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朔挑眉,只听阮成泽又说:“她经常自言自语,似乎是在与人对话。但牢房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我让一位女公安以帮她换衣服的名义,将她全身搜了个遍,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放过,也没发现任何可以与外界通讯的工具。”
    “她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而且断断续续。只有在急躁发脾气时,略能听到几句完整的话。大致是什么摄取气运,什么气运恢复,什么反噬,什么等级之类的。”
    阮成泽从怀里掏出记录本递过去。
    记录本上的内容并不多,而且大多是重复的话语。但从这些话语里,顾南朔几乎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全貌。他跟宋嘉猜的没错,顾乔锦鲤运的来源确实是系统,而系统创造锦鲤运的方式是通过摄取他人的气运。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若是被摄取者气运恢复,顾乔会受到翻倍的反噬。这个翻倍不一定是双倍,但一定不比双倍少,还可能是三倍,四倍。
    顾南朔眼珠微动,眸光闪了闪。
    “公安局还能关押她多久?”
    “最多三天!”
    “三天……”顾南朔呢喃着,嘴角一勾,“帮我一个忙,让之前暗中观察她的公安,这两天盯得仔细点。”
    阮成泽一头雾水:“这两天会发生什么事?”
    顾南朔嘴唇动了动,没有回答。
    第二日,他去了趟医院。俞夫人和俞轻轻已经知道他们与阮家相认的事,很是高兴。
    俞夫人感叹说:“其实去年暑假,元家秦家许家的人都到访临川省的时候,我就听闻过你的名号和事迹。可惜那会儿没当回事。若是我多问几句,知道你的长相,或是知道你们几兄妹的名字,或许你们能早点跟大哥相认。”
    顾南朔轻笑:“如今知道也不算晚。云姨,姨父还好吗?”
    “老样子,有什么好不好的。”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俞夫人一边领顾南朔进门,一边说,“没出事前,你姨父在报纸上看到有关你的报道,还夸过你呢。”
    俞书记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事业辉煌,风光无限的时候,却只能活得宛如一个死人。
    顾南朔一叹,悄悄握住俞书记的手,心念微动。珠子热了热,一股暖流顺着交握的手掌流入俞书记体内。一丝一丝又一丝,源源不断。
    上回宋嘉的脚伤在珠子的作用下,恢复得很快。可后来,他试过用珠子应对其他的伤口,却并无作用。顾南朔猜,珠子的能力或许不是治愈,而是抵抗非常规因素造成的伤害。比如顾乔的系统。
    若是如此,珠子对俞书记的病情必定能有显著效果。但许是因为俞书记的伤势过重,这次珠子发热的时间比以往驱动的几次都长。顾南朔明显感觉到它体内的能量在一点点消失。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珠子才渐渐褪去了热度。顾南朔知道,这便是结束了。他将手掌抽出来,反身握住俞夫人:“云姨,你别担心。姨父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我也相信他会醒过来。他答应过我,会陪我走完这一辈子的。他从不会对我食言。我会等他,不论多久,我都等他。”
    俞夫人转头看向俞书记,这一看,竟是怔住了。
    俞书记的眼皮一点点颤动,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俞夫人惊讶之下,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老俞,你醒了?你醒了,对不对!”
    俞书记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啊啊的沙哑声。俞夫人大喜过望,“老俞,你别急。我去叫医生,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
    顾南朔按住她:“云姨,你在这陪着姨父。姨父刚醒过来,看到你,他会安心些。医生那边,我去请。”
    俞夫人没有与他客气,胡乱抹了把激动的泪水,点头答应了。
    医生过来,又是一通忙碌的检查。最后下了结论,俞书记已无大碍,太久没说话,才导致嗓子发涩,不太利索,过两天就会好。只需将养几天,没其他情况,便能出院。
    俞夫人与得到消息赶过来的俞轻轻喜极而泣。
    见他们如此,顾南朔悄悄退出病房,将空间留给一家三口。走出医院,看到珠子好不容易因积攒了些功德而恢复的光亮再度暗淡了下去,也不觉得懊恼,心里反而很是高兴。他非常好奇,俞书记与俞夫人的情况越来越好,顾乔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呢?
    第三日。顾南朔一起床,就迎来了阮成泽的到访,开门见山便问:“你做了什么?公安局那边跟我说,顾乔突然跟疯了一样,比先前更焦躁不安,一个劲说不可能,怎么突然醒了,怎么会全都恢复气运!”
    顾南朔眼睛眯成一条线,笑得宛若狐狸。
    “你别笑啊!这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顾南朔勾唇:“你觉得跟我有关吗?”
    阮成泽实在想不到顾南朔都没接触顾乔,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可要说没关系,偏偏是顾南朔提醒他重点盯着顾乔后发现的事。他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顾南朔收起笑容,看向阮成泽,这两日,他思量了许久。若按他的计划,一个人是完不成的。他得寻找一个帮手。
    “你看过公安对顾乔那些碎碎念话语的记录,将她口中零星的言辞结合起来,你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阮成泽嘴角抽搐:“有什么问题?到处都是问题。照她说得,她能摄取姑姑姑父和表妹的气运?现在因为表妹姑父的气运恢复,她受到了反噬?这都什么跟什么?怪力乱神?胡说八道!神经病吧!”
    “如果她不是胡说八道,也不是神经病呢?”
    阮成泽懵逼:“哈?”
    “你知道姨父昨天是什么时候醒的吗?”
    “昨天啊!”
    顾南朔纠正道:“昨天下午一点二十五分。”
    阮成泽:???
    “你若是不信,可以打电话去医院问云姨,或者问医生。医生问诊检查记录里会有时间。”
    阮成泽:这是信不信的问题吗?这个时间有什么意义?需要被单独提出来说?
    顾南朔嘴角扬起:“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两天对顾乔的观察记录,必须明确时间。她嘀咕怎么突然醒了,是什么时候?”
    阮成泽翻开本子一看:“昨天下午一点二十五?你是说,她嘀咕的怎么醒了,说得是姑父?”
    他的面色变了。
    顾南朔点头:“同一时间。她还在大牢里。你觉得她是怎么在同一时间内,那边刚醒,就得到消息的?”
    阮成泽神色难看。不可能!目前任何一种手段都达不到这个速度。除非她……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事实。”
    阮成泽不得不接受这个让人惊骇到仿佛天方夜谭的信息,脸色黑沉如水,“若真是这样,不能放她出去。”
    “你能一直关着她吗?以什么名义,什么理由?高考成绩之事,没有任何切实证据。这方面行不通。难道你要如实汇报?上面会信吗?他们会不会觉得是阮俞两家不甘不服,故意用这种方法碾压一个小姑娘?外人会怎么看阮家俞家?元家会不会抓住这点大做文章?”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阮成泽哑然,他张了张嘴,“难道就这么算了?如果真像你说的,她有这种本事,放出去就是一大祸害。还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我们就只能干看着?”
    “当然不!调换高考成绩,并非大罪名。至少比起杀人放火来说,惩罚要轻得多。就算以此让她入罪,刑罚也不会特别重。她有这种特殊能力,未必不能起死回生。所以,我们得想个办法,直接把她按死。”
    阮成泽抬头:“你有主意了?”
    “对!我需要你帮我做三件事。第一,请官方的人去查顾乔的生平。她从小到大所有不寻常的事件,不论好的坏的,全部记录在案。尤其关于她身边受过难的人群。比如俞家,比如……”
    顾南朔顿了片刻,接着道:“楚家。我查到她曾去过楚家。”
    阮成泽立时明白:“你觉得前阵子楚家出事,也跟她有关?”
    “我们没有与她有关的证据。但至少能查出这些事件里,都有她的影子。出事的人,她都接触过。如果一个是巧合,两个是巧合?三个四个还是巧合吗?只要让官方看到这点,就够了。”
    如此,官方自然会有所怀疑。就算不信顾乔有邪门的能力,也会觉得这些事恐怕有她的手笔。
    “第二,顾乔出来后,派人二十四小时盯梢。找可靠的,侦察与反侦察能力强的人。她与什么人接触,有什么异常,说过什么话,能记录的,全部记录下来。发现问题,立即汇报。”
    阮成泽欣然同意:“第三件事呢?”
    “带我去公安局,我要见她一面!”
    ——
    公安局。
    顾乔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公安跟她说,有人想见她。她本以为是元应,谁知看到的居然是顾南朔。她并不惊讶于顾南朔在京城。从见到顾南弦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准备,会在京城遇上顾南朔。南麟在京城可还有分部呢。但她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景之下。
    顾南朔怎么知道她在公安局,他有关注她的案子,还是说她的案子背后本来就有他的手笔?
    顾乔深吸了一口气:“堂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毕竟亲戚一场,我来看看你。”顾南朔一叹,“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干出这种事。你虽然对俞家有恩,可在火车上从拐子手里救下轻轻,并不全是你的功劳。是轻轻警惕,自己找机会求助,又有乘警帮忙。
    “当然我不是说,你对俞家的恩就不重要了。但俞家待你也不薄,云姨对你有求必应。轻轻更是把你当好姐妹,你怎么忍心看她失望难过?尤其此事还间接导致了俞家车祸,差点让他们家破人亡。你居然也心安理得?”
    顾乔来不及反驳,他发现顾南朔话语中的两个词:“轻轻?云姨?”
    这称呼是不是太亲密了?
    顾南朔眸光闪动,“我找到了我母亲失散多年的亲人。云姨算是我母亲的妹妹。轻轻是我表妹。”
    顾乔诧异万分!柳如玉居然还有亲人?还是俞夫人?世界这么小的吗?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明白了一点。最初她以为俞轻轻的气运恢复,是因为阮成泽的帮助,如今看来,或许不是阮成泽,而是顾南朔!
    那么她高考成绩东窗事发,会不会也是……
    看她神色,顾南朔便知她在想什么,坦白道:“你在元华成绩如何,我是清楚的。你去荣城不过短短三四个月,哪来这么大的本事,突飞猛进,在比别人少读一个高三的情况下,考上大学,还是京大?这不合理。尤其我查过你在荣城一高的表现,就算每逢考试都能超常发挥,但与平时成绩对比,相差太大。我不得不怀疑,这中间有猫腻。”
    顾乔双唇抖动:“所……所以你主张让轻轻去查分?”
    “对!我说服轻轻,让她去查分。第一次并没有查出问题,我让人查了三次。每个细节,每个流程都不放过。”
    顾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原来如此!原来竟然是如此!
    她又败在了顾南朔的手里!
    似乎她人生中每一次失败都与顾南朔有关!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要跟她过不去!她都躲得远远的,不往他跟前凑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难道一定要毁了她,他才甘心吗?
    “别跟我说成绩调换只是意外,是偶然,跟你没有关系。你这一套跟公安说或许有用,跟我说没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肯定是你的手笔。就算这次没办法将你绳之於法,不得不放了你。但我会时刻盯着你。只要你动坏心思,我一定会让你前功尽弃。你做一次,我就毁一次。直到把你彻底毁掉,让你再也蹦跶不起来。”
    顾乔双拳紧握,指甲一点点钻进肉里。做一次,毁一次!就如同此前种种一样。
    她毫不怀疑顾南朔的能力。他办得到!之前种种,不都是如此吗?
    顾南朔拨弄了下腕上的珠子,站起身来:“我们走着瞧!”
    顾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望着那一白一黑的双珠,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她再一次确定,顾南朔是她的克星,是她命运中的天敌。顾南朔不除,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即便她避其锋芒,躲得远远的,摄取了俞家与楚家的气运,也只能一时风光。总有被顾南朔打压,被反噬侵蚀的一天。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一不做,二不休!
    把她彻底毁掉,让她再也蹦跶不起来?那她便先下手为强!
    不论如何,顾南朔都留不得了!只有他死了,她才有好日子过!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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