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朔眉头紧皱,心里忐忑不安。
    南麟的事,二姐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跟二姐有什么关系?还有,二姐说不让他的心血被人糟蹋。显然是要帮他解决问题。可二姐不懂南麟的事,她要怎么解决?
    电光火石之间,顾南朔想到,海运局的人说,他得罪了京城的人。
    京城!他们如今与京城的关系,除了南麟京城分部以外,就只有去年的救人事件。
    元家,许家,秦家。
    对,秦家!顾南朔腾一下站起来。他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当初那个跟二姐站在一起的男人的背影眼熟了!是秦思远!
    如果真是这样,以秦老太太的为人,肯定是不同意二姐跟秦思远在一起了。她要棒打鸳鸯,拿他做筏子警告二姐,绝对可能!
    顾南朔脸色青白,直接拉过梁振邦,“不去京城了!让赵立安帮我买车票,回元华!立刻,马上!”
    ——
    元华。顾家。
    顾南舒挂断电话,浑身发抖,双手握紧,指甲一点点掐进肉里仿佛都不知道疼。半晌后,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想着,如果是南朔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她是当姐姐的,不能事事都让弟弟出头。更不能因为自己,毁了弟弟的大好前程。
    秦老太太!罗氏!
    顾南舒眼中迸发出强烈的不忿、不甘、不服!她可以与秦思远了断,再不来往,但那应该是她自己的选择,还不是轻易屈服于秦老太太的威胁。她不能被秦老太太打倒。
    她咬着牙,目光落在旁边的水杯上,不动声色轻轻一扫,杯子倾斜,水洒湿了衣裙。
    她淡定转身,走到秦老太太面前:“衣服湿了,不好穿着它待客,太过失礼。我去换一件。”
    说完不等秦老太太反应,进了卧室。
    秦老太太轻嗤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注意形象,果然是狐狸精。这等关头,还不忘打扮自己。
    顾南舒再出来时,穿了件宽松的连体衣,落座后,她没有说话。
    秦老太太先开得口:“问清楚了?我没骗你吧?”
    “我弟弟厂子海运文件正规,手续齐全,却出不了货,是你干的?”
    “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对付你们,有得是办法。不过……到底是恩人,我也不想把事做绝。这只是一个警告。你如果答应跟思远再不相见,我自然会通知下去,让那边海运局给他们放行。可如果你非要一门心思攀龙附凤,就别我怪出手不留情。对付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我不出狠手怎么行?到时候,可就不只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秦老太太顿了顿,轻轻扫了顾南舒一眼,“你也不想你弟弟因为你,所有努力化作乌有,好好的厂子说没就没了吧?还有你妹妹……”
    顾南舒心头一紧,“你还想怎么样?”
    “我记得你妹妹今年刚参加完高考,还没出成绩吧?听说她成绩不错,名校考不上,普通大学是可以的。你难道想眼看着她明明有能力上,却上不了吗?”
    “你!”顾南舒好容易遏制住上前撕了她的冲动,努力告诉自己,吵闹打架撒泼解决不了问题,咬着牙让自己冷静下来,“高考是国家选拔人才的大事,这你也能插手?”
    “你若是不信,只管试试。看我能不能!”
    秦老太太站起身,“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希望三天后,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目送秦老太太离开,顾南舒眸光几度变幻,最后所有的情绪全部集结在一起,化为一缕坚定。
    ——
    翌日。咖啡厅。
    这是元华唯一一家咖啡厅,今年刚开的,环境不错。秦老太太落座,笑着说:“既然约我过来,应该是已经有答案了。看来,比我想象中快。倒挺会审时度势。念在你识趣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给你一点补偿,你想要什么,不过分的话,我不介意答应你。”
    顾南舒摇头:“不急,人还没到齐呢!”
    秦老太太一愣,“什么人没到齐?”
    话音刚落,秦思远赶到,“南舒!”
    母子俩四目相对,尽皆错愕。
    “妈!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元华?”
    想到她跟顾南舒坐在一起,秦思远面色一变,抬眼看向秦老太太身后的罗永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罗永青这位表哥一直是母亲的助手。他先前留下对方是想尽快送走秦老太太,不能让她再出昏招,事后可不会让其就这么留在自己身边,找了个机会给弄走了。
    谁知,他竟然没走。
    罗永青神色尴尬,偏头躲开他的眼神。
    秦老太太面色变幻多端,转头看向顾南舒:“这就是你的答案?把思远找过来为你出头?”
    这语气,显然二人之间已经过了招。尤其顾南舒脸色十分难看。秦思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南舒!”
    顾南舒摆手,“你先座。叫你过来,是想大家把话说清楚。”
    她从包里掏出随身听,按下播放键。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对付你们,有得是办法!”
    “你难道想眼看着她明明有能力上,却上不了吗?”
    “你若是不信,只管试试。看我能不能!”
    ……
    一字一句,全是昨日秦老太太的嚣张言辞。
    秦思远又气愤又羞愧,秦老太太一张脸仿佛开了染缸一样,瞬间换了五六种颜色。
    顾南舒勾唇,“以权谋私,以势压人,随意插手粤省海运,国家高考。视国家法度如无物。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秦家是皇帝,你是皇后呢!大清早就亡了。老太太这是想复辟啊!你手伸得这么长,秦家知道吗?上头的领导人知道吗?”
    秦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顾南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如今听的这张磁带是我复录的。我还复录了很多。内容一模一样。你说,如果这些东西公告天下会怎么样?”
    秦老太太暴跳而起:“顾南舒!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秦老太太差点没被这话噎死。昨天她也是这么说,你只管试试。不到二十四小时,顾南舒就把话还给了她!
    秦老太太一声冷笑,升斗小民,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她敢,就能做得到吗?
    “是不是想着你要弄死我们如同捏死一只蚂蚁,杀了我,让我走不出这个门,磁带录音也就永远见不了天日了?”
    秦老太太神色一凛,看顾南舒的眼神宛如利刃。
    顾南舒却笑了起来:“如果是昨天,你或许可以。但现在不行了。我们是昨天中午见得面,既然当时我就录了音,你觉得我为什么等到今天才拿出来?”
    对上秦老太太狐疑的目光,顾南舒接着说:“因为我需要时间准备。从你离开我们家到现在,也有二十个小时了。二十个小时。你猜我能做多少事?录多少备份,写多少信,隐秘告诉多少人,藏多少个地方?你就算能处理掉我,能处理掉我所有的人际社交关系,扒拉出我预留的所有后手吗?”
    所有后手!
    秦老太太心头一紧,顾南舒是在告诉她,她留的后手不只一个,甚至不只两个三个。
    “你在威胁我?”
    顾南舒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你觉得这是威胁吗?昨天你跟我见面的时候,可说是友好会谈呢。我不过是做了跟你昨天一样的事。如果你认为这种行为是威胁,那就是威胁吧。”
    秦老太太转头看向秦思远,“你听到了?这就是你找的女人!秦思远,我是你妈!你就亲眼看着她这么欺负我?”
    秦思远闭口不言,一动不动。
    秦老太太气得浑身颤抖,“好!真是好!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还没娶进门呢,就已经忘了娘了!今天是眼看着顾南舒欺负我。明天顾南舒拿刀捅我,你是不是也会袖手旁观?不,甚至都不是袖手旁观,你是不是要拍手称快了?”
    秦思远依旧没说话,顾南舒淡淡回了一句:“杀人犯法,你放心,我跟某些人渣垃圾不一样。我有原则,法律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线,我会守住。”
    秦老太太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这不明摆着说她以权谋私,插手南麟海运,触犯法律,是人渣垃圾吗?
    她颤颤巍巍指着顾南舒,“秦思远,你听听!你听听!她骂你妈是人渣垃圾,你聋了吗!”
    秦思远蹙眉:“那你有没有做触犯法律的事情?南麟海运的问题是不是你的手笔?”
    秦老太太一顿,默不作声。
    秦思远只觉得头痛欲裂,“你如果不满意我跟南舒谈对象,你跟我说,冲我来,你找人家弟弟的麻烦干什么?”
    顾南舒翻了个白眼,这不很明显吗?秦思远毕竟是亲儿子。她呢?她只是个狐狸精。儿子是宝。狐狸精是草。狐狸精该死,狐狸精的家人也该死。这还只是稍微警告一下,给厂子找点麻烦呢,又没真要他们的命。呵!
    “老太太,你有时间在这里吵,不如快点买票回京城,或许还来得及。”
    秦老太太与秦思远都望了过去,这话从何说起?
    顾南舒嘴角勾起:“我复录了那么多磁带,总得先用两个。一个寄去了光明报社。一个寄去了长德路。”
    目光投向秦思远,“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京城家里的地址没错吧?”
    秦老太太好悬没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厥过去。
    光明报社!那是秦清微办的!这不是直接将她的把柄送到那死丫头手里吗?果然顾南舒跟那小贱人是一伙的!就是来祸害她跟她儿子的!没有证据,即便顾南舒告诉秦清微,她也不怕。可一旦秦清微得到了录音证据,还不把她往死里折腾?
    更何况,顾南舒还寄去了长德路。若是老头子知道……老头子知道……
    想起早年她插手军务,妄图毁了秦清江前途的时候,老头子发得那通脾气,做的那些事。秦老太太之觉得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永青!永青!”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伸手胡乱抓握。罗永青忙上前扶助她:“姑姑!”
    “我们走!马上走!快!要快!”
    “慢着!”
    秦老太太望向顾南舒,眼中恨意滔天,“你还想怎么样!”
    “只是想提醒你,回京前先通知海运解决问题的好。不然回京路上得耗费好几天,火车上可没有电话或者电报供你们联系。”
    对上秦老太太凌厉如刀的眼神,顾南舒半点不惧,“我希望今天下午就能接到我弟从鹏城传来的好消息。还有,这回只是个警告。不论光明报社还是长德路,都是你们秦家自己人。就算知道了,也翻不出你们秦家去。
    “但若是老太太再敢对我和我的家人伸手脚,怕就不这么简单了。各大报社电视台可多得是。你阻止得了一家,还能阻止得了千千万万家?再说,秦家即便势大,也没法一手遮天,对吧?”
    秦老太太的脸色惨白惨白。什么警告,什么下次就不只这么简单了。全是她昨天说的话。
    顾南舒!顾南舒!
    秦老太太心里一遍遍叫着这个名字,恨不能活剐了她,却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她只能咬咬牙:“永青,我们走!”
    罗永青一边搀扶着老太太跌跌撞撞往前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向顾南舒。这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出身农村,受教育程度也不高。没想到手段这么狠。
    他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她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弄得惊慌失措,丢盔弃甲。以老太太骄傲的性子,这下怕是里子面子全没了。
    转而又摇了摇头,到底是太激进了些,年轻,受不得委屈,只想着找回场子。也不想想,就算秦思远跟老太太关系不睦,到底是母子。她今日这么对付老太太,还是当着秦思远的面。往后她跟秦思远还能和和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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