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才卿肚子大了……
    萧昀被这个诡异的念头吓得不轻。
    都是白天又想着谢才卿又想着孕妇闹的,这敢情好,融合在一起了,太恐怖了,一个大男人挺着个孕肚……还别说,谢才卿长得漂亮绝俗,神仙似的,身材也万里无一,大着肚子也怪好看……他好像怎么都好看。
    萧昀莫名其妙轻易接受了那个融合后的形象,竟还觉得挺契合,男人大肚子怎么了?谢才卿大肚子都比姑娘看着还和谐好看呢。
    他心下就是一乐,谢才卿要真跟梦里似的会给他生孩子就好了,那简直完美,人生巅峰极乐。
    他和谢才卿的孩子,生下来可不就是天下第一。
    转念一想,不对,自己才是天下第一,他和谢才卿的孩子是天下第一,那自己怎么办?
    等等,可以是孩子是未来天下第一,自己是现在天下第一,这就没矛盾了。
    萧昀为这个解决方案满意一笑,脸色骤变。
    等等……
    自己还吃药呢,梦里谢才卿居然怀孕了?!
    还给他生孩子呢,那都不是他的种!
    他才回娘家两个半月,居然肚子就这么大了!这得有三四个月了。
    他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偷腥了?!
    他才嫁给自己一个多月……
    还是他没嫁给自己前,就和江怀逸苟且了?!找自己接盘,生个江怀逸的儿子理所应当的当太子悄无声息偷走大宁的皇位?!
    太阴险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
    萧昀怒从中来,刚要骂谢才卿,猛地反应过来那是梦,松了口气,坐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想,谢才卿天天被他喂得那么饱,都吃不下硬撑了,哪有时间去偷腥。
    可谢才卿在他梦里居然敢背叛他……找到他一定得和他说这事算账。
    ……
    两日后,峻州以及附近两州的二十万多兵马齐结,合军三十万,浩浩汤汤。
    萧昀整军后,再也不等了,准备强攻夜明关。
    他征战数载,向来谈不妥就打,打服了一般就好谈了,依然谈不妥,就继续打,直到谈妥了为止。
    更何况在边关耗这么久,他怎么也得收点利息,不能空手而归。
    他次次带兵出征,可从未空手而回过。
    现在就是端王怕了,改主意交出谢才卿求他退兵,他也非打不可了。
    他没那个耐心了。
    毕竟此一时非彼一时,眼下他占了人和,兵力雄壮,夜明关他势在必得,是所得比不上付出,但就当他替天下去了这个屹立几百年不倒的毒瘤,让他们瞧瞧,传说坚不可摧的夜明关在他萧昀这儿也不过如此。
    毕竟他总归要一统天下的,江怀逸不肯向他俯首称臣,还那么横,打南鄀是早晚的事,只是因为谢才卿的事提前了,不算胡闹。
    老祖宗非要和他对着干,战场上从来不讲情分,就是他是太爷爷,也丝毫没有留情的道理,毕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也不是一人战斗,可以随心所欲,他得为每个为他冲锋陷阵的士卒负责。
    为将者,冷酷无情是从带兵的第一天就要谨遵的信条。
    城下萧昀骑在高头白马上,一身银色盔甲,寒光熠熠,身材英武挺拔,面容冷峻,没有一丝情绪,盔缨随风飘荡,飒然潇洒。
    ……
    城内,江怀楚叹了口气。
    皇兄给他连下几道圣旨,以死相逼,宁倾举国之力而战,绝不许他私下去找萧昀,不许他把自己交出去,不许他再同萧昀有一点瓜葛。
    他身边还有皇兄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监视。
    其实皇兄多虑了。
    这事不是他能影响的了的,他充其量算什么?一个萧昀中意的床伴而已,在萧昀那里,自己不仅从头到尾欺骗他,还是敌国奸细,他也说了,再见绝不留情,自己能阻止他什么?更何况自己现在这样……
    江怀楚低下头,看着缠完束腰依然凸起明显的肚子,无奈一笑,他现在这样怎么去见萧昀?
    连不确定他是不是谢才卿,萧昀都能直接扑上来箍住他,自己要露面去找他,以他的性子,多半是要和他榻上聊的,他一定会知道的。
    战场从无私情,优柔寡断只会对不起信任自己为自己浴血奋战付出生命的人。
    从来只有你死我活和尔虞我诈。
    这个道理萧昀肯定也明白。
    各自为营,互不留情,萧昀说的那八个字,其实是他们如果想守护所信仰的东西时,最好的再见态度。
    但凡留了一点情,都是对旁人的不负责任。
    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国。
    难见将军长情,因为情分是软肋是把柄。
    胜负犹未可知,只是死伤在所难免,他让萧昀轻易离开,已经仁至义尽,刀剑相向,从此形同陌路。
    他知道的只有夜明关不能丢。
    谢才卿死了,他从此是南鄀端王江怀楚。
    霍骁穿着铠甲:“王爷……”
    江怀楚淡淡道:“走吧。”
    他起身,一身白袍,明月清风,湛然清雅。
    ……
    城下,萧昀骑在马上。
    眼前的灰色城墙高大宏伟。
    城墙连绵如山峦,绕城池一周,没有一点薄弱的地方,比北宁的城墙要高上足足一人,墙体极厚。
    正是晨光熹微,东边的光打在城墙上,说不出的肃穆,往日宁静的时辰,被士兵的震天呼声所取代,大地都仿佛在颤抖。
    南鄀的弓箭手严整地立在墙头,盯着底下密密麻麻潮水般席卷围城的敌军,恨不得用眼神就将他们杀死。
    敌军严整,军备精良,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狼师,盔上有红缨的主帅更是攻城略地,无一败绩,统御千军,所向披靡。
    可他们王爷也不是好招惹的。
    可惜王爷年轻,若早生六年,大宁皇帝也未必能如此嚣张狂妄。
    城上刻有“江”字的蔚蓝旌旗飘荡,城下刻有“萧”字的旗帜被风吹得嚣张地呼啦啦直响。
    硝烟四起,战鼓擂擂,大战一触即发。
    谢遮骑着马,在萧昀身边。
    皇帝骑着马,在最前端,无数士卒崇拜地看着那道身影,他是不败神话,是信仰一般的存在。
    萧昀在士兵的高呼声中,扬声道:“*传令下去,此次攻城,志在必取!一鼓令下,附城!二鼓令下,登城!三鼓令下未登城,杀兵!四鼓令下未登城,杀将!”
    “是!”将领面容肃然,传令下去,萧昀治军向来苛刻,令下必行,铁面无情,无人敢违背,士兵霎时红了眼,斗志昂扬,攻城梯和攻城锤预备,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一声令下。
    城墙上,江怀楚被霍骁扶着,缓缓登上城墙,南鄀士兵见来人,呼声瞬间兴奋高昂起来,竟压过了底下声音天生洪亮过人的大宁人。
    城下诸将愣了愣,南鄀什么人有此等威信?
    他们抬头,城墙之上,那个鼎鼎有名的南鄀将军霍骁,却扶着一个白衣男子,姿态之谦恭小心,仿佛搀着的是自己身怀有孕的妻子。
    萧昀正同谢遮说着话,闻此动静,漫不经心地抬头看过去。
    城上,江怀楚在一阵高呼声中淡淡道:“传令下去,此次守城,死守,不战而逃者,杀,降者,杀,未尽全力者,杀,我们身后是你们的妻儿子女,是这个存在了七百多年的国,你们不是为我南鄀皇室而战,是为南鄀而战!为太平而战,为妻儿子女的未来而战!”
    “是!”士兵眼睛赤红。
    城下萧昀瞥了那人一眼。
    那人迎风而立,衣带飘飞,乌黑的发被风吹起,露出一张清雅俊秀的惊艳面庞。
    萧昀懒洋洋说:“那位应当就是端王?”
    谢遮说:“想必是了。”
    身边无人,萧昀才笑道:“也不过如此,气质是有些像,却远没谢才卿漂亮,峻州百姓所言非虚。”
    谢遮点点头:“不过他毕竟是一国王爷,皇室中人,出身高贵,自小养尊处优,名家为师,在其位,心机城府,格局眼界,怕也是谢才卿比不了的。”
    “那倒也是。”
    萧昀也没反驳,门第之差,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不过他也不嫌弃谢才卿出身,谢才卿呆在他身边,还能没眼界格局?
    萧昀扬起手,刚要一声令下,目光微微下移,落到城上那人的肚子上。
    城上风大,那人迎风而立,宽松的衣袍被吹得紧贴身子,现出微微凸起的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王阳明语录
    第91章
    萧昀神情一滞,心道真是见了鬼了,自从前两日牢里见了那人,如今看个男人都像孕妇。
    不过这端王瞧着怪瘦的,怎么肚子这么大?难道他天天闭府不出,久坐肉全长肚子上了?
    身侧谢遮在低声催促,身后三十万大军齐看着他,等他发号施令,身前城墙上,无数双眼睛也憎恶警惕地盯着他,随时准备放箭。
    萧昀刚要挥手,忍不住又瞥了一眼。
    那人缓带素衣,乌黑鬓发上别了一根雪白的翎,翎上镶着蔚蓝色的三颗圆玉,这是象征南鄀皇室尊贵身份的图腾,只有极重要的场合,才会佩戴。
    他是端王没错,这翎旁人戴是要杀头的,那就不存在旁人伪装的可能性。
    城楼上风吹得更大,那人宽松衣袍越发紧贴身体,甚至在肚子周围留下明显的褶皱,那人仿佛也意识到了,修长的手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肚子前,自己从眺望的风口离开,微凸而轮廓清晰的肚子被城墙栏杆挡住。
    不知是萧昀视力绝佳,还是那人肌肤过于莹白,以至萧昀甚至能看见他明显脸红了。
    萧昀因这欲盖弥彰的小动作猛地皱眉,一下子想到了他养了一个多月后来撒腿跟旧情人跑了的假兔子。
    假兔子害羞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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