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了,那就近身战斗!
    羿戈号令族中青壮往外冲,然而下一刻,连弩连续不断发出的箭支直接射倒一大片。
    面对朝廷军的强横,仡族人根本无法前进一步。
    哭闹声、哀嚎声冲入羿戈耳中,看着瞬间死伤大片的族人,他只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巫族长见势不妙,立刻转头就跑。
    羿戈心痛之下,突然想起还有一条活路,遂锁定巫族长,狂追上去,想要用他的头颅来投诚。
    巫族长发现他的意图后,无奈之下抽出权杖中的长剑,回身砍断羿戈的竹矛,并刺穿他的身体。
    羿戈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他哪来的剑!
    其他仡族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怒红了眼睛来杀他。
    巫族长铁剑在手,一路势如破竹,奔向寨子另一头的小径。
    只要他回到屏州大本营,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这次只带了一千五百人,他的大本营里还剩下不少青壮,等他回去,他定要计划周密,让朝廷军有来无回——
    后背突然被一股巨力穿透,在惯性作用下,他的身体直接向前飞出数丈远!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艰难地扭过头,目光穿透混乱不堪的山寨,落在射箭之人的脸上。
    气绝而亡。
    霍延面无表情收弓。
    族长穿戴与族民不同,实在太好辨认了。
    仡族族长和巫塔族族长既死,霍延也不必再杀其余族民。
    他吩咐道:“两族首领已死,劝降。”
    军令一下,朝廷兵立刻高呼:
    “匪首已死!投降不杀!”
    “匪首已死!投降不杀!”
    “匪首已死!投降不杀!”
    纷乱戛然而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罗逸醒来时,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捧着碗喝药,面色苍白,眼中却带着愉悦而真诚的笑意。
    “谢谢你救了我。”
    跟之前的假笑完全不一样。
    荣石突然就不自在起来,起身道:“不是我救的你,是陈大夫和霍大夫救的你。”
    “但我听他们说,如果没有你的药压制,我根本不可能撑到营地。”
    罗逸缓缓放下药碗,神情悠然而闲适,仿佛同一时间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那个,阿爷问你什么时候回族里?”荣石问完,又想到什么,“你是回族里还是离开这里?”
    他记得罗逸是为朝廷办事儿的,是不是办完了就会回去?
    而且罗逸救了宁宣长公主,立了这么大的功,陛下肯定会给他赏赐,不管是升官还是发财,他都不可能留在这穷乡僻壤。
    罗逸摇首失笑,“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一辈子待在这。”
    “什么意思?”荣石不解。
    罗逸却不再答,反而转了话题,“听说所有部落都归顺朝廷了?”
    “嗯,”荣石双眸顿时亮起来,目露崇拜,“定国公真的太厉害了,那些部落根本抵挡不住,就连巫塔族都没法子。”
    罗逸噗嗤笑出来,“巫塔族?他们发现了一处小铁矿,搞出了铁器,就企图反抗朝廷,统一南方,实在过于天真。”
    “倒也不算天真,”荣石叹道,“咱们跟着朝廷军打败巫塔族后,发现他们私铸了不少兵器,都藏在山洞里,要是朝廷没有派兵来,又或者朝廷没有精兵强将,咱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罗逸静静听着,忽然笑起来,揶揄道:“我发现你话变多了。”
    荣石神色倏地一变,撇过脸去,闷声道:“以前是担心你会伤害族人,不想跟你说话,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罗逸神色真挚,“我反而得谢谢你和荣族长的宽容。”
    荣石轻咳一声,硬生生转移话题:“定国公和长公主殿下他们回京了,也不知道朝廷会怎么对待咱们。”
    他和阿爷决定归顺朝廷后,心里面还有些忐忑。他和族民们就像是无能为力的羔羊,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罗逸安抚道:“总不会比之前更差。”
    十一月初,霍延带人降服南方诸族,令副将与数千士卒留守三州,与楼菱等人一同回京述职。
    京城下了一场雪后,气候更冷了。
    楼喻上完早朝,哈着手来到勤政殿。勤政殿燃了炭盆,殿内温暖如春。
    “陛下,先喝盏茶暖暖身子。”冯二笔适时端茶过来。
    楼喻咕噜咕噜饮下,一股热流穿过喉管涌入胃袋,温暖瞬间席卷至四肢八脉。
    身上暖和之后,他便专心批阅奏疏。
    在吏部的整治下,而今大盛官府的公文书写尽皆言简意赅,节省了楼喻的时间,没一会儿便批了不少折子。
    他又翻开一本。
    这是孟州知府写的奏疏。
    楼喻当年从京城出使北境,穿过的最后一道国门就是孟州城门。
    他当时只顾着思考如何破解北境困局,没有仔细注意过孟州城是什么模样,只记得孟州城的驿馆特别冷,被子特别硬,烧的炭不仅少,烟还大。
    这张折子上写的内容,再次勾起他的回忆。
    奏疏不长,但言语质朴恳切,看得楼喻眉头不禁皱起。
    他吩咐道:“去叫杨先生和范相来一趟,还有兵部尚书和财政部尚书。”
    片刻后,四人齐聚勤政殿,均行礼问安。
    楼喻让冯二笔将奏疏递给他们。
    “都看看,看完说说想法。”
    四人看完之后,互相对视几眼,兵部尚书段衡率先出列。
    “陛下,孟州乃大盛边关,气候的确苦寒,臣以为,孟州知府这道奏疏应该并非虚言。”
    奏疏上说,今年气候比往年还要恶劣,孟州乡野有不少百姓因无柴取暖而活生生冻死。营中的一些将士也抵御不了严寒,手足都冻坏了。
    孟州知府写这份奏折,就是希望朝廷能够拨些炭送往边关,至少保证边关将士的生存。
    北方是有炕的,但光有炕不行,还得有薪柴或木炭充当热源。要是没有足够的燃烧物取暖,有再多炕也白搭。
    楼喻隐约记得,他当年去孟州时,放眼望去一片原野,看不到几棵树。如此一来,百姓的确很难寻到燃烧物。
    他不由问:“孟州林木缺乏,百姓平日是如何烧水做饭的?”
    这倒是把四人问住了。
    他们从来没有研究过这件事。
    倒是范玉笙忽道:“此事微臣不知,但臣记得,惠宗在位时,朝廷也曾收到过类似的奏疏,当时为了保证边关的安危,朝廷拨了不少炭款过去。”
    也就是说,孟州的这个问题,已经存在多年了。
    “当地为什么缺少林木?”楼喻又问。
    杨广怀回道:“臣在一本地方志上看过,孟州在前朝之前并不缺少林木,但当时的朝廷为了扩大开垦,便命人砍去树林,将树林变成耕地。”
    孟州的百姓为了能填饱肚子,自然是拼命地开垦耕地,林木便越来越少。
    孟州的土地并不肥沃,庄稼收成不好,越不好,百姓就越开垦,越开垦,林木就越少,森林的消失加剧土壤养分的流失,如此恶性循环,便成了如今这模样。
    楼喻第一反应是“退耕还林”。
    但转念一想,大盛如今的粮食总产量还不足以支撑全国百姓过上温饱,真要“退耕还林”,孟州的老百姓就连吃的都没有。
    皇帝当得越久,他越感受到治理一个国家的艰难。
    “当务之急,就是避免更多的伤亡。”楼喻下达指令,“楼尚书,财政部根据孟州受灾情况,尽快拨下适量的炭款,务必保障孟州百姓和将士的生命安全。”
    楼荃迟疑道:“陛下,即便拨了炭款,孟州也不一定能买到足量的木炭或薪柴。”
    “为何?”
    “一到冬日,除最南边,大盛各地木炭的需求量非常高,炭价也高,不少地方会出现一炭难求的情况,寻常百姓买不到、买不起,就连薪柴也成了紧俏货。”
    有些靠山的百姓,还能从山上捡些木柴烧火,像孟州那样的地方,连柴都没有。
    没法烧火取暖,便只能硬扛。
    很多年纪大的、身子骨弱的,都会因为熬不住,在寒冷的冬夜离开这个人世。
    楼喻本就身份高贵,他从不缺炭,不是很清楚寻常老百姓冬日有多难熬,忽然听到这样的话,不由愧疚心揪。
    “是朕思虑不够周全。”
    杨广怀立刻道:“陛下日理万机,臣没能为陛下分忧,是臣无能。”
    其余三人也都附和。
    他们说的是真心话。
    在他们眼里,楼喻是位心系百姓的明君,但出身富贵,又如何知晓这些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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