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照在荣则脸上,黄予洋看得怔了怔,才说:“那个,我有烟味。”
    “没有。”荣则说。
    他又看了看黄予洋的屏幕,黄予洋以为他要看新闻,将手机往他那边凑,用拇指往下划,和他一道看。
    夏安福发的稿件确实写得很有激情,每个选手的职业生涯都带到了,黄予洋慢慢划着,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他和荣则站在一起的照片。
    荣则比他高,站得很挺。黄予洋的队服有点宽大,人看着垮垮的。
    黄予洋觉得自己和荣则并排,仿佛一个小流氓,不知怎么感觉有点自卑,不想再看,迅速一划,把照片划走了,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读屏幕上的字:“夏安福的四杀预示着——”
    他没读下去,因为荣则突然伸出了手,按着屏幕往上拉,说“划得太快了,没看清楚”,又把新闻拉到了两人合照的位置。
    黄予洋计划失败,觉得尴尬,忍不住对荣则说“这就别看清了吧”,想接着把照片划走,但荣则的手指按在他的屏幕上,他没办法划,有些无助地抬头去看荣则。
    “别看了别看了,就是不想让你看这个……”他还是说了实话,“……我不好看。”
    然而荣则并没有放过黄予洋,仍旧牢牢按着屏幕。
    他的脸被晚霞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像很专注地看着他们的合照,最后用谈不上有起伏的语调对黄予洋说“没有”和“我觉得好看”。
    第28章
    虽说教练给了休息,队员们还是都去了训练室。
    晚上八点多,荣则到的时候,黄予洋和印乐已经在双排了。
    黄予洋坐在靠门,印乐旁边的位置,在和印乐1v1。
    他洗过澡了,换了一件t恤,戴着耳机打得很激情,但还是注意到了荣则进门,转过脸来对荣则笑了笑,并因此被印乐击杀,屏幕变灰了两秒。
    “哈哈,”印乐笑道,“怎么有人一动不动搁这儿挂机呢。”
    大概是因为印乐开着直播,黄予洋没张口骂人,伸长手去打了印乐一下。
    印乐一闪身,没躲开,骂了黄予洋一句,跟直播间观众说:“有人评理吗,黄予洋打我!”
    黄予洋一言不发,跳到印乐面前,击杀了印乐。
    荣则坐到自己桌前,等开机的时候打开了印乐的直播,一面看印乐和黄予洋双排,一面自己单排。
    排了几把之后,荣则和两人进了同一局风暴森林。
    “荣哥,”印乐进了语音,打了个招呼,“真巧。”
    黄予洋在左下聊天屏给荣则私发了个【(^_^)】,荣则握着鼠标要选英雄,看见消息手顿了顿,在语音说“很巧”。
    黄予洋选了蒙哥马利,换上了最新的节日皮肤,在重生室里跳来跳去做动作,边展示边说:“好看吗好看吗。”
    印乐的直播间互动区大片的【好看】【洋王可爱】。印乐或许是站得离他太近,看得眼花:“干嘛呢,人来疯还是多动症?”
    黄予洋不说话,朝印乐砰砰开了几枪。印乐气得跳起来,骂黄予洋小学生,用雪环朝蒙哥马利一顿猛击。
    荣则想了想,给黄予洋发:【好看】
    黄予洋几乎秒回了一个【(^_^)】
    黄予洋身穿新皮肤,和一个坦位队友一起在风暴森林流窜突击,拉扯对面,荣则和印乐正面突破。三人默契十足,一局打得很顺利。
    其间荣则的手机响了一次,他没有接,比赛刚结束,电话又来了。
    荣则看了一眼,是他姐姐,便接了起来。
    “荣则,”荣馨在对面叫他名字,听上去好像喝酒了,“你在哪?”
    “在训练室。”荣则摘下脖子上的耳机,走出去接电话。
    “你还在打比赛啊?”荣馨不太高兴道,“都快十一点了。”
    “没有,随便打打,”荣则没多解释,问她,“怎么了?”
    “我喝醉了,你姐夫和司机都有事,我就在金州路,你能来接我吗?”
    荣则看了一眼训练室的门,对荣馨说“好”。
    战队的司机已经下班了,荣则去车库开了自己的车。
    荣馨发来的地址离金州路三公里,是市心公园的一家茶室,在人工湖旁。荣则十分钟就到了,停好车,给荣馨打了电话,荣馨过了一会儿才接,又要荣则进茶室接她。
    “哎呀走不动了,”她说,“你来扶扶我。”
    荣则听着她的声音,觉得有些无奈。
    他姐姐不是第一次搞这一套了,大概率没喝醉,是吃准了他不会拒绝,要介绍茶室里某个人要介绍给他认识。
    “在听雨阁,”她嘱咐荣则,“你快点来啊。”
    荣则挂下电话,没什么办法地熄了火,下车去了茶室。茶室灯光幽暗,服务生穿着旗袍,带他去了听雨阁。
    包厢不大,里头只坐了两个人,荣馨和一个荣则不认识的漂亮女孩。
    “荣则来了。”荣馨高兴地冲他招手,丝毫没有在电话里的醉态。
    荣则在门口站着没动,问她:“不是说喝醉了吗?”
    “什么啊,”荣馨板起了脸,“别乱说话。”又一笑:“快坐下,来认识一下,这是季悠可,可可。”
    “上次和你提过的,也很喜欢看游戏比赛,今天晚上正巧和她,还有她爸爸妈妈一起吃饭,吃完饭我们两个女生一起来喝喝茶,”她又指了指能平视湖景的落地窗,“这家新开的茶室不错吧,你先坐下,想喝什么?别总闷在训练室里,看着难受。”
    荣则看着荣馨没动,荣馨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最终荣则还是没有忍心让荣馨下不了台,走进了包厢,坐在荣馨身旁。
    “这就对了嘛,”荣馨拍拍荣则的手背,笑眯眯地说,“可可,我弟弟就是这样,很内向慢热的。”
    “是么,”季悠可声音甜美,对荣则说,“我看了三年比赛,第一次离zrong这么近呢。昨天fa和xug我也去看了,fa夏季赛真的不一样了。”
    “有点听不懂,”荣馨说,问荣则,“刚才可可跟我说你们队有个新的人,是你买去坐板凳那个吗?”
    季悠可很明显愣了愣,很轻地“啊”了一声。
    荣则看了季悠可一眼,尽量耐心地对荣馨解释:“新选手我不是买来坐板凳的。”
    “我不知道,那我的线人是这么告诉我的。”荣馨摆摆手。
    “李蓓吗?”荣则平静地问她。
    荣馨表情一变,张了张嘴,勉强地说:“什么,什么李蓓啊,别乱猜你。”又道:“你还没点茶呢。”按了服务铃。
    服务员敲门进来,荣则点了一壶正山小种,等门关上了,荣馨看看荣则又看看季悠可,还是说:“蓓蓓也是被我逼着说的。”
    “都怪你自己什么都不和姐姐说,”荣馨露出了有些委屈的表情,“可可都知道的比我多。你别为难蓓蓓啊。”
    季悠可知道得比荣馨多,是因为荣馨并不关心ipfl,但荣则不会这么和荣馨说话,只能告诉她:“我知道。”
    “zrong,”季悠可插话,轻柔道,“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你是出资人的。”
    “什么zrong,”荣馨又说,“叫他荣则就行了。”
    三人喝了半个多小时的茶,基本是荣馨和季悠可在聊天。
    季悠可似乎确实很喜欢看联赛,和荣则也算是有共同话题,荣则不大开口,她也能和荣馨聊起来,还纠正了荣馨一些对电竞的名词和形容词。
    到了十一点半,荣馨接了个电话,是家里保姆打来的,说小儿子做噩梦哭醒了,非喊着要妈妈。她在电话里劝了半天,最后没劝好,只好答应马上回家。
    季悠可开口,说自己打车走就行,荣馨瞪起眼睛:“那怎么行,我们先一起送你。”
    上了车,荣馨连接三个电话,她坐在后座,荣则都能听见小侄子的哭闹声。
    “姐姐,要不先送你吧,”季悠可说,“我不急的。”
    荣馨电话挂不掉,最后只能打着手势让荣则换了个方向,先往她家去。
    荣馨到了家,和季悠可说了声抱歉,嘱咐荣则把她安全送到,急匆匆下车了。车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荣则问了季悠可家的地址,重新设定了导航。
    开出地下车库,季悠可忽然开口叫了荣则一声,问他:“你有没有女朋友?”
    荣则说“没有”,她笑了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先了解一下。”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荣则开上了高架。
    夜里十二点的高架上,车辆不多了,亮着灯的高楼迅速地从车窗外掠过。大约过了一半路程时,季悠可说“荣则”,问他:“你想谈恋爱?”
    荣则对季悠可没什么坏印象,不过也谈不上喜欢,目视着前方,礼貌地告诉她:“没有想过。”
    “不知道我姐姐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对季悠可说,“我目前只想专心打比赛。”
    “……其实,”她说,“姐姐说这是你的最后一年了。”
    荣则没有感到意外,不过也没对澄清荣馨的说法。
    “我感觉fa今年真的能拿冠军啊,我听姐姐说你不大喜欢yomvp1,看比赛倒是看不出来。其实我也觉得有点狂妄自大,”季悠可说,“说话也不好听,打法倒是很适合fa。”
    荣则看了她一眼,突然有电话进来。
    车载的显示屏上显示的是黄予洋。
    荣则没避讳季悠可,接了电话,黄予洋在那头说:“三个d要点小龙虾了,你回来吃么?”
    “回来。”荣则说。
    “那你要什么味道,十三香,麻辣,秘制选一个,”黄予洋说,又忽然小声告状,“我想点椒盐三个d不给我点,他说椒盐是邪教。”
    黄予洋语气委屈,荣则听笑了:“那我要椒盐吧。”
    “喔,”黄予洋高兴了,像是回头对夏安福说,“荣爹要椒盐,懂了吗?”
    夏安福在那头骂黄予洋作弊。
    挂了电话,季悠可没有再说话了。
    荣则把季悠可送回了家,又开回金州路,队友们已经回到了宿舍,小龙虾的外卖也到了。
    黄予洋坐在桌边吃椒盐的,看到荣则从地下室上来,戴着手套向荣则招手。
    这天晚上荣则睡得比平时早,两点不到就睡着了。
    或许是由于天气热了,他的空调温度设置得太高,在睡梦里,他觉得闷热,他梦见了方才发生过的场景,回到了茶室的包间,荣馨和季悠可坐在他的对面,荣馨说“你就试一次谈谈恋爱吧,算我求你了”。
    他借故去洗手间,走出了包厢,在转角找到了黄予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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