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明寒漠究竟会不会醒,什么时候醒,在这件事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问题真正的关键,只在那贝侍诏是在撒谎这一点上。
    哪怕那五星连珠不是真的,只要能在这段时间里查出贝侍诏受人控制,一切问题自可迎刃而解。而以燕冢的能力,在三月初三前做到这些,并不难。
    所以一切问题,自可迎刃而解。
    明皎:“那你露出这种胸有成竹的表情干嘛?我告诉你我要是真死了我肯定变成鬼日日夜夜缠着你不放的啊……”
    燕冢抬手捂住她的嘴:“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明皎:“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那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燕冢道:“总之交给我便是,放心,一切有我。”
    一直到他离去,明皎还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碧秋连喊了她两声:“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明皎这才回神,不可思议:“结果说到底他又在打哑谜?”
    碧秋:“呃……”
    “他有话不说的毛病是祖传的吗?就那么自信地说自己有办法,完了也不给我说是什么办法?!”明皎跳脚道,“他这是把我当傻子在糊弄!!”
    前来迎接明皎的润润实话实说:“说不定驸马就是觉得公主傻才……”
    明皎唰地转过头去,眼里满是核善:“润润,你刚刚说什么?”
    润润呃一声,记起碧秋和听雪对她的教导,当即委婉许多:“说不定燕大人就是担心公主殿下听不懂呢?”
    明皎:“我刚刚说的不是问句!!!”
    ……
    时间转眼过去,因明寒漠突发急病,百官队伍也并没有返朝。所以哪怕消息封锁,关于“陛下重病”的流言还是悄然散播开去。
    当然,最顶层的那一波圈子,大家更关心的还是“三月初三是否真的会有五星连珠异象”。
    很快三月初三来临,明寒漠仍旧没醒,但性命是暂时保住了,太医表示先用参片之类的上好药材先给人把命吊住,如果半个月内还不清醒,那怕是以后都难再醒过来了。
    山庄内一处房间中。
    茶香袅袅而上,把人的容颜模糊。
    明宇手指摆弄茶具,他斟好一杯颜色清亮的茶水,推向对面人:“大皇兄,请。”
    明敬并没有动那茶水,声音冷而讽刺:“倒是没想到有一天能接到二皇弟亲自奉上的茶。”
    明宇面上还是一片温和,似乎并不觉得恼怒:“大皇兄说笑了。”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啜一口,才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大皇兄也清楚,三皇弟近来势头不弱,又有皇后娘娘支持,你我又轮番被那燕冢打击,若再这样下去,这太子之位你我是都没有份的了。”
    明敬冷哼一声:“就凭他明应?”
    “如何没有可能?”明宇浅笑,“虽说我们设了这灾星之局给四皇妹,但她的反应也着实出乎意料,若是一个不慎,恐怕是阴沟翻船呐。”
    明敬问:“你也信她的小孩子把戏?”
    明宇道:“如何信不得?我已问过太史令,他说看这星空轨迹,今年未尝不会有那五星连珠异象,说不定咱们的四皇妹瞎猫碰上死耗子,真就说对了呢?”
    明敬:“她说自己是天庭仙女你也信?我还说自己是那东极大帝呢。”
    明宇不置可否,只问道:“那今夜观星台,大皇兄会去吗?”
    明敬一顿。
    他深深看了明宇一眼,最终才冷声道:“既要坐实那预言,我自然是要到场的。”
    “倒是二皇弟,可千万别误了时候。”
    他唰地站起,往外走去:“恕不奉陪。”
    “哦,对了,”彻底离去前明敬又是一停,“父皇膝下并无嫡子,而若考虑这继承之人,自然是该以长幼为先。”
    “这太子之位,必然是我的。”
    明宇也不恼,只淡淡道:“恕皇弟不送了。”
    咔哒一声,茶室的滑门被关上。
    半晌,才有谋士自暗室内而出。
    明宇幽幽叹道:“我这大皇兄啊,什么都好,就是脑子差了一筹。”
    明皎虽然不是个聪明人,她背后却站着燕冢与冯微月,不管这五星连珠是不是真,时间拖到现在,就不应该再对坐实灾星预言这件事抱有期望。
    那谋士连道:“可正是这样才给了殿下可乘之机不是吗?”
    明宇一顿,而后颔首:“说得确有道理。”
    那谋士分析道:“属下看大皇子那番话,应当是不会考虑趁机对陛下下手了,这样的话……”
    明宇则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这大哥,脑子不大聪明。”
    “所谓长幼,不过是在没有遗诏和嫡子的情况下才考虑的罢了。”
    他清浅一笑:“那贝侍诏受大皇兄指使陷害四皇妹的证据可都准备好了?”
    谋士连忙点头:“自然!一切都已齐全。”
    明宇颔首:“既然是这样,那便准备准备,为皇后娘娘送上一份大礼吧。”
    很快天色转暗,夕阳斜斜挂在天边,眼看已是黄昏。
    因着今日便是明皎“预言”中有五星连珠的日子,恰好雪山地势高,半山腰处便有修建观星台,不少感兴趣的大臣或家眷都打算过去一瞧,他们大多用过晚膳便动身,倒是显得山庄里冷落下来。
    当然,负责照顾明寒漠的一干人等并没有因此放松丝毫。
    明皎是个贪耍的性子,早就拖着燕冢等人出了门,而冯微月身为皇后却是留在山庄内,与两名值守的太医守在明寒漠身边,以防有人趁机使手段。
    帝王的卧房中充斥着一股药味,略有些刺鼻,但冯微月面上也未露出任何不耐。
    太医已经例行诊治完毕退了出去,她则如往常一样绞了帕子替明寒漠擦脸,身后却传来一声问好:“皇后娘娘。”
    冯微月手上一顿,而后将用过的帕子浸入旁边盆中,又放下明寒漠床前纱幔,才转过身来。
    明宇面上是温和笑意:“见过娘娘。”
    冯微月眉头微挑:“二皇子来此处作甚?看望你父皇?”
    明宇道:“看望父皇是其中之一,更多的么,是想和皇后娘娘好好谈上一谈。”
    冯微月道:“你我之间有何好谈的?”
    她声音淡淡:“从你和大皇子联手要陷害皎儿的时候,我们之间便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
    明宇却不以为意:“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是以利益才是永远的,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咱们之间又怎会没有余地?”
    他道:“太史的贝侍诏给出预言,道四皇妹是害了父皇的灾星,虽说四皇妹竭力拖延至今日,又说什么有五星连珠的异象,可我斗胆问皇后娘娘一句——倘若今日没有那异象呢?”
    冯微月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冷声道:“贝侍诏说的本就是谎言。”
    明宇笑起来:“可纵观我朝内外,有谁知道?”
    “再说,”他又循循道,“就算那异象真有,可父皇一日不醒,便没人能彻底否认这预言。”
    冯微月掩在袖袍下的手不自觉揪紧,而后才道:“二皇子在本宫面前说这些,想必也不止是为了告诉我,皎儿在你们的陷害下必死无疑吧?”
    明宇颔首:“自然,我乃四皇妹兄长,又怎会眼睁睁看她去死呢?”
    冯微月只以冷冷一声“呵”来表示自己不屑。
    明宇道:“其实四皇妹乃女子,与我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利益冲突,若是可以,我自然不会对她下杀手。”
    他又笑道:“而且现下我手上也有大皇兄与那贝侍诏串通的证据,只要娘娘点头,我立刻便肯奉上,到时就算没有五星连珠,也丝毫动摇不了四皇妹的地位。”
    冯微月眼睛一亮,但很快又警惕道:“二皇子说这话,怕也是有条件的吧?”
    “皇后娘娘慧眼,”明宇也不否认,“我知皇后娘娘是属意支持三皇弟的,但一来三皇弟本身势弱,在朝中根基薄弱,二来此次我与大皇兄出手,他却丝毫也不管四皇妹,如此以怨报德,其人品究竟如何,也不需我多说了吧?”
    “是以宇现下有一个万全之策,”明宇道,“父皇现下中风昏迷,即使太医也不知他是否会醒,什么时候会醒,若长此以往,国祚必乱,届时定会选出太子人选——皇后娘娘是父皇的枕边人,太傅冯景更是与父皇曾有师生之谊,您若是肯出面作证,证明父皇曾立下过遗诏,定下我为太子,朝臣们定会相信。”
    “而宇也愿承诺,若我荣登大宝,必不会动您和四皇妹地位分毫。”
    冯微月却是不愿合作:“先不说陛下最终是否会醒,即使他真……大家也知道陛下从未立下过任何遗诏。”
    明宇道:“父皇若真能醒来,那此事便另当别论,不过我须得提醒您一事:在大皇兄看来,父皇膝下并无嫡子,若无遗诏,那他身为长子便理当继承皇位,但此前钱昭仪之事可是让他丢失不少圣心,所以您觉得在他看来,是一个清醒的可以决定继承人的父皇好,还是一个长眠不醒的父皇更好?”
    “至于遗诏,那便更简单了,”明宇意味深长,“您身为皇后,对外宣称父皇曾短暂清醒过一段时间还不简单?”
    “皇后娘娘,”他又劝道,“其中各种利弊宇也向您陈述得清楚,您稳坐凤位多年,难道还看不清现下该如何选择吗?明智之人,就当有明智之举才是。”
    冯微月表情几番震动,最终长叹:“论心计城府,老大和老三的确都远不如你。”
    明宇眼底闪过喜色,却仍旧克制着:“皇后娘娘这便是答应了?”
    冯微月却转身,掀开床边刚刚放下的纱幔,露出里面躺着的人来:“可惜,却是算不过天数。”
    明宇心头登时一跳。
    他凝神望去,当即见到一双并不十分有神但的确是睁着的眼睛来。
    明寒漠:“你、刚、刚、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根据小天使的建议,修改了后半段权谋的部分,比第一版多了600字,已购买的不需要再花钱,当作送给大家的,鞠躬!
    [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出自《史记》
    第76章
    现下天色已暗了下去,星子也疏疏密密地缀在夜空中。
    观星台面积有限,此时已经挤满了人,还有不少身份不够的官员或家眷,分散在下面。
    明皎懒得上去,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下面,整个人昏昏欲睡:“还有多久啊?”
    燕冢不由失笑:“说有五星连珠的不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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