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郭府,庭院森森柏色青。
    郭不敬在中庭徘徊,面上略带愁色。他虽已经卸任了一部分六扇门的官职,却仍是六扇门的精神领袖。
    近年来全国各地匪患严重,他常常独自喟叹。
    郭荔笉道:“爹,你是不是想姐了?”
    从郭芙蓉离家出走算起,已经半年多了,郭荔笉这么揣测父亲的用意也是在所难免。
    郭不敬负手叹曰:“笉儿,你姐姐离家出走已近七月,你知我为何不出京去寻她回来?”
    郭荔笉摇头道:“孩儿不知。”
    郭不敬款款讲起故事:“我年轻气盛之时,练功急于求成,伤了身体,再加上惊涛掌刚猛霸道,阳气损耗过度……”
    阳气损害过度,那自己是怎么来的?郭荔笉竖起了耳朵。
    “当年发往边关的军饷被劫,朝野震动,我在追查凶手的途中,结识了天下第一高手,后来他帮我解决了身上的问题,后来才有了你!”
    “天下第一高手?”,郭荔笉好奇道:“爹爹年轻时的天下第一高手是成郡马爷,还是剑神西门吹雪。我只听人家说,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难分胜负,但成郡马爷似乎也没有和叶孤城决出高低。难道指点爹的,就是当年紫禁城决战幸存下来的二人?”
    “不,当年之事,远不是现在江湖上流传的那么简单。其实另有其人,只不过这人涉及到太多皇家的密辛,所以他的事迹在江湖上一直没有公开流传罢了。”
    郭荔笉悄声道:“莫非是那个人?”
    “不错,那人就是你无情姐姐的师父。虽然朝廷抹去了他的名字,可像我一样的亲历之人,虽不能将他的名字说之于口,但那人永远是我等无法企及的存在!”
    “那人到底是谁?”
    “只知道他自称东海冥客木天凌,我们却几乎查不到包括他的籍贯在内的任何其他信息。”
    郭荔笉:“爹,莫非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就算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该有痕迹,可他好像从人间蒸发似的,足足消失了二十多年!”
    郭不敬沉声道:“他现在又出现了。手下人回报,你姐姐正在和一木姓神医学艺。盛崖余前日去关中追捕姬无命,但她前日忽然来信,决定辞去公门中所有职务。”
    郭荔笉吃惊道:“啊?无情姐姐为什么要辞职?”
    “哎!”郭不敬叹道:“去一趟关中就能得到答案了!”
    郭荔笉主动请缨道:“孩儿愿替爹爹前往!”
    郭不敬神色一凝,语重心长道:“不,我亲自去!”
    ……
    同福客栈,皎月当空。
    老白正在拾掇最后的桌凳,准备吹灯睡觉,小贝一掀帘子,从后院进入大堂。
    白展堂:“小贝,咋还没睡呢?”
    小贝:“白大哥,你睡得着?”
    老白:“睡得着啊!我又不失眠!”
    小贝:“白大哥,你再这么懒下去,可就点不住小郭姐姐了。到时候她要是跑了,谁来还我嫂子的钱。”
    老白笑问:“你咋知道我点不住她了?”
    小贝环顾四周,见无人,遂压低声音道:“小郭姐姐每天吃完饭就去西凉河,半夜才回来,做梦都在说练武功的事儿。我看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过惯了忙碌而又充实的生活,白展堂十分享受在同福客栈里的时光,即使是周围人都变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对面取点经,提升下自己的武功。
    他不以为意的伸了个懒腰,打了哈切儿:“就她?拉倒吧!让她一条胳膊,都不是我的对手!”
    小贝:“那可不一定。我那天去西凉河摸鱼,看见她在那里练剑了。及腰粗的大树,一剑下去,断为两截。那么宽的河,小郭姐姐踩着水就跑过去了。”
    老白轻轻咽了口口水:“那她还是咱那又懒又馋还不爱动的郭芙蓉吗?”
    小贝:“我就只能提醒你到这儿了,白大哥,你可千万不能输啊!”
    老白:“知道了,小贝,白大哥没白疼你!”
    小贝:“她要是走了,谁替我写作业呀!”
    老白:“嘿,你……”
    小贝闪。
    ……
    “开门,开门,开门!”
    翌日清晨,老白还没睡醒,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别把门给我敲坏了,小心我们掌柜的和你算账!”老白衣服还没穿好,就赶紧从桌子上滚下来,给客人开门。
    “小六,怎么来这么早啊?”
    小六急匆匆做到凳子上,给自己到了碗水,一口喝干才道:“老白,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姬无命来了?”
    “嗨,姬无命的事儿算个什么!上个月关东不是闹大地震,死伤无数嘛?正巧又赶上今年夏粮绝收,朝廷赈灾不力,关东饿殍遍地,有好多州县都造反了!”
    “唉呀妈呀!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老白大吃一惊,随后反应过来:“等等,这和咱们镇有啥关系?关中今年风调雨顺,这片地界连土匪都清剿干净了,你操什么心?”
    “不用我操心倒好了!”小六把碗一摔,激动地说道:“娄知县回老家探亲,在回来的途中,被乱民堵在南面了,过不来!我师父前去接应,结果现在连他也没了消息。”
    “我的天!”,老白这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整个七侠镇衙门,竟然就剩下了燕小六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捕快,这不是要出乱子吗?
    “那你准备怎么办?”
    “麻烦就麻烦在这儿呢!”小六叹气道:“我师父和娄知县都没回来,我这不寻思请你来帮我出出主意?老白,你点子多,你说我该怎么办?”
    老白神色凝重地啃起指甲来,一边啃,一边思募对策。
    “诶,这个事儿你上报了吗?”
    小六:“还用上报嘛,都传遍了,新官上任的批文都下来了,要不然我能来找你吗?”
    老白:“啥意思?”
    小六大声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本镇第三十八任淄衣捕头!”
    老白恍然大悟:“哦!恭喜你了,小六!”
    小六瞪眼:“嗯?”
    老白反应过来:“呃,燕捕头!”
    小六点点头,这才不好意思道:“老白,近期有流民冲击,治安问题一定会很严重,咱们镇就我一个捕头,我怕我忙不过来,所以我想请你来当捕快!”
    老白笑道:“噢,你在这儿等着我呢!不行,我可干不了。”
    “你不干怎么知道自己干不了呢?”
    燕小六没想到老白竟一口回绝,以他的思维,已经想不出除招揽老白以外的更好想法,所以他不能如此轻易放弃。
    老白:“干不了,干不了。我这人天生胆小,连只鸡都没杀过,进衙门都两腿打颤儿,这怎么干?”
    燕小六却充耳不闻,撒泼打滚:“不行,老白,你必须帮我,不然我就把你和展红绫的事儿,告诉佟掌柜!”
    “我滴哥诶,你小点声儿!”老白捂住小六的嘴。
    “你咋知道的?噢,一定是八卦又多嘴的郭芙蓉在到处乱传!”白展堂费了好大劲儿才没有让佟湘玉知道展红绫,谁知燕小六这个榆木脑袋竟然学会拿他的把柄来威胁他了。
    莫非真是开了窍了?
    “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干不干吧!”小六趾高气扬的样子看在老白眼里极其讨厌,这摆明吃定他了!
    “这么着吧,小六,我肯定是干不了,但我给你推荐个人,保证能干的了!”
    小六好奇地问道:“谁?”
    白展堂斜斜一指对面济世堂,缓缓吐出两个字:“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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