅下了脑花,这当然不是她自己吃的。
    主要是给巫谨献殷勤,僵尸应该无法拒绝脑子的诱惑吧……大概。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游戏玩多了。
    被称为秦璐璐的女队员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咳嗽两声正儿八经的坐好:“异管局的全名是异常生物管理局。”
    “正规单位,有五险一金。就是节假日不一定能休息,会比较忙。”秦璐璐说到这里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业务范围挺广的,抓厉鬼还有僵尸活尸一类的,以及调解在生活在人类城市中非人类之间的矛盾。”
    巫谨盯着秦璐璐看,看的秦璐璐后背发毛:“不过咱们虽然是正规单位,但碍于普通人类不了解非人类的存在,所以不能暴露。”
    巫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他对僵尸一类的玩意儿也没有什么归属感,并不觉得冒犯:“那工地上的那具活尸是不是可以抓?”
    一直没有出声的另一位男队员提醒他:“骗钱的不能叫活尸。”他以为巫谨想要给那位工头按个活尸的头衔,然后理所当然的把对方做掉。
    “我说的不是工头。”巫谨当然知道骗钱的不能叫活尸,他又不是傻子,“我说的是另一个,和我一起搬砖的。”
    嗯?
    在场几人互相对视。
    “他身上的气息不对劲。”巫谨顿了一下,“还有个小孩,那个小孩身上也是一股腐烂的死气,不过看着像活人,就是不知道被什么玩意儿给盯上了。”
    巫谨会被那个小孩吸引过去,就是那个孩子身上浓到无法遮掩的死气。
    巫谨对这种东西很敏感。
    “一只活尸多少钱?”巫谨夹了一筷子已经涮好的羊肉,放入嘴中之后顿住了。
    “眼看结束之后写任务报告,上面对任务危险程度的审批来算。”尹讳铭见巫谨的眉头越皱越高,询问道:“怎么了?”
    巫谨皱着眉把嘴里的肉吞咽进去,啧了一声:“它在我嘴里打我。”
    “哈?”秦璐璐看了眼火锅,是鸳鸯锅,而巫谨刚捞的那边是牛油辣锅,上面一层全是辣椒,“呃,有没有可能是太辣了?”
    巫谨纠结着放下筷子,秦璐璐狗腿的给巫谨到了一杯水:“缓一缓,缓一缓。”
    “为什么人类会喜欢这种东西?”巫谨不能理解,“他们有受虐的癖好?”
    “可以这么说。”尹讳铭点头,辣是一种痛感,而且还是痛两次,一次是嘴,一次是下面,而人类偏偏偏好这种疼痛。
    “呃。”秦璐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然吃番茄锅?番茄锅也好吃。”
    “不。”巫谨拒绝了,“我再试试。”
    “所以你现在是同意加入异管局了?”尹讳铭问道。
    巫谨点了点头,没有尹讳铭这边的帮忙,巫谨很难找到一个好工作。
    得到巫谨的答复,尹讳铭有了谱,等巫谨他们吃完之后,尹讳铭给人打了通电话。
    其实不需要劝说什么,只需要明确的告知对方,现在的巫谨没人能杀得死,也封印不了,放在异管局,尤其是放在尹讳铭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选择权从巫谨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在他们手上了。
    他们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尹讳铭基本也就和异管局的高层聊完了。
    大家怀着忐忑的心情接受了这个事实,不接受也没有办法,巫谨没法被塞回去了。
    不过他们得确保巫谨是可控的,毕竟如果巫谨那么危险,他们总不能放任巫谨滥杀无辜。
    到时候就算拼着异管局强者断层的代价,也得把巫谨控制起来。
    所以说:“你得完成测试。”
    在巫谨提出反对意见之前,尹讳铭打断他:“有工资。”
    “那没问题。”巫谨当即点点头,“什么测试。”
    “你的工友,那个男人不是活人。”尹讳铭拿着手机继续道,“还有那个小孩,你说的,被邪祟盯上的那个。”
    尹讳铭将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搞清楚背后发生的一切,我们这边会给你提供帮助。”
    巫谨点点头,他其实没太听懂,但他知道尹讳铭整句话的中心思想,大概就是不是人的都抓起来:“那非人类我能杀吗?”
    “特殊情况下可以。”尹讳铭停顿了一下。
    “如果人类实在造成了负面的危害,对方又是罪大恶极之人的话,也是能动手的。”楚凡补充。
    他在说完之后就接收到了尹讳铭的目光注视。
    尹讳铭压根没打算告诉巫谨这一点,理由很简单,到底什么样手段通天的人类才能在巫谨这个怪物的身上刮下一层皮?
    巫谨又点了点头,他对尹讳铭说的帮忙很感兴趣:“可你们连那小孩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也没个名字,怎么帮忙?”
    尹讳铭看向巫谨,他没有出声,就这么默默的注视,巫谨歪了歪头:“有事?”
    ……
    “所以你们的法器呢?”巫谨面无表情的蹲在步行街小巷门口,手机还拿着一把二胡。
    他身边蹲着的是尹讳铭。
    两人现在的打扮都挺奇特的。
    脸上那引人注目的长相也被遮掩了去,换成了另外两张面黄肌瘦的脸,穿着也是脏兮兮的,两人蹲在这儿妥妥的社会闲散人员,只不过巫谨带着一把乐器,这还是尹讳铭强行让他拿着的。
    免得城管过来把两人给赶走,虽然拿着一把二胡也不怎的保险就是了。
    “没有名字,没有生辰八字,连个头发都没有。”尹讳铭默默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找不到的。”
    巫谨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我讨厌我现在的样子。”虽然他自己也不太能分得清美观与否,但现在这样盯着他看的人类都少了好多。
    “我觉得挺好。”尹讳铭看向他,“没那么妖里妖气了。”
    妖里妖气?巫谨并不这么认为,他之前和尹讳铭站的近了之后对比过,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巫谨比尹讳铭的个头高了那么一点点。
    巫谨觉得自己最起码比尹讳铭有男子气概。
    “你觉得你能解决吗?”尹讳铭又问巫谨。
    巫谨当然是点头:“可以,很快。”
    尹讳铭补充道:“不能遇到一个非人类就立马把对方干掉,也不能把被盯上的人类绑起来引诱非人类。”
    巫谨耸肩,“这下难度变大了。”
    就知道,尹讳铭又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忽然,尹讳铭和巫谨齐齐扭过头,看向了那个走到他们面前的少年。
    那个少年弯下腰,在巫谨的面前放了十块钱。
    保持着这个弯腰的姿势,少年和这两人对视的时候还挺尴尬。
    “咳,你们不是瞎子啊。”少年挠挠头,这俩人一个眼睛黑漆漆的跟个黑洞似的,一个眼睛青灰色的,瞳孔颜色都特别淡,他以为这两人看不到。
    没等尹讳铭回应,巫谨就直截了当道:“我是。”
    而后那个少年拍拍自己胸脯,心道自己想多了,说不定就是人家瞎的太久了,比较敏感呢?
    这不都说上帝关上了一扇门还会打开一扇窗吗?
    等少年走后,巫谨连忙捡起了地上的十块,揣自己兜里了。
    他的所有家当只有十五,就算是算上尹讳铭给他要过来的工资,也只有五百二十五。
    十元对于巫谨来说是一笔巨款。
    既然那个人类诚心的孝敬,巫谨当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给自己找好理由的巫谨没有去看一旁的尹讳铭,也就完全没有注意到尹讳铭复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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