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斌摇头得干脆利落:“没!”
    萧淮不着痕迹地挖坑:“你崇拜他?”
    “怎么可能?”聂怀斌矢口否认:“他虽说战功赫赫,但那是我没去,我要是去了边关,还能有他什么事?”
    宋晏储简直快要听不下去,陈玉站在身后也是缩着脑袋,憋笑憋得脸上一抽一抽的疼。
    “这么自信?”
    “那可不!”
    萧淮淡淡陈述事实:“可你刚才连我都打不过。”
    殿内一时尴尬的寂静。
    “你丫的——”聂怀斌脸色涨红,而后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面走。
    宋晏储抬了抬眼皮子:“作甚?”
    聂怀斌粗声粗气回道:“去校场去!”
    宋晏储眸中忍不住划过一抹笑意。
    一顿饭用得热闹无比。这也是宋晏储愿意惯着聂怀斌的原因之一,有他在似乎永远都不缺开心。
    等宫女将早膳撤了下去,宋晏储便起身去书房。
    这几日她一直在乾清宫,东宫这边多多少少也堆了一些事情。
    萧淮跟个门神似的跟在她身后,一坑不吭,丝毫声音都没有发出。如果没有心理准备,回头一看怕是要吓一跳。
    宋晏储进了书房,萧淮也跟了进来。宋晏储挑挑眉,定定地看着他,却见他就笔直地站在那,一句话都不说,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宋晏储恍然:“你还在生气?”
    萧淮回头看他。
    宋晏储歪头疑惑:“你为什么生气?”
    书房内寂静片刻,萧淮见她眸中一片疑惑,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忍不住扯扯嘴角,自嘲一笑。
    为什么生气,他怎么知道?
    宋晏储接连问了两个问题,萧淮一声都不吭。若是旁人宋晏储早就没耐心了,爱说不说;可萧淮不行,毕竟宋晏储还指望着他给她暖床。
    “昨日孤提到岑蕴和,你生气了。”她认真地想了想:“为什么?你同岑蕴和关系应该不错。”i
    见宋晏储是真的想知道,萧淮索性直接道:“那日晚上,殿下想找的是岑蕴和?”
    那日晚上是什么时候,宋晏储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她点头:“不然呢?”“
    萧淮十指紧了紧:“岑家满门忠烈,殿下就是这么对岑家遗孤的?”
    宋晏储皱眉:“孤刚回京不久便被人下了药,虽说当时脑子不太清醒,但那时身边最合适的人莫过于岑蕴和。”
    萧淮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是因为对岑蕴和情根深种?”
    宋晏储更是疑惑:“孤什么时候对岑蕴和情根深种了?”
    萧淮默了默,好半天后,才嘟囔了一句:“反正岑蕴和不行。”
    “为什么不行?”宋晏储虽然没想过这件事,但看他那副坚持的模样还是疑惑问道。
    萧淮薄唇抿了抿,找出理由:“岑蕴和是岑家长孙,也是岑老将军最得意的孙子,殿下若是要了他,岑将军怕是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宋晏储:“可就算他跟了孤,以后想要娶妻生子、想要娇妻美妾成群,孤也不会拦着他——”她抬眸看他,异常不解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萧淮沉默良久,也没说话。
    宋晏储又换了个问题:“你呢?”
    “什么?”萧淮疑惑。
    “岑蕴和不能同一个男人搅和到一起,你呢?”
    第31章 萧淮手一颤,心里好……
    萧淮手一颤,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咻”的一声破土而出,冲破了那层层掩着的屏障,冒出了一个芽儿。
    萧淮垂眸望去,就见宋晏储神色认真,一双精致漂亮的桃花眼含着点点的光芒,璀璨耀眼,正期待着他的答复。
    他喉结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嘴唇轻启间正要说什么,却忽地听外间守门的太监报了一声:
    “殿下,严大人求见。”
    书房里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宋晏储收回目光,眉头微蹙,语带不悦的说了一句:“宣。”
    原本的话卡在嗓子里,可不过片刻的功夫,萧淮竟是忘了自己方才想要说什么。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莫名。
    ——为自己方才那不受控制的情绪。
    严尚推门而入,恭声问安,萧淮站在宋晏储身侧,指尖微微动了动。
    “免礼。”宋晏储抬头扫了他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桌案上,手上动作不停。
    严尚人高马大,但此时此刻站在书房里,却显得格外的拘束卑微。他手指紧张地不停得绕动,多次想说什么,却总是欲言又止。
    萧淮在一旁看得颇有意思。
    宋晏储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他要说什么,索性放下手中的笔,直截了当开口:“你今天来此,是为了给赵家说好话的?”
    她虽是问句,但语气中显而易见的都是肯定。
    “殿下?”也是猛地抬头,有些愕然,可又觉得似乎本该如此。
    殿下手腕高超,又怎会不知道他同赵家那些关系?
    “殿下……都知道了?”他声音艰涩地询问出声。
    “你同赵家的关系,有心人一查便能查出来。”宋晏储又将目光收了回来,又在桌案上的信上一扫而过,语气平淡:“之所以不查,只是没人将大理寺少卿同赵家联想起来罢了。”
    被宋晏储说穿之后,严尚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他身体放松了些许,语气中带着释然:“殿下是什么时候知道臣的身份的?”
    宋晏储抬头觑他:“孤身边的每一个人,身份来历,孤从一开始都会查得清清楚楚。”
    严尚面上一顿。
    如此说来,也就是从一开始宋晏储便知道他的身份?那——
    “那殿下为什么还要重用臣?”
    宋晏储淡淡答道:“那时候赵家还算老实,你与赵家的关系对孤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那时候赵家与费家是在一条船上,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危害她的行为;更别谈严尚只是一个外室子,虽说因为她的重用赵裕对这个私生子有了几分重视,但赵家夫人娘家势大,只要赵家夫人活着一天,严尚就永远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进赵家的门。
    原来如此……
    严尚心中苦笑,忽地对赵裕小心翼翼地掩藏他们之间关系的举动感到好笑。
    他自认为他是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探子,殊不知太子早就对一切事情了如指掌了。
    严尚久久未言,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孤猜猜,”宋晏储将笔搁在笔洗上,身子慢慢往后靠,慢条斯理而又一针见血地道:“赵裕是拿你母亲要挟你?”
    严尚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宋晏储:“殿下……”他声音沙哑,素来铁血铮铮的汉子眼眶竟是有些发红:“臣——”
    “不急。”宋晏储抬了抬手,在桌案上翻找一阵,拿出一张纸,递到一旁。
    萧淮看着面前的纸张一愣,而后就见宋晏储的目光扫来,当即挑了挑眉,拿着纸张递给了严尚。
    他这侍卫当的,怎么跟陈玉的工作差不多?他嘀咕着。
    东西交给严尚之前,萧淮随意扫了两眼,不过看了两行字,眼睛就微微瞪大了一些,看着严尚的目光满满都是同情。
    “殿下?”严尚拿着那张纸有些不知所措。
    宋晏储缩在椅子里,冲他微微颔首示意:“林夫人当初也是大家闺秀,你就不好奇她当初为什么甘愿委身赵裕,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
    为什么?严尚咽了口唾沫,拿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
    他娘当然同他说过。那时候外祖虽说只是个小官,但对母亲也是百般疼爱,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去给旁人当一个外室?
    可无奈外祖身份低微,官运也是不济,在上位者夺权时被当作替罪羊,不得不担下了滔天的罪名,按罪当满门抄斩。母亲身为家中独女,不忍父亲受这等冤屈命丧黄泉,无奈之下只能去求曾对她暗示过的赵裕,以答应做他外室的条件,求他替外祖洗脱冤屈。
    直到现在。
    可殿下今日之言,是说此事其实另有隐情?
    严尚颤着手,一点一点地把纸张展平放于面前。
    宋晏储神情淡淡地看着,时不时眼神示意一下萧淮。
    萧淮又不是跟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的陈玉,哪能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她要笔,随意把桌上的一支笔递给了她,却得了她一记白眼。
    萧淮摸了摸鼻子,毫不心虚。
    严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慢慢抬头,眼中泛着滔天的恨意:“殿下……这上面所言,皆是真的?”
    宋晏储最终还是自己动手端了一盏茶过来,她轻轻抿了一口,神色平淡:“孤骗你作甚?”
    严尚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殆尽,他垂眸看着那白纸黑字,只觉得满满都是讽刺。
    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假的。
    若这是真的、若这是真的……
    外祖当年的冤屈、母亲这些年受得苦,且不都成了笑话?
    他捏着纸张边缘的两根手指死死地用着力,骨节处都泛起了青色,整个人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萧淮在一旁看着,心里啧啧了两声。
    任谁知道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所感激的人其实都是一场笑话,一场早就被事先设定好的阴谋,都会如此吧?
    严尚手掌一点一点攥了起来,那张写着刺眼内容的纸别他攥入掌心,揉成了一个球。
    严尚闭了闭眼,声音嘶哑:“殿下想让臣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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