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慎行缓缓离开她的唇,凝视着她红霞遍布的小脸蛋。
    “你的唇很冷,眼泪是热的。”他修长的指尖滑过她滚烫的脸颊,“如此这般不是好多了吗?”
    奈何齐念芯压根儿就未听见他的轻声细言,她耳边,响着的是如雷般的心跳声“碰——碰——碰——碰”,一声紧接着一声,越跳越快。
    他——听见了吗?好在此刻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如若不然只怕满屋子的人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他皱起眉,注意到她急促地呼吸,心脏起伏的很快。“莫急,慢慢吸气,你——从未跟男子亲吻过?”
    “我,我,我有!”她努力克制住结巴,并未意识到他瞬间阴冷先来的脸,“我曾经有过,不是未有经验,只是,只是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她最后一句又教他的眉头舒展开了。
    “小丫头,就凭你这般亲吻的技巧,很容易吓跑男子的。”他调侃道。
    “我才没吓跑过男子······”心情一松,眼皮就沉了下来。齐念芯硬是拉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我不困,我不困······”她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让自己睡着,却看见吴慎行脱下鞋,解开衣衫。
    “你······你······你······”她哑然失声。
    碰!碰!碰!激烈地心跳声再起。
    吴慎行慢条斯理地掀开锦被,一脸无奈地抱怨道:“啧,被你这般老抓着手臂,又无法去別处,只能如此了。”
    他钻进温暖的被窝里,触到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仍是有些凉。除了不定时的感染风寒外,她的体温似乎比起一般人要低上许多。
    “你要睡在这里?”她的声音几不可辨。
    碰!碰!碰!碰!心跳声觉发地激烈了。
    “为何不?难道要我睡在你的狗窝里?”他眉头一皱。
    在她的惊呼声中,他轻而易举地拉过她瘦小的身子。温暖的胸贴着她的脸颊,温暖的双臂环抱她的背,他温暖的大脚丫子缠住她了冰凉的小脚。
    他的体温像是火炉似的,迅速升高她的低温,几近燃烧。
    碰!碰!碰——
    他听见了吗?听见她如鼓般的心跳声。对于虚脱的心脏而言,她没昏厥过去已是奇迹。
    是取暖,他只是为她取暖!齐念芯不得不重复着,因为怕自己胡思乱想。她已经跳脱爱作梦的年纪了,她身上的疤是配不上他的原因,不能奢想,不能奢想······
    碰!碰!碰——
    碰!碰!碰——
    急促的心跳声混杂着他平稳的心跳,像是首安眠曲一般。不见得好听,但温柔地引人昏昏欲睡。
    “快睡吧。”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我不要睡······不能睡······”她呓语着。
    她不能睡、不能睡的,那那份温暖却淹没了她。
    不能睡的——
    在花间,在林间,在冗长岁月的等待间,随处可见他的真情摯爱;在风中,在雨中,在重新复活的躯壳中,随处可闻自己心中的吶喊声:念芯、念芯、念芯、念芯······
    倏地,吴慎行睁开双眼,惊觉梦中所见。他的怀里正抱着瘦弱的齐念芯,她的身子十分轻盈,粉嫩的脸颊热呼呼的,睡得很沉。
    悄悄然地顺着床沿下地,确定她盖好被子之后,他无声无息地走出房门。
    “公子,戚七小姐在她的屋内等您。”李执事一直尽职尽责地在门外守候。
    吴慎行心不在焉地点头,走向后院最內侧的那屋······
    屋里的一切向来是个禁忌,因为他的心始终留在这里头。始终吗?他已经开始不确定了!
    门扉推开——
    “慎行。”
    慎行?他又一次的注意到她对他在称呼上的变化。是因为这五年间的疏离吗?亦或者是因为她长大了沉稳了······
    屋内布满灰尘的陈设在一日之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吴慎行冰冷的黑眸移向坐在桌前的女子。
    她——曾是他五年来唯一的记忆,可为何此刻她就在他眼前,他却感受不到他们二人曾经有过的那种心灵的契合?五年的空白真的改变了什么吗?不,不是的······
    “哄齐姑娘花了你不少的时辰吧!”戚七站起身,和煦的笑容如朝阳,“一整日她待在屋外,任谁劝她也不听。”她咬了咬唇:“为何你这样看着我?我的容貌改变很大吗?”
    “不,你没变。”
    乌黑亮丽的青丝直泄到腰际,朱红色的罗裙娇媚而成熟,不能说像十八岁的戚七会选择的色调,但对于眼前的戚七倒有几分合她的味道。
    同样是二十出头,显然齐念芯那小丫头让人觉得有些先天发育不足,瘦弱干瘪的身材明显与眼前的戚七是天差地远,形成强烈的对比,且品味上的选择更显孩子气。
    就拿她的衣裙来说吧!同住的这段日子里,时常见到她穿着粉嫩色系的衣裙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就连在装扮上也略显幼稚。
    他的嘴角忽然绽出一抹微笑,那丫头起床的时候老摸着柜子上送给他的那个人偶的头道声早安,很稚气的举动,然而五年的空白能让她成熟到什么地步?她几乎是从十八岁直接跳到二十三岁的年龄,是他害惨了她——不,不能用这种说法,他甚至无法确定那丫头是谁?为什么缠上他?
    她的身子骨羸弱又布面了无数的疤痕,然而她并未出现在那场爆炸中。那这些疤痕又是如何来的?为何她对那场爆炸知之甚详?自上回在踏青时他发现她令人怀疑的身份,他始终猜不出她是谁。
    他亲手设计的死亡过程,除了李执事以外,叶希之是唯一的知情者。会是何人告知她的呢?李执事,那个变节的叛徒?亦或是在璃国的叶希之?
    该死!无论如何,初时的确是混合着同情内疚的心态接受她的条件。
    除了她,他从未同情过任何人,至少从二十岁之后就不曾有过。
    当年戚七何辜,那些杀害了她的人何时同情过她?自那以后,他的同情心就教狗给吃了!该狠辣的时候,他连眼皮也不曾眨过一次;他亲手埋好炸药炸死那两个老外的手不曾颤抖过,他的双眼目睹焦炭似的破碎身躯却没撇过头去。在梦魇的殷殷召唤之下,唯一因梦惊醒的是支离破碎的戚七,唯有十八岁的她,始终让他还有点人性。
    除此之外,他一度曾是个连心都不曾有的男人!
    直到瘦弱的齐念芯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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