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郭靖不是资本运营高手,他是人际关系运作高手。”齐全却不赞同卫非非对郭靖的定义,“郭靖并不聪明,也没有太大的雄心,他不是运营资本,他是在运作人际关系。从认识黄蓉时起,他就开始认识了洪七公、欧阳峰、老顽童、黄药师,哪一个不是业内大名鼎鼎的一流高手?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就相当于商界的超级大佬,郭靖最终获得的成功,归根结底还是得益于他浓厚的人脉资源。”
    “齐总的意思是,运作人际关系比运营资本更有前途了?”半天不说话的杜京宴终于问出了问题,他一直在暗中观察齐全,在寻找一个最佳的切入点来和齐全沟通,以求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也不能这么说,因人而异,有人天生对资本感兴趣,对人际关系缺少足够的洞察力,你让他去运作人际关系,也是强人所难。但有些人天生就会运作人际关系,可以和每一个人都聊得来,不管走到哪里都大受欢迎,你让他去运营资本,也是大材小用了。比如说你,你去运营资本绝对比连城更出成绩,但让你去运作人际关系,你就比连城差了太多。”齐全才不会跟杜京宴客气,直指杜京宴的不足之处。
    当然,齐全的点评也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他很欣赏连城,就觉得连城在所有人面前肯定也是深受欢迎,这在心理上叫虚假同感偏差。不过话又说回来,连城也确实正在迅速成长为一个人际关系的运作高手。
    “是,齐总说得对,我对自己的定义一直是五行缺心眼,所以对于运作人际关系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杜京宴倒不是一味迁就齐全,而是他确确实实认为他在人际关系的运作上没什么特长,但在资本运营上,却有独到之处,也就是常说的高智商低情商。
    其实杜京宴也是低估了自己,他的情商并不低,在人际关系的运作上,也不是一无是处,只不过和连城一比,还是稍微欠缺了一些。人各有所长,就和连城在资本运营上肯定不如他一样,也不必苛求人生事事完美。
    “五行缺心眼?杜总真幽默。”卫非非大笑不止,开始向杜京宴发动了攻势,“杜总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杜京宴对卫非非的好感远胜于罗亦,但他在感情上一向比较谨慎,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更不会轻易接受主动进攻的女孩,“不过现阶段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事业太忙了,顾不过来。”
    “爱情说来就来,挡都挡不住。再说谈恋爱又不会影响事业,不是有恋爱没事业的对立关系。”卫非非没听出来杜京宴言外的拒绝之意,还想和杜京宴搭讪。
    杜京宴却转移了话题:“连城,你喜欢读书,说说你最近的读书心得,我们继续聊一些有意思的话题。”
    “好呀。”连城朝卫非非使了个眼色,暗示卫非非不要操之过急,然后他才又问齐全,“齐少看过《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这部动画片吧?”
    中国当代的经典动画片《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是一部系列性的童话组合,由诸多微小而有趣的故事组成,是一部很适合中国孩子观看的动画片。讲的是一个普通而又平凡的家庭,大头儿子是个活泼可爱而脑袋很大的小孩,小头爸爸是个给予大头儿子充分想象力并且满足他一颗童心的好爸爸,围裙妈妈是照料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的贤内助。
    “看过,怎么了?”齐全眼中闪过疑问,“难道你又从中发现了什么问题?”
    “既然看过,齐少你觉得大头儿子的家庭是一个普通而又平凡的家庭吗?”连城笑眯眯的样子,像是又发现了什么别人不曾发现的秘密一样。
    “这个……”齐全又被连城的卖弄绕了进去,见连城故弄玄虚的样子实在有些搞笑,不由得笑了,“你直接说就行了,别问我,我又没你观察细致。”
    “我也看过《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没发现什么呀,连城你快说,再卖关子,小心我削你。”苏先卉抬腿就踢了连城一脚,觉得不解气,又想打连城一巴掌,实在是刚才连城讲郭靖和黄蓉的故事太精彩太好玩了,她还想听连城再继续瞎掰。
    瞎掰也是人际关系交往之中的一门必修课,不会瞎掰,很难让气氛融洽。可以始终让一个圈子气氛融洽的人,即使他不是主角,不是最有分量的人,也一定是最受欢迎的人。
    连城一跳,苏先卉的巴掌就落空了,他哈哈一笑说道:“片子一开头就有从远处拉近房子的镜头,很明显,他们住在一线城市,因为远处高楼林立,当然,以前版本中已经明确说过他们家是在上海,再从周围邻居家的户型推断,他们家属于商品房的花园别墅,而且还自带面积相当大的花园。有一集父子俩因为自己家没造游泳池,想借用隔壁毛叔叔家的游泳池,就说明他们住的是独栋带花园带游泳池的别墅,以现在的市价计算,最少也要两千多万。”
    “扑哧……”莫莉忍俊不禁,“连城,你怎么净琢磨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大头儿子家里有钱没钱,有什么关系?”
    “你说错了,莫莉,大头儿子家里有钱没钱是没什么关系,但连城能从中看出他家里有钱没钱,就和连城有关系了,说明他有一双观察入微的眼睛,并且善于从细节中发现问题得出有用的结论。”齐全很赞同连城的分析,“见微知著,很多时候可以以小见大,然后抓住机会。”
    “小细节有什么用?小细节又不是大机会。”卫非非不太同意齐全的观点。
    “小细节就是大机会,不要小看小细节……”齐全兴致上来了,“说一件我亲身经历的事情吧——有一次公司招聘,笔试复试过后,确定了要录用三个人,我们公司要求很高,但待遇也很好,起步底薪也在万元以上,如果业绩好,年薪二十万到五十万都不是问题。”
    莫莉吐了吐舌头,她在安度公司工作了三年,月薪才六千元,真是和财大气粗的公司不能相比呀。
    “我临时决定在正式录用之前,再增加一个面试饭局。饭局就安排在了公司食堂,三个人都按时赶到,没有一人迟到,而且都穿着整齐而正式,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说话间,已经快到山顶了,正在爬一段非常陡峭的山路,齐全闲庭信步,负手而行,不见一丝疲惫之相,其余几人,除了连城和莫莉之外,都气喘吁吁了。
    不过齐全的话还是引起了几人的兴趣,都在认真听。
    “饭桌上故意没有放姓名牌,三个人就用甲乙丙来称呼吧,甲既没有先等候在一边,也没有问服务员他应该坐在哪里,而是直接坐在了正对门的位置。乙在桌子前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坐哪里,问了问服务员,最后坐在了最下首。丙谁也没问,也是直接就坐下了,他坐在了背对门的位置……”
    “那么谁坐对了?”莫莉没听明白,也不怪她不太懂,现在很少有人懂饭桌上的礼仪了,主要也是不管是参加什么宴会,事先都有安排,公司年会放姓名牌或是有人引导,朋友聚会则是随便坐,没人在意。
    但在一些正式场合或是重要场合,座次问题还是很重要的礼仪问题。
    齐全看了莫莉一眼,没接莫莉的话,继续说道:“先是公司的几个副总到了,我最后一个出场。我出场的时候,谁也没有介绍我,我坐在了正对门口的座位上。饭局由公司的一个副总主持,他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吃饭了。吃饭的时候,几位副总都没有主动说话,甲没怎么吃东西,却反客为主,热情地问几位副总还需要什么,然后要求服务员倒水倒酒,每上一道菜,他都请几位副总先下筷子,很有礼貌也很会做事。乙很有意思,不停地问东问西,问公司的前景以及说他对公司的看法,虽然没人接他的话,但他却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而丙几乎很少说话,除非有人问他,他才回答,他在回答问题时,总是先下意识地看我一眼,然后才说。”
    “你们猜,公司如果只要两个人,哪一个会出局?”齐全说完之后,抛出了问题,有意考一考几个人。
    此时马上就要到山顶了,齐全忽然想起了和杜京宴的赌约,抬头一看,莫莉一马当先走在众人前面,已经将苏先卉和卫非非甩在了后面,只见她在最后两级台阶前站定,然后轻轻一跃,就跃到了山顶之上。
    果然……莫莉第一个登上了山顶,不但比苏先卉和卫非非抢先一步,也抢先在了所有人面前。齐全回头看了杜京宴一眼,虽然他输了,却冲杜京宴点头一笑。
    杜京宴心中一喜,回敬了齐全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终于和齐全的关系稍微前进了一步,算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这么一想,他又朝连城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能和齐全走近,全因连城之故,他别说让连城白住他的房子了,就是送连城一套房子也值了。
    “肯定是丙出局了。甲能说会道,又有眼色,他是个人才。乙虽然没有甲有眼色,但乙知道问公司的前景,说明他已经提前进入了状态。”莫莉第一个爬到山顶,她伸开双臂迎接朝阳,也第一个说出了她的看法。
    “我也觉得是丙出局了。”卫非非附和莫莉,她第二个爬到了山顶。
    苏先卉没有回答,她第三个登上山顶,扭了扭腰,冲着太阳大喊了一声:“啊!太阳呀,妈妈……”
    “要我说,应该是乙出局了。丙虽然不如甲活泛,也不如乙爱表现,但他踏实,是一个忠诚可靠的员工。反倒是乙,太爱自我表现了,这样的员工,容易好大喜功。”杜京宴也说出了他的看法,“你说呢,连城?”
    “甲出局了。”阳光照在连城的脸上,英俊而充满朝气,除了朝气之外,更有自信的光彩闪烁。
    “为什么是甲?”杜京宴和卫非非同时问道。
    “就是,为什么你认为是甲?”齐全没有说出正确答案,却反问连城。
    “因为甲犯了两个错误,其中一个还是不可饶恕的大错,首先,他坐在了正对门口的位置,这是最大的失误。聚会的时候,正席的位置,通常讲究坐北朝南,以北为上座。但现在房间内一般分不出南北,就以正对门口的位置为正座。甲连正座是哪个的基本礼仪都不懂,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轻视。其次,他虽然很会献殷勤,却连谁是最重要的人物都看不出来,只敬几个副总,说明他太没眼光了,居然连谁是正主都分不清,以后出去办事,说不定被人骗了还不知道。”连城也不停顿,一口气说出了他的看法,“乙虽然喜欢表现,但在坐座位时,还知道坐在最下首,说明他有细心的一面,在外面应酬,至少不会在细节上失礼。而丙每次说话,都要先看齐少一眼,说明他是观察最细的一个,他看出了齐少才是正主,这样沉默寡言并且心中有数的人,潜力不可限量。”
    “啪、啪、啪!”连城话音刚落就响起了鼓掌声,齐全抚掌叫好,“连城说得太对了,和我想得完全一样,哈哈。”
    齐全一笑,如春雪初融,一时光芒万丈,苏先卉看呆了,她认识齐全多年,很少见到齐全如此开怀大笑,心中不停地在想,我的乖乖呀,齐全笑起来也挺有男人魄力的,如果他总是这样笑对人生,该会迷倒多少“白富美”和灰姑娘啊?
    她又一想,连城了不起呀,才认识齐全没多久,就能和齐全这么心思相通,怪不得齐全对他这么赏识,谁不愿意和与自己有共同语言的朋友聊天?苏先卉的目光就又落在了连城身上,见沐浴在阳光之中的连城,脸上神采飞扬,脚步稳健,身材挺拔,一举一动虽然还欠缺几分成熟男人的稳重大气,但也初显沉稳之意,再看连城英俊的脸庞朝气蓬勃,眼神清澈明净,她心中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丝慌乱,忙移开了目光,不敢再多看下去。似乎再多看下去就会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似的。
    “终于登顶了。”连城爬到了山顶之上,在一棵树下站定,用力舒展了一下腰身,迎着太阳眯着眼睛笑,“人生就是不停地爬山,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峰,登上了一个又一个山顶,最后才发现,原来最好的风景就在身边,就在身后一个转身的距离。”
    “连城,你又成诗人了?”苏先卉忍不住打趣连城。
    连城是有感而发,在他看来,苏先卉、齐全以及段见,每个人都是一座风格不同、高度不同、攀援难度不同的高山,想要翻越,需要不同的攀登方式付出不懈的努力才有可能成功,他才不会告诉苏先卉他的真实所想,而是反问苏先卉:“苏姐,刚才齐少的问题,就你还没有给出答案,你选谁出局?”
    “我的答案和你的一样……”苏先卉嘻嘻一笑,“只不过你抢先说了出来而已。”
    连城不干了:“你耍赖吧?”
    “耍赖?你以为就你有眼光可以看出甲出局了,切,自恋狂!别忘了,我也是ceo,我也有识人之明。”苏先卉不服气,要和连城分个胜负,“你是理论知识丰富,没什么实践经验,我是理论联系实际,比你厉害多了。”
    “好,你厉害,你厉害还不行吗?”连城才不会和苏先卉去争论无意义的事情,他嘿嘿一笑,举手投降,“用星座来判定一个人是不是忠心可用,才是理论联系实际的最高境界。”
    苏先卉见连城拿她信任陈于祥和胡书扬的糗事气她,顿时恼了,上前飞起一脚就踢向了连城:“连城,你想死呀?”
    连城岂能坐以待毙,急忙朝旁边一跳就躲开了苏先卉的飞来一脚,他嘻嘻一笑:“没踢着,有本事你再踢呀。”
    苏先卉气急,转身见地上有一根树枝,弯腰捡了起来,扬手就打连城:“连城,我抽死你。臭连城,死连城,敢笑话我,今天不制服你,你以后还不得骑到我脖子上……”
    最后一句话苏先卉有口无心,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全和杜京宴都会心地笑了,卫非非也是掩嘴一笑,笑容中有说不出的暧昧和意味深长,尽管她对连城有好感,但仅限于好感而已,在她遇到杜京宴之后,心思就完全不在连城身上了,所以对连城和苏先卉的打闹就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旁观。
    只有莫莉脸色一变,心中莫名地多了烦躁和不安,似乎连城和苏先卉越来越有走近的趋势,她有了深深的危机感,如果苏先卉真的喜欢上了连城,而连城对苏先卉也有了意思,她该怎么办?
    苏先卉扬手要抽连城,连城就躲到了树后。树是一米直径的大树,绕过去后,谁也看不见谁。苏先卉没想那么多,顺着连城的方向就追。绕了三圈之后,却一直没有追上,她就心生一计,转身朝反方向去追,心想肯定可以一举抓住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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