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又觉得,她不会忘了怀礼的。
    哪怕怀礼结婚,哪怕他和她结婚,她也忘不了的。
    “……你忘不了他是吧,”徐宙也哭笑不得,“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所以我才扔掉的——”依譁
    “南烟你他妈的难道想这幅画以后挂在我们睡觉的床头,你跟我上床的时候你看到这副画脑海里还想着别的男人吗——”
    宋欢他们赶紧拉架。
    “徐宙也,你生气也不能这么说吧。”
    “有话好好说,别吵架——”
    “南烟,不就一幅画,扔了就扔了……”
    “徐宙也你那么暴躁干嘛,服个软啊,你把人家东西扔了啊……”
    那不是画。
    是她的作品。
    他们怎么懂。
    过段时间那个二层旧画室拆掉,这幅画也会跟着消失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人生第一幅卖出去的作品。
    南烟头脑发着懵,好似因为徐宙也刚才的话,她眼眶也不知不觉泛起了红。
    徐宙也见她眼眶红了,肩膀都在发着抖。他知道,她也不想和他吵架的。
    也许他应该和她商量一下。
    可是。
    他不能容忍的。
    他知道。
    她也不能容忍她的作品被扔掉的。
    “你别告诉我……你要拿回来,”徐宙也动了动唇,语气和缓一些,“南烟,是,我应该跟你商量的,但是——”
    “——买画的钱我会还你的。”
    南烟拿起一旁的包,咬牙丢下了这句话。
    转身便出去了。
    “南烟!”
    徐宙也望着她背影,空空喊了一声。
    她没有回头。
    “徐宙也你他妈的……”有人气不打一处要责备他。
    有人却是赶紧制止了,“你怪徐宙也干嘛?没听说吗她给别人画的,徐宙也当初为了她把酒吧都卖了,她也不能这么对他吧……”
    夕阳跌到山坳里,夜色瞬间汹涌而来,仿佛能没过他呼吸。
    他怔怔地望向空荡荡的门边。
    眼泪也模糊了视线。
    是他错了吗。
    .
    晚七点,夜色降临。
    出租车在路上飞驰,南烟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有点晕车,一时胃里翻江倒海的。
    降下车窗望天空。
    星斗如芒,白日难得无云的好天气,夜晚便洋洋洒洒,毫不吝惜自身的光。
    与徐宙也恋爱的那一年,南烟和他跑到郊区,支了个帐篷,她半夜起来画了半幅星空,她睡下了,他后半夜又起来补充了后半幅。
    她喜欢梵高,最开始就在模仿梵高的笔触。
    也许她真不该说梵高是“垃圾”的。
    思绪纷乱,不多时就到了那栋二层旧画室。
    平素这个时间回来二层一定明明如火,有人等她回家,有人给她安定的感觉。
    可是现在呢。
    安定给她了,她又不珍惜了。
    出门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也许不应该为这幅画发这么大的火,他买回来了,他是有资格决定这幅画的去留的。
    可是。
    这是她的作品啊。
    是她人生第一次卖出去的画作。
    下了车,南烟打开一层大门。
    大小两个画室堆着杂物,大画室没怎么收拾,平素那些画架都无人使用,早就归置在一旁。
    地面还铺着画布。
    徐宙也说这画布不好了,就不要了,没有带走。
    都成了垃圾。
    她去平时堆杂物的地方翻找,灰尘四处飞扬呛得她流眼泪。
    突然想起下午在艺术孵化园的那个玻璃画室遇到了他,他说他会想她。
    那么她呢。
    徐宙也说她忘不了。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是否忘不了。
    只是,见不到他,和他不联系的时候,她会想起而已。
    想起谁也成了一种罪过了吗。
    杂物室的灯坏了。
    那副画埋在乱七八糟的画具下,上次徐宙也拿回来上面包着一层报纸,现在还包着。
    无人问津。
    像是一个晦涩的秘密。
    借着不甚明朗的光线,露出一角来。
    清透无暇的冰雪,一望无际的旷野。
    尽头仿佛有极光。
    南烟从杂物中翻出这幅画,打着手机电筒的光,小心翼翼生怕旁边有利器划坏画表面。
    她到底在做什么。
    不是都说了自己不会想了吗?
    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拆报纸,南烟望着手里的画发呆,突然无力地跌坐在地面,缓缓蜷缩住自己。
    她都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徐宙也。
    不该发脾气的。
    心好乱。
    此时一阵促狭的铃声划破了寂静。
    电话响了。
    南烟以为是徐宙也,是个陌生的号码。
    归属地北京。
    她一直没有存怀礼的电话。
    尾号和他的很像。
    她承认自己抱有一丝小小的、自私的、不合时宜的期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对面却是一个陌生而严肃的男声。
    “请问,是南烟女士吗?”
    南烟清了清嗓音,“嗯,是我。”
    “郑南禾是您母亲吗。”
    “……嗯是的。”南烟眼皮跟着跳。
    对方犹豫了一下,再张口,语气蓦地下沉:“她在整形机构出了很严重的医疗事故,当场死亡……”
    头脑轰的一声。
    南烟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
    “……您方便过来一趟吗,地址在……有一些遗物需要您确认一下。”
    .
    机场播报员甜美的声音回荡在庸碌人群中。怀礼与晏语柔前方vip登记口办理行李托运。
    “爷爷您不用担心,今天路上不堵,我们已经到机场了,”晏语柔同晏长安通话,“到地方会有人接的,怀郁在那边。”
    晏语柔把大小两个行李箱都递给了怀礼。
    怀礼到前台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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