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偏殿,外面布满了披着铁甲的将士,手中或持长矛或持插有刺刀的火枪,虎视眈眈的注视着空荡荡的大殿。
    偏殿之中寥无几人,除了几个宦官之外便是一脸的忐忑不安的太上皇赵佶与太后郑氏,再有皇后朱涟正安慰着不到十岁正抹着眼泪的太子赵谌,面上神色也是惶惶。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随即一连串的铠甲响起,那是立于外面的兵甲正在来之人施行军礼。
    “三姐婿……”看到来人,太上皇赵佶一怔,随即面上挤出几分欣喜。
    看到赵佶,乐天快走几步上前,拜道:“臣平舆国公乐天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方才听兵将们说,金兵被三姐婿击退,此事是否当真?”被软禁于深宫,赵佶与世隔绝,自是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方才有士卒架走自己,只当是宫廷有变。
    “正是!”乐天点头。
    在得到确认后,赵佶欣喜道:“我就知我给三姐儿寻的这个好郎君是我大宋的栋梁,果然挽我大宋与狂澜之中。”
    听到金人退了,皇后朱涟急道:“平舆国公,金人退了,那官家他人呢?”
    乐天拱手回道:“乱军之中,臣未曾寻到官家下落,只是猜测官家或崩于乱军之中,或为金人所掠……”
    “啊……”
    皇后朱涟险些晕厥过去,幸有旁边宫婢扶住。
    赵佶闻言,只是长叹一声,并未再有任何表示,对于赵佶来来说自己这个长子与自己不亲,又将自己囚禁于深宫之中,己经谈不上什么亲情了,愉悦的心情反倒居多了一些。毕竟自己别的本事没有,生儿子的本事最拿的出手。
    “太上皇,太上皇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乐天拜了一圈,说道:“当下天子不明,国不可一日无君……”
    听到乐天之言,赵佶的眼睛亮了起来,儿子赵桓不知所踪,论大宋谁最有资格来执掌天下,非自己莫属。
    然而乐天的下半句话,却让赵佶凉透了心,只听乐天说道:“臣觉的拥太子殿下虽然年幼,却居于储君之位,理当继承大统。”
    赵佶出言阻止道:“太子尚且年幼……”
    “太上皇此言差矣!”乐天出言阻止,又言道:“本朝哲宗皇帝亦是八岁即位,太子今年己是十岁,如何继承不了大统?”
    自从成为皇太后以后,郑皇后亦是不如从前,更被禁于深宫之中,于旁为赵佶争取道:“平舆国公,太上皇正值春秋鼎盛……”
    “金人一次南下之时,太上皇匆匆传位于太子弃国而去,又于东南生事,天下之民愤耳愈重……”乐天挑眉,又看了眼赵佶:“况太上皇有风疾,手脚己不伶俐,如何处置的了国家大事?”
    乐天说的都是事实,赵佶在金人第一次南下时因受惊,得了风疾落下轻微的半身不遂后遗症,再者弃国面去,这实在是令赵佶的面子挂不住。
    “我不当皇上,我不当皇上……”听到乐天要让自己当皇上,太子赵谌哭闹了起来。
    旁边的皇后朱涟一边安慰儿子,一边与乐天施礼道:“平舆国公,太子尚小……”
    皇后朱涟如何看不清眼前形势,汴都己经被这位乐公爷占据,而自家夫君又曾欲置这位乐公爷于死地,自家儿子做这皇帝与做傀儡有何两异?
    读过后世对于这位朱皇后的记载,乐天倒是心存几分敬佩,但这个时候自然不是个人感情用事之时,遂挑眉道:“放眼大宋皇室,觊觎此位者不知凡几,皇后甘将此位让于他人?”
    乐天话说的没错,连自家公公都在惦记着这个位置,何况是其他亲王,去岁年底这个时候,自家公公内禅之时,郓王赵楷曾欲入内夺位,幸赖总领大禁的何灌以剑相逼,怕是会夺嫡成功,朱皇后对此记忆犹新。
    自是不愿意这皇位落于他人手中,落于他人手中自己与儿子的命运日后怕是更为凄惨,想到这里,朱皇后言道:“既然公爷执意,那本宫与太子殿下就依公爷之意,继承大统!”
    听朱皇后言,乐天挑眉纠正道:“皇后娘娘所言有误,不是依乐某之意,是依天下百姓之意!”
    “是本宫一时口误。”朱皇后终于认清了形势,知道现下自己被控于谁人手中,略做思虑之后向着乐天拜了拜。
    “皇后娘娘何此大礼?”乐天忙还礼拜道。
    朱皇后言道:“本宫本是一弱女子,对国事朝事一概不知,太上皇又年迈身体有恙,所以辅佐太子殿下执政皆由国公费心了!”
    旁边的燕青笑了起来,上前拜道:“皇后娘娘要我家公爷辅佐太子殿下治理天下,皇后娘娘是不是下一道懿旨,否则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家公爷恐为天下非议。”
    “不错,皇后娘娘是应下道懿旨。”
    ……
    在燕青话音落下之际,随在后面的一众将士也是纷纷叫嚷。
    殿后赵佶一众人吓了一跳,朱皇后强自镇静,将目光投向了太上皇赵佶:“太上皇帝陛下,妾身只是一女流之辈……”
    “朕即将下旨。”此时身为太上皇帝的赵佶亦是没有办法,只得说道。
    随后有宫中内侍奉来笔墨纸砚与太上皇的御印,由太上皇赵佶书写圣谕,封爵乐天为摄政王。
    “太上皇下诣是比懿旨管用的多。”武松等人笑了起来。
    “本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就在赵佶书写圣旨之时,皇后朱氏向着乐天拜了拜说道:“吾生有一子一女,长子为太子殿下,幼女为柔嘉公主,妾身听闻摄政王爷家子嗣旺盛,故而请与摄政亲王结个儿女亲家,不知摄政亲王意下如何?”
    这朱皇后绝非寻常人,这赵佶的旨意尚未传达对自己便改了称呼,为保自家性命连和亲的套路都想了起来,乐天只是笑道:“靖康天子为逢金人之意,欲杀臣而议和之事,皇后知否?”
    “此事,本宫实为不知!”朱皇后只好推诿道,但心中明白的很,乐天这时明明白白拒绝了自己的和亲之意。
    随即乐天又是一笑:“乐臣若没记错的话,柔喜公主己经五岁了?”
    朱皇后听了心中欣喜,乐天显然是为自己这些人留了一线希望。
    ……
    上朝的钟鼓声传的很远,也很是悠扬。
    不管远近,也不管是住于内城还是外城的臣子们跌跌撞撞、陆陆续续走了大开的西华门。
    西华门外、待漏院前,立着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军卒,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杀气,令这些官员不寒而栗。
    仅仅是一个早上的时间,一众臣子们打听了些消息,只知道是金兵退了,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
    “百官入朝觐见……”
    传话小黄门那不男不女似未开腔小公鸡的声调,在大内禁宫中传的极远极远,又极是刺耳。
    垂拱殿前,近千名大臣着各色朝服,依品秩而立,静静的立着,大臣的周围尽是披甲将士,这些将士们手握刀枪,神情冷肃的注视着这些大臣们。
    太傅孙傅、宰相何栗,执宰唐恪、张邦昌、李邦彦立于前列,六部尚书紧随其扣,再后面便是一排排六部员外、主事,各寺正卿、少卿,各司局主官,大大小小站了一千多人,可以说汴都能的官员此刻能来的都来了。
    离大臣不远处,还站着一些皇族宗室,这些宗室寻常没有什么差事,也就是在大朝会之时装点一下门面,散了朝之后回家去做他的清闲王爷,只要不捅下大篓子,朝廷的官员与天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宣……”不多时,有小内侍奔了出来,扯着嗓子叫道:“太上皇有命,五品以上官员于垂拱殿议事,五品以下于殿外垂听。”
    听到这小宦官言,垂拱殿外一众官员立时交头接耳了起来,太上皇传旨是什么意思?但显然答案是摆在面前的,咱们的这位靖康天子要么死于乱军之中,要么被金人掠走。
    强干弱枝,是北宋的一大执|政特|色,可以说这种政|策对北宋的稳定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若不是外敌过于强大,南北两宋再是腐|败,但化解内部矛盾还是轻而易举的,譬如贯穿于南北两宋的各种农|民起事,最后还是被扑了下去。
    得到宣旨,一众执宰与六部大员、各部侍郎、寺卿们鱼贯而入垂拱殿中,按品秩列位,静静的等待着上朝时刻的来临。
    “太上皇、太上皇后、皇后、太子殿下驾到……”
    很快小宦官拖着长腔喊叫道,随即太上皇赵佶、太上郑皇后、皇后朱涟、太子鱼贯而出……
    此时百官低头下拜,并未失礼向上观瞻。
    “众卿起来罢!”赵佶挥手道。
    “谢太上皇陛下。”礼毕之后,一众官员起身,只见有年余未见的太上皇挥手,太上皇后、及皇后还有太子皆是在大宝之上。只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在丹墀之前一群披甲将领武士簇拥着一位身披铠甲战袍略有几分面熟之人,面对着自己一众人,眼中更是冒出许多肃杀之气来。
    此刻,太上皇未曾开口,只见皇后朱氏开口道:“今召众卿前来,所为一事,城外金人己退,然天子不知所踪,国不可一日无君,故朕欲立太子赵谌继位,尊靖康天子为太上皇,尊太上皇为太太上皇,众卿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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