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承泽同时开口的下一秒,裴长卿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口,瞬间神情一凛起身就想走。
    “你敢!”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李承泽一把揪住裴长卿的衣袖把人往回一拉,压低了的声音中夹杂着怒气“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被李承泽拽的一个踉跄,裴长卿看着满腔怒火地看着自己却无从发泄的李承泽,眼神闪烁了几秒,慢慢地放下了自己原本想要卸掉对方关节让自己脱身的手。
    “阿裴。”直接把裴长卿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李承泽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克制住自己想要摇晃对方的冲动,柔和了自己的声音问道“你能告诉我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少楼主。”李承泽的话还没说完,徐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平静的让人听不出情绪“请问是否需要帮助?”
    “不必。”和李承泽同时看向门口,裴长卿快速地瞟了一眼李承泽脸上的表情,随后声音极为平静地说道“我只是和阿泽有些意见分歧而已,外面还有其他人吗?”
    “并无。”
    听到这句话和李承泽对视了一眼,裴长卿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臂,随后镇定地吩咐道:“我和阿泽谈话的期间,暂时不允许任何人经过这里,若是有人找我,就说我在忙。”
    “是。”
    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裴长卿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她看了看正注视着自己的李承泽看了几秒,随后示意他坐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坐下来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看了半晌,裴长卿重新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一直在等着自己的消息的李承泽,缓缓点头说道:“我不后悔我刚才说的话。”
    盯着裴长卿平静的双眼看了半天,李承泽深吸了一口气后直接把杯中的白水喝干净,随后捏着鼻梁示意对方暂时先不要说话。
    摩挲着自己的手臂,裴长卿透过袖套和里衣感受着自己手臂上的凹凸不平,想要抬头说些什么,却都消散在了李承泽痛苦而疲惫的目光里。
    “我宁愿没有听到你刚刚说的话。”
    终于放下自己的手,李承泽再抬头的时候鼻梁上赫然出现了深深的指甲印。他注视着裴长卿满是歉意和不舍的目光,沉默了很久后张开了双臂。
    先是看了看李承泽脸上微微扬起的笑容,裴长卿握着拳头犹豫了几秒后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嗓音嘶哑地重复着:“对不起。”
    “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好。”在裴长卿看不到的地方终于潸然泪下,李承泽努力抑制着自己的鼻音和颤抖的嗓音,叹息着开口“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事情。”
    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最终还是扬起一个笑容,裴长卿松开李承泽随后指了指他的眼角,自己也红着眼眶调侃了一句:“好丑啊。”
    低头把打翻的茶杯重新摆好,李承泽借着这个姿势擦了擦眼角,不咸不淡地回敬了一句:“要说丑也是你比我丑。”
    说完了这句话他转头看向裴长卿,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李承泽却从她的笑容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助和无奈,还有祈求。
    “我可以帮你瞒着。”最终还是心软了,李承泽摸了摸裴长卿的头,散去了自己周身的冷气“但是你总得告诉我是为什么吧?”
    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李承泽的衣角,裴长卿低头盯着自己衣服上的花纹看了几秒后,突然抬起头又观察了一番对方的表情,这才小声说道:“死活草,并不能直接用。”
    脸色瞬间一变,李承泽反手抓住裴长卿拉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眉头紧锁地质问道:“你说什么?”
    “死活草并不能直接使用。”把话说出来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自己身上一轻,裴长卿感受着自己手上传来的热度抿了抿唇,仍然坚持解释道“它必须要通过一个媒介,才能发挥它的真正用途。”
    李承泽把裴长卿的话放在自己的脑海中转了一圈后隐隐约约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抓着对方的那只手不由的紧了紧:“所以,你的意思是说……”
    “我现在就是那个媒介。”把从手上传来的热度当做是自己勇气的来源,裴长卿低垂着头说道“从我开始试用死活草的那天开始,我就成为了这个媒介。媒介是不能变的,一旦媒介更换,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看向裴长卿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严厉,李承泽问道:“那你之前知道这件事吗?”“我不知道。”这次回答的极为爽快,裴长卿摇头说道“我只是在那天从我用完死活草之后我自己的身体反应里看出来的。”
    想到裴长卿一直遮遮掩掩不肯示人的手臂,李承泽张了张口,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理智告诉他他这个时候应该质问她身为一个大夫为什么还不懂得什么叫做“你要首先保护好你自己”,但是情感却告诉他这个时候除了安慰,什么也不要做。
    似乎像是知道李承泽想要问什么,裴长卿一点点掰开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随后摘下了自己手臂上的袖套:“这是原因,也是我作为媒介的标志。”
    看到这些恐怖的疤痕的第一时间就愣在了原地,李承泽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看看是不是真实的,却在指尖要触碰到的前一秒颤抖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径直抓过李承泽抗拒的手直接按在自己的手臂上,裴长卿歪着头笑了笑,语气中难得夹杂着几分促狭的意味:“没事儿的,没毒也不疼。”
    “陈萍萍知道吗?”即使这样也仍旧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李承泽看着因为疤痕的缘故手臂比之前粗了整整一圈的裴长卿,干涩的开口。
    面色如常的把袖套套回去,裴长卿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回答:“他知道,但是没亲眼见过。”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李承泽重新烧了一壶水沏茶,借着开水砸进茶杯中发出的声响做掩盖,问道:“所以,你已经决定好了?”
    “在神庙的事情上,咱们两个应该已经达成一致了?”抱着双膝笑了笑,裴长卿大大方方地说道“更何况凡事还有万一呢。”
    “我并不希望这个万一是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像裴长卿一样露出轻松的表情,李承泽的表情愈发的凝重“我只希望这个万一是你能活下来。”
    听到这句话收敛了自己原本脸上还带着的些许笑意,裴长卿茫然地抬眼看向挂在茶室里的那副水墨画,伸出手想要从画里抓到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臂:“我不知道。”
    转头看着李承泽,裴长卿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像是在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随后她说道:“我从那天开始我就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还能不能活下去。我知道媒介的最终使用方法,我也知道这个消息如果被心肝儿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你现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想起自己听到的裴长卿和陈萍萍的对话,李承泽的声音中隐隐包含着怒火“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打算。”
    像是根本就没察觉到李承泽话语中的怒火一样,裴长卿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茶杯上,轻声开口:“我把《万花典籍》已经都默写完而且誊抄完了,凌雪阁的武功秘籍我也留了一份,安安身上的毒一旦解开就可以根据她自己的愿望学武或者是学医,她也能好好活下去。心肝儿那边……我也已经都安排好了,如果不成功的话。”
    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裴长卿眨了眨眼睛,过了几秒后才接上自己刚才的话:“他会忘了我。”
    你也会忘了我。
    后面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裴长卿扭开头不敢去看李承泽脸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换另外一个问题问你。”
    “你说。”
    仍旧盯着自己手边的茶杯,裴长卿想了想措辞后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在咱们出生之前,叶轻眉掌管内库,并且还有着‘神女’的头衔,但是在她死之后,为什么现在几乎没有人提起当年风光无限的叶轻眉?”
    听到这个问题同样也皱起了眉头,李承泽倒吸了一口气后提出了一种假设:“因为时间的原因?而且当年朝野上下被下了封口令,禁止提到一切和叶轻眉有关的话。”
    抓了抓头发,裴长卿想了想后还是摇摇头,它接着说道:“监察院门口的那块石碑虽然篆刻了‘叶轻眉’三个字,那可以算得上是叶轻眉这个人在世间存在过的证明。但是你有没有发现,除了这三个字之外,剩下所有的文字仍然清晰,但是只有这三个字风化速度极快,前几天我无意间经过的时候,发现上面只剩下一点印记了。”
    内心腾升起一种猜想,李承泽看着同样面色凝重的裴长卿,脸色极为难看:“你的意思是……”
    “这个世界在有意识的遗忘她。”
    有些说不清楚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裴长卿目光复杂地看着李承泽,她知道他最不想听到的是接下来的话。
    “因为跟神庙对抗,这个世界遗忘了叶轻眉。你也要正面和神庙对抗,所以这个世界也会遗忘你。”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李承泽看着裴长卿黯然的笑容,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来安慰她,但是却最终握紧了自己的双手不再说话。
    摸摸自己的眼角以为自己在流泪,裴长卿在触碰到一片干燥后有些不知所措放下自己的手:“那个……”
    “你继续说。”最终还是抿着唇拍拍裴长卿的头,李承泽努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道“没事,我还在。”
    “叶轻眉并不是直接死于神庙之手,所以世界只是在慢慢将她遗忘,到最后不会有任何人记得她。所以,如果你要是直接死于神庙之手,我们会直接把你忘了吗?”看着沉默不语的裴长卿,李承泽犹豫了半晌后还是坚持问道。
    听到这句话微微抬头看向李承泽,裴长卿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这样吧。”
    闻言苦笑了一声,李承泽揉着额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背对着裴长卿湿润了自己的双眼:“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目送着李承泽离开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裴长卿把桌上的茶具清洗完放回到柜子里,她又听见了自己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来见我。”
    “你是谁。”保持着关上柜门的姿势开口发问,裴长卿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凉意“连姓名都不通,我为什么要见你。”
    像是被裴长卿的这个问题噎住了,那个声音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半晌后才重新响起,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其实已经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裴长卿故意耸了耸肩膀接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你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裴长卿!你还能不能有点同乡之间的情谊了?”像是被裴长卿的这句话气到炸毛,那个声音也随之变得尖锐起来。
    已经趁着这几句话的功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裴长卿咂咂嘴后挖了挖耳朵,两手一摊表示无辜:“我说,天师前辈,您要想找我也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方式来找我啊是不是?万一您说我要是把您认成坏人了怎么办?”
    说完了这句话后自动屏蔽了天师接下来骂骂咧咧的话,裴长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套,平静地说道:“前辈想让我什么时候去?”
    “……”像是被裴长卿这几句话折腾到没脾气一样,天师过了几秒后才气急败坏地回复“我派人去接你!”
    说完这句话十分干脆地切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络,裴长卿几乎都能想象到气的直跳脚的天师会在切断了联络后指着自己骂街的样子。
    脚步轻快的出了茶室,裴长卿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正在对峙的陈萍萍和天师,不由得一愣:“嗯?”
    “哟~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姑娘回来了?”抢在陈萍萍之前开口,天师阴阳怪气地说道“瞧瞧瞧瞧,心情这么好呢?”
    直接无视了天师走到陈萍萍面前,裴长卿先是看了一眼装作老老实实练字实际上一直在偷瞟这边的裴安,随后弯下腰低声询问:“怎么了?”
    冷冰冰地瞪了一眼天师,陈萍萍随后担忧的抓着裴长卿的双臂轻声说道:“他刚刚突然出现,说是找你有事。”
    暗自感慨了一句速度还挺快,裴长卿微微点了点头拍拍陈萍萍的手示意他放松,随后直起身抱着双臂歪着头看着正瞪着陈萍萍的天师,不紧不慢地开口:“前辈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擅闯女孩子的房间吗?”
    听到这句话先是狐疑地看了看陈萍萍,天师随后又看了看面带“核善”的微笑的裴长卿,最终把目光落在了两人无名指的戒指上,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你们!”
    “我们怎么了?”上前一步勾住天师的脖子,裴长卿威胁地瞪着他让他把还没说出口的话重新咽回去,心情颇好地说道“哦对了,我和心肝儿成亲这件事还没来得及通知前辈,不知前辈准备什么时候补上贺礼啊?”
    刚想出声吐槽甚至嘲笑陈萍萍老牛吃嫩草这件事就感觉自己后脖颈一凉,天师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后脸上瞬间摆出一副恭贺的表情,甩开裴长卿勾着自己脖子的胳膊,对陈萍萍拱手说道:“哎呀,恭喜恭喜啊,恭喜我们陈大院长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啊。”
    听到这句话并没有立刻开口,陈萍萍则是微微抬头看了看裴长卿脸上的表情,随后慢条斯理地纠正他话语中的错误:“其实现在想来,是卿卿娶的我呢。”
    听到陈萍萍的提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天师瞠目结舌地看了看面露微笑的陈萍萍,又看了看对于陈萍萍刚刚说的话并没有反驳反而还笑的极为欢乐的裴长卿,颤抖地伸出手在两人之间指了好半天,才面容古怪地憋出一句:“你们俩,当真是惊世憾俗。”
    听完了天师的评价只是耸了耸肩膀,裴长卿随后大力拍了怕他的后背,催促着问道:“还找不着我了?还聊不聊了?”
    “聊聊聊。”被裴长卿一巴掌拍下去疼的龇牙咧嘴,天师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瞪了一眼裴长卿,随后对陈萍萍冷哼一声,率先走出了房门“我在外面等你。”
    毫不客气的在天师踏出房门的下一秒直接“嘭”的一声关上门,裴长卿先是走到桌子旁对着裴安已经有所好转的鬼画符看了看,随后弯着眼睛问陈萍萍:“有没有什么我需要带回来的?”
    想了想皇家藏书阁的位置,陈萍萍笑着拉过裴长卿的手晃了晃,指尖不经意地抚过一缕对方垂落下来的长发,说道:“城东那家店的桂花糕,我好久都没吃过了。”
    “等我回来给你去买。”想都没想就直接应下来,裴长卿弯腰亲了亲陈萍萍的脸,脸上也带着浓浓的笑意和几分不易察觉到的捉弄人的不怀好意。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的位置,随后接着问道:“那……心肝儿就没什么其他想要的了?”
    眨眨眼也明白了裴长卿话语中的暗示,陈萍萍装作像是思考的样子想了几秒,之后同样仗着天师看不到的机会坏笑着说道:“我记得之前在城西开过一家糖水铺子,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再帮我去看看吧。牛栏街是不是还是原来的小吃一条街?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满意地听到外面传来的呼吸声突然消失随后再次出现,裴长卿笑眯眯的和陈萍萍比了一个“计划通”的手势,随后背着手晃悠着走出去对冷着一张脸的天师一歪头:“我好了,咱们走吗?”
    “不要以为我没有听见你们俩的对话。”气呼呼地指了指跟在裴长卿身后摇着轮椅出来的陈萍萍,天师重重地哼了一声“还想让我给你们跑那么多地方,你做梦!”
    嘿嘿一笑并没有回应天师的话,裴长卿直接手臂一勾把天师拽的一个踉跄后拖着他往外走:“前辈,别闹脾气了,咱们该走了。”
    说着,她回过头看向正坐在门口目送着自己离开的陈萍萍,把食指和中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这才摆着手回过头踏进了天师面前的漩涡中。
    在离开抱月楼抵达天星阁的下一秒就收回自己的手臂,裴长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淡起来,淡淡地叫了声:“前辈。”
    “喝了。”直接把一个玻璃瓶怼到裴长卿的鼻子前,天师也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皱着眉头看着脸色明显不对的裴长卿,冷哼了一声“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听到这句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裴长卿在喝下玻璃瓶中的液体后原本苍白的脸色终于泛起了些许潮红,她随后把玻璃瓶放到一边,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还能活多久?”
    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裴长卿坐下来,天师挥手幻化出一片星辰,他看着闪烁不停的那些星星,没有说话。
    看了看面色沉郁的天师又看了看两人面前的那片星辰,裴长卿的视线在星辰中巡视了一圈后最终定格在某一颗暗淡的星星上,目光闪烁。
    同样看了看裴长卿注视着的那颗星星,天师冷冷淡淡地开口:“那颗不是你。”“嗯?”闻言立刻转头看向天师,裴长卿活动着自己的脖子问道“那是哪个?”
    抬手指了指最远处一颗几乎没有光亮的星星,天师动了动手指把那颗星星拉到两人面前,平静地开口:“这是你。”
    “看来我是活不了多久了。”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才分辨出自己的星星究竟是哪颗,裴长卿吸了吸鼻子反倒变得极为坦然“这也挺好的。”
    “我查到了一些内容。”听到裴长卿的这句话周了走没,天师抬手让眼前的这颗星星变得亮一些,随后挥散了眼前的这片星辰,坐在裴长卿的对面说道“他们动手会选在李承平的登基大典上。”
    蹭了蹭鼻子,裴长卿翘着二郎腿思考了一番,皱着眉问道:“登基大典你也会在现场,地方在哪儿?”
    “皇宫里。”沉静地回答了一句,天师轻轻敲了敲桌面变出两杯热茶,推过去其中一杯劝道“喝了,能救你命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杯中颜色略微诡异的液体,裴长卿突然问道:“这和死活草会相冲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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