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朗星稀。
    顾家村内,一栋简朴的茅草屋。
    茅草屋外,村民顾大壮心急如焚,时不时探头往屋中看看,因为他的媳妇儿李氏李小凤终于要生了。
    努力了大半天,从白日到黑夜,终于在深夜十一点十一分,李小凤生下一个小女娃。
    啪啪几声,产婆打了孩子的屁股几下。
    “哇哇哇......。”
    顾莞一张嘴,是有力洪亮的哭声。
    顾莞被现状给弄懵了,她穿过门,一道亮光从眼前闪过,她便出现在这个茅草屋内。
    “恭喜,恭喜,是个小女娃,长得很像母亲,是个美人胚子。”
    顾大壮笑得合不拢嘴,搓了搓手,小心翼翼抱着裹成毛毛虫的顾莞,兴奋得不能自已。
    “这就是俺闺女啊!”顾大壮露出一口大白牙,“好漂亮,嘿嘿,俺的闺女好漂亮。”
    男人们凑上来看看,顾大壮怀中的小婴儿确实漂亮,虽然皮肤皱巴巴,红彤彤,小老头一个,但五官秀丽,赏心悦目,等白胖起来,必定是人见人爱。
    女人们嘴上说着恭喜的话,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又不能传宗接代,要来何用。
    大家来自同一个村子,彼此间沾亲带故,顾大壮喜得贵女,即便只是一个早晚要嫁人的女儿,大家还是和和气气恭喜顾大壮一番。
    顾大壮仿若看不出大家的敷衍,笑着送走同村人,等他们走后才撇撇嘴,暗道他们嫉妒他有漂亮的女儿。
    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下来,顾大壮垂头看看熟睡的顾莞,满足之感充斥心中,沉甸甸,暖呼呼。
    呼,一阵凉风吹来,顾大壮急急忙忙,抱着顾莞进入屋中。
    屋内,顾大壮径直来到卧室,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顾大壮无所谓这些味道,他担心的是顾莞,又不放心顾莞一个婴儿自己在外,犹豫再三,还是抱着顾莞走进里面。
    “呜呜呜......。”
    房内若有似无回荡伤心欲绝的啜泣。
    “小凤,你咋了?”顾大壮心中一颤。
    床上的李小凤翻过身来,泪流满面。
    顾大壮心疼无比,以为李小凤是因为生孩子太疼了,这才泪如雨下。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以后我们都不生了。”顾大壮哄着李小凤。
    李小凤闻言,震惊错愕,止住泪水,“不生了?为什么?大壮,为什么不生了?难道就因为我生了一个女儿,你就要休了我?”
    顾大壮是个会疼人的男人,十里八村谁不羡慕她李小凤嫁了个好男人。
    顾大壮对她体贴呵护至极,她却没有为顾大壮生一个儿子,她有愧于顾大壮,有愧于顾家的列祖列宗。
    “小凤,你说什么?我哪里说要休了你?”顾大壮捧着宝贝似的,把顾莞捧到李小凤的面前。
    李小凤愣愣盯着自己怀胎十月,险些丧命才生下的女儿。
    “小凤,你看我们的女儿多可爱,多漂亮。”顾大壮由衷感慨,他的宝贝女儿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娃娃。
    顾大壮得意洋洋想着,他的女儿怎么就那么可爱,那么漂亮呢?
    “大壮,你喜欢她?”李小凤小声问道。
    “她可是我的女儿,我最最漂亮的女儿,我当然喜欢她了。”顾大壮紧紧贴着李小凤,“最重要的是,她是我们的女儿。”
    李小凤还是有些不确定和担忧,“你不生气我给你生了个丫头?”
    顾大壮一脸怒色,“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我家的宝贝儿可抵得上十个八个臭小子了。”
    李小凤松了口气,暗自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给顾大壮生个儿子,他们夫妻需要儿子,他们的女儿需要一个弟弟。
    一眨眼,十年过去了。
    十年时间,顾莞毫无意外成为顾家村的孩子王,暗中帮助她这一生的父母摆脱贫农情况,步步走向小康。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稍稍有点美中不足的是,李小凤还是没能给顾大壮生下一个儿子,他们膝下只有顾莞一个孩子。
    李小凤焦心忧虑,对顾莞漠然无视,整日求神拜佛,偏方苦药屡试不停,可她好像就是没有儿子缘,十年下来,别说儿子了,怀孕都怀不上。
    生不出儿子,不仅她要被村里人指指点点,顾大壮也要低人一等,而且当他们走了,女儿被人欺负,谁又能来帮她。
    各种烦心事层出不穷,李小凤以可见的速度瘦弱下来。
    顾大壮是个男人,大事上小心谨慎,小事上大大咧咧,起初没有发觉李小凤的不对,直到某天晚上抱抱李小凤,李小凤咯人得很,身上没有几两肉,心急逼问原因,李小凤才委屈地道出。
    “大壮,我还是没能给你生一个儿子。”
    顾大壮搂着李小凤,“小凤,十年了,要是有儿子,我们早就有了。是老天注定我们没有儿子,你不要自责。”
    李小凤推开顾大壮,哭诉道,“我怎么能不自责,大壮,我们这一支,只有你一个人,我要是生不出儿子,我们顾家岂不是断子绝孙了。”
    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因为她,一个家族断子绝孙,传承中断,这可是天大的罪责,哪天她死了,都没脸去见娘家、婆家的列祖列宗。
    李小凤哭闹不止,死活要给顾大壮生儿子。
    顾大壮视女如命,疼妻如宝,李小凤要给他生儿子,那就生呗!
    从那天起,顾大壮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开始到处陪着李小凤东奔西跑,只要有一丢丢的希望,他们就会丢下顾莞,丢下这个家。
    顾莞站在门口,再一次目送顾大壮和李小凤出门。
    “我以为我进入的是喜门,现在看来,并非是【喜】了。”
    这个世界令她失望,令她不悦,令她愁眉不展,顾莞便可以确认这不是喜门内的世界,她所演绎的也不是一路撒糖,大团圆结局的人生戏。
    顾大壮和李小凤与顾莞少聚多离,转眼间又是两年。
    两年时间改变了很多,李小凤再次怀孕,而那位他们夫妻俩千求万求请来的神医,再三跟他们保证,李小凤肚子里的是个男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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