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品灼在韦玄贞那里吃了教训,回到柳家后,本来俊秀苍白的脸显得苍白又可怕。
    柳仆射赶到儿子的房中,“谁让你私自去见韦相,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柳品灼前脚回来,柳仆射后脚就收到了韦玄贞的警告,知道自家儿子做的事,柳仆射当场都要发飙了。
    “爹,你知道裴谈跟韦相一起,我亲眼所见。”柳品灼一边咬牙切齿。
    柳仆射脸色变了变,愈加沉着脸:“不要说了,韦相绝无可能这个节骨眼上和裴家有交集。”
    柳品灼脸上的皮肉抽动,盯着自家老子就冷笑:“爹是不信我的?”
    柳仆射的神色铁青,指着柳品灼说道:“你知道家族为了捧你上位,前前后后花费了多少,你却如此不省心,还有两天就要殿试,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了。”
    柳品灼恶狠狠道:“分明是韦相对我们过河拆桥,收了我柳氏的好处,却还和裴家那小子……”
    “住口!”柳仆射气的浑身发抖,“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待到殿试,一步也不许出门!”这话要是传到韦玄贞耳朵了,他们柳家才真的完了。
    以韦氏现在如日中天,就是柳氏都只能绞尽脑汁依靠,
    这也是韦玄贞在信里警告柳仆射说的,要是在这个时候柳家再管不住柳品灼,就别怪到时候有什么后果。
    柳品灼一脸的狰狞:“那为何裴家的小子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去了丞相府?”
    柳仆射再次脸色难看起来,他神情再变,却也说不上来。
    见状,柳品灼脸上的可怕更鲜明起来。
    柳仆射阴沉良久之后,对左右吩咐道:“看好公子,直到后天殿试前,不许他踏出房间一步。”
    说罢柳仆射一挥袖,转身走了。
    柳品灼发了羊疯,踹翻了屋子里所有桌椅摆件,韦氏对他们过河拆桥,和裴氏那些懦夫们一道,简直让他们柳家颜面无存。
    “韦玄贞,你也不过就是一个靠着自家姐妹的裙带才爬上位的东西,若没有我柳氏扶持你们上位,你们至今不过还是被武氏豢养的狗!”
    出了丞相府,柳品灼的阴沉彻底就爆发出来。
    他周围的奴才跪了一地,脸无血色,“公子,请公子慎言啊……”
    奴才们都心死如灰了。现在柳品灼是怒火攻心,等到清醒过来,他们这些听到了这句话的人,岂不是都要被他处死。
    柳品灼一个贴身的小厮走了进来,正遇上柳品灼阴沉的脸色:
    “公子,咱们埋伏在大理寺的人传来消息了。”
    柳品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冷冷看着那小厮:“如果还没有好消息,本公子就把你们这些没用的狗东西都切碎了丢到后院池塘里喂鱼。”
    听着他冷冷地讲出这些话,小厮一个哆嗦跪趴在了地上。
    “那个林菁菁,已经知道了范文君还活着的消息。”
    柳品灼阴狠的脸僵了僵,小厮说道:“公子不必忧愁,到底那姓范的死没死,他这个姘头一定会坐不住。”
    柳品灼脸上的神情缓了缓,他盯着那小厮:“好,给我盯死那女人,倒要看看,她听见自己男人还活着是什么反应。”
    ——
    林菁菁在屋内来回踱步,脸色苍白看着门口,仿佛有所惧怕。
    荆婉儿回头望了望,什么都没有。她慢慢看向林菁菁,“林姑娘,你只要待在大理寺,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林菁菁却已经如惊弓之鸟,或许只有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情。那种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心爱的人或许还活着的机会。
    她勉强笑了一下,“我有些不舒服。”她捂着肚子的样子,难掩痛楚。
    荆婉儿心中了然,“莫非来了月事?”
    讲起林菁菁在大理寺住的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女子常有的事。
    林菁菁不言语。
    这整个大理寺没有其他女仆,见状,荆婉儿说道,“林姑娘,你待在这,我去给你拿一些衣服过来。”
    荆婉儿便匆匆离开,林菁菁捂着自己的小腹,蹙眉坐到了床边。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幽幽的声音,“有人在翠云楼看见了范文君,但你要再不去,可就见不着他最后一面了。”
    林菁菁脸上更没有血色,良久,她才盯紧门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良久,窗外那一声冷哼:“他约你未时城北树林见,去不去,你自己斟酌。”
    林菁菁骤然从床边站起,盯着那道窗,猛地上前拉开了门。
    门口静悄悄,窗下也早已没有人,林菁菁枯瞪着一双眼睛,跪在了地上。
    荆婉儿从小包袱里面,草草拿了两件宽松的衣裙,林菁菁比她高半个头,约莫是穿得下去。
    她便立即返回。
    到了院子里发现门扇居然大开着,荆婉儿就不由咯噔,脚步顿了顿立即就更快地走过去,一直到门口才堪堪刹住。
    里面的床铺有点凌乱,门前有几个湿漉漉的脚印。这是因为昨夜湿寒,地面都是软的,意识到林菁菁居然跑出了屋子,荆婉儿后脑勺一阵发麻。
    她丢下了手里的衣服,再次跑出去,她前后离开不过小半个时辰,而大理寺进出院落之间,也并没有那么近,荆婉儿迅速在院门口看了一圈,并未发现林菁菁的踪影。
    荆婉儿第一反应是去书房先找裴谈,可是她脚刚伸出去,就立刻顿住,脑中灵光一现,立刻转了个方向,若有所思看向身后。
    大理寺的后门就离这院子不远,平时也是无人看守。林菁菁会不会是……
    要是她真的想离开大理寺,她一个弱女子想避开守备森严的衙役,或许只有后门还有一点希望。
    顾不得猜测下去,荆婉儿决定先去后门一探究竟。
    来到后门,一看到那门后的凌乱脚印,荆婉儿的心就往下沉。
    守后门的衙役,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逃走了。
    裴谈在随后赶来,身后跟着大理寺的几个衙役,见到后门的脚印,裴谈面色不显。
    而昏迷在门边的那个衙役,没多久就醒了,看样子是被人撒了一把迷烟,药效也不强。
    起身的时候见到被撬开的后门,衙役脸色一阵阵发白,跪在地上磕头。
    “小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人真的不知。”
    地上的脚印细小,明显是女子才会有,荆婉儿一个大活人还在这里,那就只有林菁菁一个女人。
    林菁菁真的自己跑出了大理寺。
    可是这也是让人不可思议的,她怎么可能凭着一己之力跑出去。
    “有人在帮她。”荆婉儿不由看向了裴谈。
    搜索的衙役回来了,说道:“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脚印。”
    难道林菁菁就这么畅通无阻,一路上甚至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开门走了?
    且说被撬开的门锁,她一个女人哪来的力气。
    衙役磕绊说道:“人应该还没走远,大人,要,要追吗?”
    裴谈望着那排脚印不出声,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林菁菁在大理寺就不会受伤害,可如果她主动要跑就完全不同。
    “门和守卫,都是事先就安排好的。”荆婉儿忍不住咬住下唇。
    门早就被提前撬开,守卫也已经迷倒,只等林菁菁跑出去。
    这个提前安排好路的人,才是大理寺的内奸。
    换做任何人,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裴谈目光望着撬开的门,“人已经跑了,再找就很难了。”长安城的人口少说也有数万之巨,这样的大海里捞针,怎么可能捞得到。
    而林菁菁……本身是一个戏子,用不同的脸孔伪装自己,已经是她的长项。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毫无所长的柔弱女子。
    “大人以为她要去见谁?”荆婉儿抬眸,能让本来心如死灰的女子突然间费尽心思也要逃离大理寺,甚至都不愿意相信她之前信任的大人,那必然是有足够原因。
    裴谈跟荆婉儿目光交汇,有些话到了嘴边呼之欲出罢了。没想到的只是林菁菁会真的有勇气做,而这么不顾一切的举动的背后一定因为有人在故意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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